作者:一只狌狌
“我十七岁本来要跟他告白,但他跟我说他生病了。”说到这里,似乎还能清晰地想起当时的震惊和痛苦,沈岭皱起眉头,“小细胞肺癌,医生说他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那样的人啊。”他苦笑道:“那个时候那个情况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历明朝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陷在病床里像是没有重量似的,他看见沈岭的眼泪,也明白沈岭想说出口的喜欢。
“别说,小岭,我都知道。”历明朝说话时很费劲,断断续续的,“我走了以后,麻烦你替我多照顾奶奶,还有,别怀念我太久,以后好好的……遇见对的人,要勇敢。”
沈岭知道历明朝的意思,喜欢没有说出口,历明朝没有答应,那他们就还只是朋友。沈岭不必念念不忘,历明朝也才好坦然面对死亡。
这对他们而言是好事。
沈岭陪着历明朝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遵循他的意愿找了个普通的墓园下葬,也好好赡养着历明朝的奶奶,只可惜老人家两年后也去了,沈岭把她也葬到了同一个墓园。
“我们没在一起过,你还想听什么?”沈岭明显不太想说起曾经,脸色有些苍白,“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就一个我落在他侧脸的吻。”
向彭彭从始至终都沉默,看不出情绪。
沈岭再没了平日里吊儿郎当游刃有余的样子,他咬了咬牙,又想点第四支烟。
“别抽了。”向彭彭突然抬手按住沈岭的手,“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沈岭皱眉,想绕开向彭彭的手继续点烟,但向彭彭紧紧地按着他。
“你结婚,我不会生气。”向彭彭笑了起来,“我只是好奇,现在知道了,也就没什么了。”
“真的?”沈岭情绪总算好了一点,但依旧半信半疑。
“当然。”向彭彭突然起身吻住他沾了烟味的唇。
第75章
向彭彭和沈岭和好了。
这个除夕沈岭也是终于和裴鹤京一样能搂着喜欢的人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这种高兴渗透到沈岭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在裴鹤京跟前他都忍不住炫耀。他敲着裴鹤京的办公桌,眉梢眼角都带着笑,“今天合同搞快点嗷,我得赶回去给我老婆做饭。”
“诶你不会做饭你老婆不会觉得你不够爱他吗?”沈岭抱起手臂,开始装,“哦你们家小猪只要是好吃的根本不挑,哎,不像我……”
“沈岭。”裴鹤京抬眼,出声。
“okok。”沈岭耸耸肩膀,“不秀了。”
裴鹤京静了一秒,却并非指责他秀恩爱,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切入了核心,“你结婚,他不管?”
“我跟他说清楚了,我跟冷娟就是合作。”沈岭不甚在意,扇了下手,“彭彭本来就嘴硬心软,他理解我的,而且我们都计划好了,等我婚礼结束他就搬去跟我同居,房子我都买好了,到时候带你们家小右来串门!”
“……”
裴鹤京又沉默片刻,正色道:“多在意他的心情。”
裴鹤京向来寡言,这句提醒分量不轻。沈岭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点了点头:“知道了。”
打这天起,沈岭就仔细留意着向彭彭的一言一行,并没有任何异常,该打他时还是打他,该骂他时依旧骂他。
甚至向彭彭还大着胆子提要求,说是在婚礼上不许沈岭亲吻冷娟。
“我什么都答应你,小祖宗。”沈岭举手投降,只当是恋人可爱的占有欲在作祟。
唯一出现异常情况的是离婚礼还剩一星期的那个晚上,向彭彭罕见地开了一瓶价值不菲的好酒。
他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衣摆下若隐若现的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缀着小巧银铃的腰链。他稍一动作,清脆的铃音便叮当作响,在暧昧的灯光下,带着一种无声的、致命的诱惑。
沈岭看得眼睛都直了,一杯接一杯灌着向彭彭,把人灌醉了好,任由他摆布。
刚买的猫爪拍痧拍今晚就能派上用场,沈岭已经能想象向彭彭白皙的皮肤上盛开一个个小猫爪的样子。
可喝着喝着,他觉得不对劲,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远超酒精应有的效果,久经欢场的直觉瞬间拉响警报。
“老婆……”沈岭抬手撑着额头,“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向彭彭把衬衫脱了,在沈岭模糊的视线中靠过来,“是让你快乐的东西。”
确实快乐,就是全程都由向彭彭主导,沈岭被勾得魂儿都飞了,一直哄向彭彭,“老婆,好老婆你给我喝点解药,我们去房间玩……”
一次过后,沈岭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全身无力,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他看见向彭彭站在他面前,有东西顺着小腿滴落。
“沈岭。”向彭彭用一种沈岭从未听过的、冷冰冰的语气说:“错的不是历明朝,也不是我,而是你。”
“你什么都听他的,却没有听他的忘记那段感情。”向彭彭挑眉,俯身捏着沈岭的下巴,令他抬起脸来,“你用十年对他的念念不忘,现在要结婚,还妄想我陪在你身边,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沈岭已经陷入昏睡边缘,耳边的声音和眼前的景象逐渐远去,像一场褪了色的梦境。
沈家的请柬半个月前就送到裴家了,陶西右对沈岭结婚这事非常不屑,把玩着请柬,冲裴鹤京吐槽:“真不知道彭彭怎么想的,居然真的能够忍受自己喜欢的人跟别的女人结婚。”
裴鹤京低着头处理文件,一言不发。
他不能发表看法,无论说什么都会被陶西右以“你跟他是好朋友你就是站他那一边的吧”给狠狠数落一番,更恶劣的情况下甚至会不让裴鹤京抱着他睡觉。
“你怎么不说话?”陶西右今天不打算饶恕他,“你心里是不是在默默支持他?”
