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弦辰歌
小白看着一把烂牌,默默摇摇头。他瞅了瞅方启程手里就剩下四张牌,往哪里要?不对,刚才不是还要打自己的三代一么,原来是唬人呢,手里剩四张牌打个屁。
景泽见他俩不出,知道这把赢定了,把手里的牌往桌子上一拍:“大小王炸弹,要不要得起?单了啊。”
“一个四!我赢了!”景泽见小白没反应,便问:“咋了,把牌进去洗牌啊,再来。”
小白确认了自己手里拿着的是小王,才慢吞吞的说:“景哥,咱就一张小王吧…”小白把牌抽给他看,“小王…小王在我这里啊…”
景泽定睛看了看,果真是小王。他再低头看看刚才自己打的牌,擦,一个大王一个梅花三…景泽顿时怂了:“不玩了不玩了,被曲静深气的眼都花了!”
小白对方启程说:“这不是一次了吧?”
方启程慢悠悠的道:“他上一把下了一对九,其实是一个九和一个六。”
小白大囧:“方启程,你要不要这么呆愣啊?”
地主再斗下去,都快成神经病了,方启程边收拾着牌边对小白说:“什么?”
景泽原地不动,往沙发上一躺,默默叹气:“如果我家兔子在身边陪着我,斗不死你们…唉,后院着火实乃人生一大苦事,小白,给我来瓶砒霜一死了之吧…”
小白问方启程:“砒霜是用瓶装的吗?”
方启程想了想说:“没见过,第一印象就觉得是用纸包着的。”
景泽见他们没有同情心,叹气声越来越大。小白没忍心再挤兑他,再说曲静深怎么样了,他还不知道,一会天亮了要过去看看才放心。
玩了一整晚,景泽觉得头晕晕的,可心里总惦记着曲静深的事,但自己又实在不想回去。这样一次还好,那以后呢,要再有第二次第三次,该怎么办?
方启程回卧室休息,天亮还要去店里,剩下小白一个人在客厅里收拾残局。以前李国其经常带人到他家打牌,他都习惯这种生活方式了。倒是他跟方启程交往以后,李国其就再没来过。
“小白啊……”景泽拉长音调叫他。
“嗯?景哥什么事?”小白见景泽一脸疲惫,实在有些可怜。
“没事儿,真没事儿…哥就想这样叫你,方启程在场都不能这样叫…”景泽又把顶到喉咙口的话咽回去,不然显得自己太孬种了。小白不是说天亮了去看吗,况且…景泽瞅瞅窗外的天,还没亮透呢。
“咦?真没事儿?那我就去休息会啦,有客房,自己去,在沙发上躺着怪不舒服的。”
“真没事儿啊…小白啊…”
小白把抹布往桌上一丢,道:“景哥景哥,咱打住,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你赶紧睡会吧,一会哄人才有劲。”
“小白啊…”景泽总算满意了,这三字里带着浓浓的得意:“一会来个电话,等你。”
小白去卧室瞅了方启程一眼,顺便拿上外套出门。这早晨还真冷,小白打了个寒颤,伸手招了辆出租车。他上车以后报了地点,然后就一直在心里腹诽:景哥真会算计,怕打扰哥睡觉,非得打牌折腾到现在。幸好曲静深给过他一把钥匙,不然这个点喊门,肯定会被邻居骂。
曲静深昨晚回到家折腾到大半夜,上吐下泄的,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吐尽,喝了点温水才好些。他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零晨一点半,景泽怎么还不回来?是不回来了吧?
他一定不回来了。曲静深迷迷糊糊的爬上床,脑袋里跟装了陀螺似的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他翻个身,眼角瞥到桌上的水晶相框,忍不住伸手拿过来。相框被景泽不小心摔掉一个角,相框里,景泽笑的还是没心没肺的。
曲静深伸手摸摸他的脸,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就不跟人说理?他拿着相框看上一会,然后闭上眼睛想想。一来二去,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相框被他拱到被窝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抱着相框睡。就当是抱着吧,就抱一会。虽然是这样催眠自己,可心里却依旧抹不去景泽决绝离去的背影,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现在的曲静深就像只刚开始学话的八哥,前几回主人喂给剥好的瓜籽,吃了可以不说话,凡是有个开头。但是拖的久了,主人大概就会烦感。可是已经养刁了,哪会习惯突然断食?
所以,曲静深总想着一睁眼,就能看见那张欠抽的脸。他要想亲自己就亲吧,想做那种事就做吧,就当我迷迷糊糊的在做梦,面子全喂狗吃。
可是景泽不知在哪玩乐,却不知道他曲静深的心思。再睁眼,还没看到人,门还是睡前的样子,那相框还在怀里抱着,可自己却发起烧来。曲静深闭上眼睛,恨恨的想,发烧就发烧吧,烧清楚点也好。
小白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满脸潮红的曲静深,他以为他是盖的被子太厚发了汗,想帮他扯开点被子却无意碰到他的脸,滚烫滚烫的。小白吓了一跳,又摸摸他的额头,果真是在发热。
小白试着摇醒他,“哥,哥…你发热了,起来吃片药,家里有药吗?…”
曲静深迷迷糊糊睁开眼,他感觉到有人摇他,以为是景泽回来了。看到是小白,他有点失望。小白见他醒了,忙追问:“哥,你发热了,家里有药吗?”
