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北逐风
最终,叶父像是叹了口气,跟叶菱摆了摆手,拉着叶母离开了。
“您过去么?”谢霜辰问道。
“不了。”叶菱摇头。
将观众们全都伺候走了,大家回后台穿衣服收拾东西,全部的演出已经结束,很成功,肩膀上的担子终于可以放下了。
谢霜辰说要带大家去吃个饭,大家抗议,说快要累死了,现在只想回酒店洗个热水澡一觉睡到自然醒,谢霜辰便答应回北京再吃这顿庆功宴。
他们一车离开,叶菱一直没怎么说话,半合着眼睛靠在谢霜辰的怀里休息。怀里忽然响了一声,叶菱迷迷瞪瞪地掏手机,划开屏幕,一条信息出现在眼前。
“有空回家吃个饭。”来自叶父。
叶菱愣了愣,谢霜辰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没事儿,我爸。”叶菱捂住了眼睛,但是从他的声音中能够听出他情绪的起伏,“他很久……很久没有主动给我发过消息了,叫我回家吃饭。”
“嗨!这不是好事儿么?”谢霜辰本来想开个玩笑,在黑暗的车厢中看到了叶菱眼中的闪闪泪光,赶紧安慰他说,“没事儿,爸一定是想开了,他在的时候我都瞧见了。”
“嗯……”叶菱点了点头。
“要姑爷上门么?”谢霜辰问。
叶菱还没说话呢,坐前头的凤飞霏忽然就扭了过来,说道:“你能不能注意一点?不要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撒野?”
“你不是睡觉呢么?”谢霜辰问。
凤飞霏说:“我闻到了一股骚气就醒了。”
“你给我闭嘴!”谢霜辰说。
凤飞霏简直就是个气氛终结者,谢霜辰正打算跟叶菱温存温存呢,他就跑来插嘴,温存的话只有等到回酒店之后再说。刚一进酒店的门,史湘澄就过来问要不要趁着还没过十二点大家一起给叶菱庆祝个生日。
谢霜辰叫她现在立刻马上滚蛋。
“趁着还有十几分钟。”谢霜辰把房门一关,耳旁终于清静,进入到了纯粹属于他俩的世界,“叶老师,生日快乐。”
叶菱问:“干嘛再说一遍?”
“哎,我可能真是脑子里没什么词儿,想来想去,只有这一句。”谢霜辰说,“所以想多说几遍。您是不是觉得腻歪?要不我……”
“不腻歪。”叶菱坐在床上,面带笑容地仰视谢霜辰,“你说多少次都不腻歪。”他张开了手臂,谢霜辰顺势倾下身体,抱着叶菱滚在了床上。
“今天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叶菱躺平说道。
“包括哪些呢?”谢霜辰问。
叶菱说:“整整一天,从北京到天津,疲惫的睡觉,晚上开专场,还有我爸妈……谢谢你。”
“嗨,咱俩之间说什么谢?叶老师生分了。”谢霜辰笑眯眯地说,“等您明年三十岁生日的时候,一定给您办个大的,您可以从现在就开始想生日礼物了。”
“就你吧。”叶菱说,“到时候洗得香喷喷白嫩嫩的,让我也吃一口小鲜肉。”
“您不一直都吃着么?再说了,明年我都二十五了,哪儿还鲜啊。”谢霜辰在叶菱耳边问,“我们明儿还回北京么?”
“我想回家看看。”叶菱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意会错。”
“说真的,我陪您去吧。”谢霜辰说,“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我还能带您跑路。”
“你随便儿吧。”叶菱笑道,“但是别胡来,听到了没有?”
“我能胡来什么?”谢霜辰说,“您爸妈一定会喜欢我的,我从小就蝉联‘最受邻居父母喜欢的小朋友’称号。”
叶菱说:“我头一次听说有这称号,小朋友,你是不是刚起的?”
“是啊哥哥。”谢霜辰吹了口气,“哥哥带我回家吧。”
他一这样儿,叶菱腰都软了。
“咱们明天不回北京了。”谢霜辰的头埋在叶菱的脖颈间亲吻,“睡到自然醒,晚上上您家里去。咱能在您家里住么?哥哥,我想在您的床上干您……”
“你……啊!”
谢霜辰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睡到自然醒了,他怀里搂着叶菱,两人陷入在柔软干燥的床铺中,令人无限的满足。
吃饱睡饱,心情愉悦。
谢霜辰给史湘澄发了条消息,告知史湘澄自己和叶菱的行程安排,史湘澄知会了一声,给他俩续了房间,谢霜辰就继续搂着叶菱睡觉了。
叶菱迷迷糊糊地也不愿意起来,一直到肚子开始叫唤,俩人才爬下床。
吃过饭,又逛街买了点东西,叶菱才带着谢霜辰回自己家去。谢霜辰很兴奋也很紧张,叶菱倒是淡定地说:“你只是身为我的搭档上我家里坐坐,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谢霜辰说,“搭档如夫妻,咱爸妈同意您跟我做搭档,那就是同意把您许配给我了。”
“你能不能大白天的嘴里有句人话?”叶菱无语,“要点脸。”
叶菱的家里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叶菱不知道回家会发生什么,就卡着晚上的饭点才进门。一开门就传来了饭菜的香味儿,他爸在客厅里看电视,父子俩彼此看看对方,都觉得有点尴尬。还是他妈出来迎了一下,气氛才缓和了一些。
谢霜辰一直乖巧地跟在旁边,半点混世魔王的味儿都没漏出来。
“这是我的搭档。”叶菱介绍,“你们见过的。”
“叔叔阿姨好!”谢霜辰一北京小孩儿,叫起人来特亲切,也特客气。
“你好。”叶父很想极力说普通话,但总带着天津口音。他简单跟谢霜辰聊了两句,叶母就张罗着开饭了。
席间也是普通家庭的样子,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讨论叶菱这两年在做什么,讨论叶菱今后的打算。他的父母仿佛一下子变得很含蓄,也不知该如何再也叶菱挑起这个话头来。所以这就导致一整个晚上,大家一句正事儿没聊上,只聊了聊日常琐事。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谢霜辰身为一个局外人,虽然没经历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但是他能够读懂空气。隔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除的,叶父好面子,叶菱难道就不好面子么?这是两个男人的对峙,叶母夹在中间摇摆不定,很是无措。叶父对于叶菱发出回家的讯号似乎就是他最低限度的妥协。
让他认错,没可能,让他跟叶菱说点心里话,更没可能。
这种家长作态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想要打破它,可能需要更长久的努力。
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叶母让他俩在家住,叶菱脑中一闪而过前一天谢霜辰的话,连忙拒绝了,谎称两个人当夜就要回北京,口中说着会经常回来看看的,然后赶紧逃窜了。
他们其实明天才会走,这晚上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像曾经某一天来到天津时那样,在暮春初夏温柔的晚风中,沿着海河一直走啊,走啊。
海河上有游船经过,顺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看过去,一座又一座形态各异的桥横架之上。
谢霜辰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是啊,上半年忙这个忙那个,忙忙叨叨,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叶菱靠在栏杆上,“很累,也很充实。”
谢霜辰说:“你说我俩以后会不会更忙?忙到连上床的时间都没有?”