“没有,右右。”裴鹤京无奈地停下笔,把陶西右拉进怀里。
“哼,下周婚礼我只随两百块,还要狠狠吃回本。”陶西右嘀嘀咕咕地数着。
裴鹤京听得淡淡笑起来。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
“谁啊?大周末的。”陶西右问。
裴鹤京拿起来一看,是沈岭,随即按下接听。
即使没开免提,但陶西右还是能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沈岭急切的咆哮声,以及裴鹤京微微一顿的身体。
向彭彭不见了。
沈岭衣不蔽体地在沙发上睡了一整晚,直到今天十点才醒过来,他一动就觉得头要炸了,长长地“嘶”了一声才坐起来。
眼前的景象与昨夜那场褪色、扭曲的“美梦”残影瞬间重叠。
散落在地毯上的空酒杯,凌乱纠缠的衣物,还有已经干涸的一滩不明液体……
理智回笼,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毁灭性的轰鸣,嗡地一声震碎了沈岭的脑袋。
“彭彭……”沈岭的声音嘶哑破碎,他猛地环顾四周,房间空旷得可怕,哪里还有向彭彭的影子?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比宿醉和药力残留的头痛强烈百倍。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滚下来,顾不上身体的酸软无力,跌跌撞撞地冲向卧室、浴室、阳台……每一个向彭彭可能存在的角落。
“老婆!”
“向彭彭!”
“操!”
沈岭冲回客厅,徒劳地对着空气咆哮,声音扭曲变形。
没有回应。
只有他自己粗重、慌乱的喘息,和心脏突突直跳的声音。
向彭彭什么都没留下,他用最决绝的方式狠狠打了自以为是的自私的沈岭的脸。
窗外阳光正好,城市依旧喧嚣,沈岭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浑身发冷。
宁津市继裴家事件之后又出了一则大新闻。
原本婚礼只剩下几天的沈冷两家突然宣布婚礼取消。
圈子里议论纷纷,沈冷两家的联姻本就是百利无一害,也不知是出了何等的大问题才会在这么近的日子突然取消。
是出了大问题,沈岭跑了。
沈家为此可是赔了冷家一大笔好处,老爷子和沈大少亲自登门道了两次歉才将事情和平解决。
陶西右滑动手机页面,冷笑着读那些媒体捕风捉影写出来的东西:“传闻沈二少在国外就已有了家庭,被冷家婚前察觉……啧啧啧,真能编!”
“诶,沈岭现在跑哪个省去了?”
裴鹤京翻了翻手机,说:“金照。”
“那挺远。”陶西右又冷笑一声,“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裴鹤京不说话了,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陶西右都会以“你居然帮他说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来堵嘴。
沈岭那天打电话就是让裴鹤京帮忙找人,陶西右没阻止。
“你们找不到的。”陶西右翘着二郎腿,笑道:“彭彭和我不一样。”
后来沈岭才明白过来陶西右这句话的意思。
向彭彭和陶西右的确不一样,如果陶西右跑了,用他的家人做诱饵,他一定会上钩。
但向彭彭不会,向家人本来就对他不好,一旦下定决心一切都不要,那么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在意了。
无所求,便无处寻。
“让他找去吧!”陶西右按灭手机,“哼!”
第76章
裴瑄硬是被陶西右气活过来了。
好不容易从医院出来,回到主宅来看见平时一片清淡的菜系变成了一半淡,一半辣,裴瑄眼皮直抽。
陶西右还浑然不觉,夹了块香辣碎碎鸭放裴鹤京碗里,“这个好吃,你胃不好,只吃一块嗷!”
“好。”裴鹤京应得干脆,顺手舀了一勺滑嫩的蛋花羹,稳稳当当放进陶西右碗里,动作自然得很。
“咳咳咳——”裴瑄看不下去这两个臭小子你侬我侬那样儿,故意发声。
“噢!”陶西右立马停筷,拿胳膊肘拐裴鹤京手臂,用不大不小刚好裴瑄能听到的音量说:“爷爷吃醋了,你快给他也舀点儿,不然一会儿他生气了不吃饭了!”
当他三岁小孩儿呢?裴瑄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正想拍桌训斥这个小兔崽子,谁料裴鹤京竟真的起身给他夹菜。
“爷爷,您喜欢的肉丸,多用些。”
裴瑄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噎了下去,他从未想过裴鹤京会记得他喜欢吃什么菜……
人老了,就格外贪图亲情的温暖,裴瑄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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