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十七
苏缪在他身前蹲下。
他平静地说:“放心吧,我会好好……寿终正寝的,绝对比您晚走五十年。”
老院长:“我知道听到这些话,你心里并不好受,但我还是要说。十年八年,我还活着,还能管你几年,万一以后我们都不在了,你还能坚持多久。家人最终都是要离散的呀!”
“爷爷,您听我说,”苏缪按住他的膝盖,抬起那双漂亮而忧郁的眼睛,“这一辈子说长不长,我心甘情愿拿命去赌一个结果。这期间如果有人愿意与我同行那再好不过,如果没有,凭借这口气,我也会活到终局。”
第63章
“让我见苏缪。”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扩展了多少下线吗?让我见苏缪, 你们特监属曾经最宝贝的副官,”得意的嫌疑人双手交叠仰了仰下巴,“只要让我见他一面, 我什么都交代。”
以塔罗德沉声道:“你从哪知道他的名字。”
“这又不是一个秘密,只要有钱, 有路子,当然就能知道, ”嫌疑人说, “有人在针对他, 早把他的消息查的底朝天了知不知道。之前有一段执法记录的视频流出, 苏缪在里面只出现了短短三秒,就因为正眼看了一下镜头,被人卖出了高价。”
嫌疑人啧啧称奇:“欣赏美丽是值得付出一些代价的, 我想我已经提供了足够的诚意。你们应该能查到我的账户里没有一分钱吧?那么高额的赃款都流到了哪里, 又进了谁的腰包?”
以塔罗德脸色微变:“你想见他做什么?”
“这就不用你管了, ”嫌疑人说,“两年前, 他带队的一次行动里, 我伪装成了普通平民混了出去。当时我们擦肩而过, 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却在错身的时候一把把我揪住。要不是后来我家里给审判庭施压, 他甚至想把我牢牢摁死在被告席上!”
“我就是想看看……他为人妥协是什么样子。”
“这人疯了吗!”
“这脑子,不用去叫医生,我一眼就看出来有妄想症, 异想天开。”
“神经病,感觉是精神不太正常的类型。我们苏副官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人嘛?全联邦多少人要见他还得绕着圈排队……”
以塔罗德冷笑:“真是想得美。”
“怎么?出来卖的也得露个脸吧?你们这个案子拖了这么久,现在已经走入了死胡同, 不如跟我做这个交易,”嫌疑人冷冷笑道,“很划算不是么?”
特监属里一堆人憋着火想进去抽他。案子进展是暂时停滞了没错,但要见苏缪,想都不可能!
他们自己想见还见不着呢!
特勤们义愤填膺,看那名年轻的嫌疑人得意洋洋把腿搭在桌上,双手还被铐着,变戏法似的把玩着手里的烟卷。
“喂,借个火。”那人道。
没人理他。
嫌疑人没劲地“切”了一声。他天生敏锐,察觉到从刚刚开始,自己对面这个人突然柔和了脸色,视线不由自主往门口看去——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似乎遇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喜事,又似乎为了保持某种威严而拼命压着嘴角。
随后,他注意到以塔罗德终于笑出声,说了一句:“当然。”
傲慢的嫌疑人若有所感,听到审讯室的门锁在这时发出“咔哒”一声,扭头,看见了那沉重的大门轰然打开。
一个出乎意料年轻的军官站在门外,朝以塔罗德点点头:“长官。”
金发碧眼,唇红齿白,太过于完美的漂亮往往让人在第一眼看到他时无法注意到除了美貌之外的其他,但这个人不一样。举手投足时自然的优雅和军服包裹下所带来的冷肃糅合在一起,近乎化成了一柄拥有珠光宝色的寒刃,在这样的视觉冲击力之下,看到的人不会生出狎昵,只会感到战栗。
极致的兴奋与恐惧所催生的战栗,来自苏缪气质中天生的强大攻击力。
以塔罗德身为更高阶的长官,见了苏缪却先低下头去,压低声音问:“回来了?”
苏缪点点头:“回来了。”
“还走吗?”以塔罗德又说。
“当然啊,长官,我还没拿到毕业证书呢。”苏缪叹了口气,让过以塔罗德,没有废话,“这个人和我叔叔有些关系,我过来问两句话就走,已经和邓凯云将军打过申请了……怎么了?”
他看到以塔罗德欲言又止,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耐心等了两秒。
以塔罗德犹豫片刻,还是说:“特监属永远在你身后。”
外面围观的特勤险些绝倒。
想苏副官就想苏副官了,干嘛不敢说,当初强硬在人家离开蒙洛州后还要给他空下宿舍房间的是谁啊?整天抱着两张在军校的旧成绩单睹物思人的又是谁啊?这么含蓄人家完全感受不到的好不好?
特勤们幸灾乐祸看戏捡乐子,就见苏缪听以塔罗德讲完,说:“行,我知道了。”
以塔罗德的目光注视着他。苏缪走出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你能帮我买一些蒙洛州的梨花糕吗,我弟弟刚才托我带回去一点,他说你之前推荐的店好吃。”
以塔罗德:“……”
空气肉眼可见飘满了浓浓的茶香。
嫌疑人紧盯着苏缪的一举一动,直到对方坐下,才咬着字说:“今天能见您一面,我是不是走了大运?”
“差不多,”苏缪说,“你是倒了大霉。”
男人往椅背一靠,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搭在桌子上的脚也收了回去,耷拉着眼皮看他:“好香。”
苏缪:“嗯?”