叶菱笑道:“我觉得那样儿也挺好的。”
“好个屁!”谢霜辰说,“我闹了啊!”
“我只是开个玩笑。”叶菱眺望河水,眼神缥缈,“不过忙点确实好,逐渐被更多的人认可,安身立命,赚更多的钱。”
“是,赚更多的钱。”谢霜辰说,“对了,您猜,昨儿那场演出结果怎么样?”
“不是挺好的么?”叶菱莫名。
“不是,我是说所谓的跟二师哥的对台。”谢霜辰笑道,“那么多人拿这个说事儿,总得有个结果吧?”
叶菱问:“怎么结果?”
“我翻了翻。”谢霜辰说,“他们那个商演很多都是赠票,送的员工福利啊什么的。你说赚钱把,那肯定主办方已经把钱给到演出方了,但是实际上也不是大家真的掏钱进来的啊。而且后续没什么曝光扩散,也没有任何水花。打对台啊,谁怕谁?”
“你别得意。”叶菱说,“他能咽下去这口气才怪。”
谢霜辰说:“无非就是再打打嘴炮儿。”
“打多了也累。”叶菱说,“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不知道,看他什么时候能放过我吧。”谢霜辰说。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也许到某一天,即便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俩也已经进入到一种彼此互不干涉的状态,一方强总会一方弱,可是谁也管不了谁。人会成长,成长就是不断修正过去走过的错误的路。”叶菱说,“那时候,能相逢一笑泯恩仇么?”
谢霜辰反问:“您要我和他相逢一笑泯恩仇么?”
“我不知道。”叶菱想了想,“这个问题三十岁时再答。”
谢霜辰说:“也许三十岁四十岁的谢霜辰是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的。”
但他还远未到那个年纪,那么远的事情,他还看不到。
第八十章
舆论是舆论的事情,舆论上谢霜辰与杨霜林打得不可开交,所谓的“打对台”,无论从口碑上,关注度上,以及后续的传播影响力上,都是谢霜辰的胜利,以杨霜林的脾气,早该跳出来说点什么。
可是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表示,悄无声息,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似的。
谢霜辰不是不依不饶的人,本来就没有的事儿,他总不能显摆一样的跑到人家面前去找打吧?
他已经过了惹事的年纪了。
谢霜辰与叶菱在天津又过了一夜之后才返回到北京,热闹之后总会有一段时间是归于平静的。给之前忙碌的生活一个缓冲,稍微的调整一下状态,以便迎接后面的工作。
演出市场却从来不会平静,只会随着他们的知名度变得越来越火爆。这次在天津的演出成功意味着验证市场的成功,他们不单单能在北京这块地方有受众,走到外地去仍旧是一样。这也给了史湘澄很大的启发与动力,她不再局限于津京冀一带的市场与受众,想要去南方的城市演出,最好还是能够登上更加多元化的舞台。
比如综艺、影视剧、唱歌……这两个人的条件都不差,完全可以有着更好更全面的发展的。
她能理解谢霜辰所谓的“稳重发展”,先把相声说好了,有了稳定且广泛的观众群体,再说做别的。但是这步调未免太慢,等他发展的差不多了,玩意真从小鲜肉熬成了老腊肉怎么办?
时间不等人啊兄弟!
所以史湘澄在兼顾他们每天演出的同时,也在不断地探索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你说你去年干嘛把商演和综艺都推了?”史湘澄无比抱怨,“你看,今年没有了吧。”
“没有就没有吧。”谢霜辰说,“还不是照样活着?”
“这能一样么!”史湘澄说,“跟小园子里演到天荒地老顶天儿了能有多大出息?干点别的就不一样了,全国人民都认识你。”
谢霜辰说:“咱又不是没上过电视。”
“你不能老想着自己啊。”史湘澄说,“你不带着叶老师共同富裕么?”
“我不是很想上电视。”叶菱立刻说,“没多大意思。”
“你看了吧。”谢霜辰对史湘澄说。
“那后台这么多人呢!”史湘澄往后台一指。
大家立刻甩开关系,上电视听上去挺厉害的,但是这得付出代价啊。想节目改节目就得付出多大精力?还不说最后能不能通过审核。以他们目前这些的状况来说,能把自己这摊事儿弄得清楚明白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