“好香,”嫌疑人重复了一遍,闭上眼,陶醉似的说,“好像和你之前抓捕我时的味道不一样,是换香水了么。”
旁边的记录员对他怒目而视。
“很普通的沐浴液而已,如果你喜欢,之后在监狱里你可以天天都闻到这个味道,”苏缪说,“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男人目光一凛:“什么意思?”
苏缪却不回答他了,他探身过来,从嫌疑人手里拿过那支烟,咬在唇中点燃了,随后两指将烟卷取出,在烟灰缸上方轻轻抖了抖。
香气更明显了,苏缪若有似无的靠近像一个带刺的小勾,挠得人又痛又痒。
嫌疑人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苏缪轻声问:“想要么?”
嫌疑人没说话,眼底的炙热已经表明了一切。苏缪夹着烟,屈指拍了拍那个年轻人的脸:“作为交易,你先讲讲,一年前侥幸出狱后,是怎么联络上苏柒丰,为他心甘情愿卖命捞钱的?”
男人盯着他手里的烟,目光微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还是太信任你的合作伙伴了,”苏缪笑了声,“不知道苏柒丰那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卸磨杀驴,你手里掌握着他的制。毒配方,他难道会轻易放过你吗。”
嫌疑人:“这个配方就是他拿来跟我交换的把柄,他不敢……”
“哦,”苏缪怜悯地注视着他,“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天真的嫌疑人了。我问你,他是不是告诉你,这是他从旧王室的实验室中带出来的绝密配方,没有任何一个特监属敢指认,只要你咬死不承认,就不会出事,用来谋财绝对安全,嗯?”
“……”
苏缪淡淡地说:“很可惜,这才是你的催命符。因为我也在特监属。苏柒丰早料到这一点,他把你故意送到我面前,就是知道我不会对那个实验室的一切手下留情。”
男人眼皮一抽:“你不敢的,把我杀死或是送上审判庭,都会让当初实验室的秘密大白于天下。到那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平时使用的是怎样可怕的东西,其他家族对民愤尚且有平息的能力,只有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苏缪抬眼看向他,那漂亮的眼底有某种惊心动魄的东西,嫌疑人没看懂。
“你给自己注射过么?”
“……什么?”
“我说,你给自己注射过那药剂么?”苏缪勾唇笑起来,“你应该试试的。冰凉的药液刚进入你的身体时,第一感觉是痛,紧接着,巨大的愉悦在你心中滋生,这辈子所有经历过、想象过的快乐的事,都会像潮水一样淹没你,包裹你的鼻腔,挤压你的心肺,让你在生理的痛苦中更加渴望精神的快乐。”
他的眼底浮现出厌倦,起身,手指翻动,将带火星的烟头朝内塞进了那个嫌疑人的嘴里,脸凑的很近:“很爽哦。”
“……”男人屏住了呼吸。
他意识到自己在苏缪的描述中共感了注射后的体验。
苏缪:“还不交代?”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像只是短短一息,嫌疑人咬牙:“我会讲的。”
苏缪终于满意退开。
“等一下!”嫌疑人突然叫住他。
苏缪回头。
“那个人托我转告你,”嫌疑人阴森森地说,“不要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温室里的花一旦步入野外,很快就会坏死。这是他最后一次与你隔空对话,下一回,你们就可以叔侄相认了。”
苏缪沉默了片刻。
他说:“在他落网那天,我会包个大红包祝贺的。”
。
计划有变,苏缪在蒙洛州多停留了几天,先前以塔罗德送来的梨花糕再不吃也要放坏了,苏缪只好自己解决。
他塞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只觉得噎的慌,实在不理解满潜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甜点。
最近楼下来了很多流浪猫狗,苏缪想了想,把梨花糕碾碎了,用纸包着,决定拿去送给它们吃。
距离实验室秘密彻底公开还有一天,现在,不明真相的人们依然会对苏缪笑脸相迎。他们不知道如今蒙洛州人人痛恨的毒。品源头正是曾经的王室,也不知道苏缪出于养精蓄锐的考量,任由这实验室在苏柒丰手下又苟延残喘了十数年。
他们只是嘿嘿笑着招呼道:“哎,小苏,又下来喂猫呀?”
苏缪也笑:“中午好。”
大家都喜欢好看养眼的孩子,蒙洛州的居民也不例外,他们眼带慈爱地目送苏缪离开。
苏缪走到菜市场门口,把手里的纸包放下,朝那几只脏兮兮的流浪猫流浪狗招招手。
毛茸茸的触感绕着指尖,苏缪垂目摸了摸。
下一秒,一个吵闹的女声破坏了这静谧的氛围:“那个小子,你会砍价不?”
第64章
见苏缪抬起头, 那老太太眼前一亮,立马道:“我见你骨骼清奇,将来必然大富大贵, 事业顺风顺水,爱情心想事成。小伙子, 你相信命运么?”
苏缪:“不信。”
“由不得你不信,”老太太得意洋洋地炫耀, “我有火眼金睛, 看出来你这一生, 命运多舛, 但胜在身处大风大浪却可以岿然不动,最终还能苦尽甘来。”
苏缪:“哦。”
他说:“您刚才叫我做什么?”
老太太一拍脑门:“差点把正事忘了,那杀熟的老头欺人太甚, 我劝他印堂发黑, 最近多做好事, 他还是给我多算钱!你帮我过来评评理。”
苏缪轻飘飘一松手,抱着只大白狗向后噔噔噔退了三步:“我不去。”
老太太:“嘿, 你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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