什么?自己发热了?曲静深才意识到头晕晕的,四肢酸软无力。原来是病了,想着又想钻被窝里继续睡,却被小白阻止住:“哥!你别自己跟自己怄气,家里没药我去买,要不去医院。”
曲静深一听去医院,心里怕了,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指指抽屉。小白拉开,里面果然放着些家庭常用药。他找到退烧药,去厨房倒了水,照顾曲静深吃了。
吃完药,曲静深却再也睡不着,这才觉得浑身难受起来。小白试试他的温度,的确挺高的,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就要给景泽打电话。“哥,你先睡会,我给景哥挂个电话,他来了要是烧还退不下去,就去医院吧。”
曲静深只听到“医院”俩字,他想都没想就拉住小白。小白以为他还生景泽的气,只得劝慰:“哥,景哥现在肯定知道自己错了,你身体要紧,我一会就回来。”
小白执意要去,曲静深没拉住。他呆愣愣的想,是景泽错了吗?不全是,景泽的错是显性的,自己的错是隐性的,他心里很明白。一会他要是真来了,说个软话,就给他个台阶下,也算给自己找个台阶。
电话拔通了,小白说:“景哥,我哥在发烧,刚喂他吃了退烧药,你赶紧过来吧,看要不要送医院?”
景泽立马坐起来,本来就七上八下的心更是一塌糊涂:“去!你赶紧打医院电话,我这就到!”
小白瞅了眼床上的曲静深,说:“我哥似乎不想去…”
景泽大怒:“由得他吗?!整天闹闹闹!你喂他喝点水,我马上到!”小白挂掉电话,又去给曲静深倒了杯水。
景泽越着急越是打不到车,现在天已大亮,正是出租车司机换班的点,很多空车都不拉人。景泽气的大骂,可对方鸟都不鸟他。
就在景泽急的跟火烧屁、股的猴子时,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到他跟前。一个略带稚气的男性声音说道:“哟,景哥,还真巧,怎么着?昨晚也玩了通宵?”然后一张稚气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景泽定睛一看,原来是简明越,土资源局局长的独生子。“早晨车真难打,小简公子这是去哪玩了?精神头挺足的嘛,年轻就是好。”
简明越朝他笑笑:“得,别叫我小简公子,听着就满嘴铜臭味,叫我明越吧。你这是去哪,要不我带你一程?”
景泽心里虽着急,但却也知道这人情不好还,他远近都瞧了瞧,哪里有出租车的影子?于是不得不上车。
简明越问:“景哥,你要去哪?现在路上人少,我开快点,过瘾。”
景泽把地点报了,简明越却皱皱眉头:“景哥,你怎么住那地方?得,以前我久仰大名多时,你家的事我也知道点,我御景小区还有套别墅呢,你要不嫌弃,明儿就搬过去住。”
景泽摇摇头:“还说我满嘴铜臭味呢,那可是你老子的钱。”
简明越并不生气,依旧笑着说:“幸亏我有个这样的老子呢,不然景哥你才不搭理我呢。”
景泽张张嘴,的确如此。简明越在他心里就是个大孩子,虽然他年纪跟曲静深差不多大,却比曲静深天真开朗的多。一想到曲静深正发着烧,景泽眉头皱的更紧。
简明越果真开的快,几句话的功夫便到了曲静深楼下。景泽下车时说:“谢谢,改明儿请你吃饭。”
简明越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景哥,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上去坐坐不是?就当认个门,下回我请你去骑马,我爸最喜欢骑马了。”
景泽这几天的确有事求简明越他爸,不想把关系弄的太僵,只好点头同意:“你上去坐坐就走,家里有病人。”
简明越点头答应了,跟景泽一起上楼。进了门,小白看到景泽带着人回来有点纳闷,但又不能当着面问,只好对简明越笑笑,算打招呼。然后才对景泽说:“景哥,我哥还躺着呢,烧退了些。”
曲静深没真睡着,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睁开了眼。景泽正站在床边看他,背后跟着个大男孩正对自己笑,他长的可真好看,玻璃娃娃似的,曲静深想。
景泽伸手探探他的头,又是气他又是气自己,脸绷的冷冰冰的,心里闷着股火。刚才在楼下,还想着不管多少人在场都要亲亲他呢,可是看到他那副自作从容的样子就来气。
简明越问景泽:“要不送医院吧,我医院里有朋友,不用排号的。”他声音挺清澈明亮,像叮咚叮咚的泉水。
景泽没说话,简明越又问曲静深:“你很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就说出来,我们也好去医院。”
他的眼睛真好看,又黑又亮,钳在白白的皮肤上,说不出的惹人怜爱。曲静深这样想着,心里顿时五味繁杂。他觉得自己既糟糕又别扭,跟跳梁小丑一样,但跳梁小丑也会说话啊,可自己却不会。
小白看出来曲静深不舒服,便对景泽说:“景哥,你先带着你朋友去忙吧,我在这照顾哥。”
景泽没应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曲静深看,仿佛要看进他心里。“兔子,你也让我出去陪朋友?”
曲静深心里一万个声音喊着不想,我想让你留在这儿陪我。可最终却还是点点头,去吧。
景泽转头对简明越说:“明越,你刚刚不是说要去骑马吧,那咱们走吧。”
简明越笑着同意了,临走之前对曲静深说:“你好好养病,下次我带东西来看你。”
景泽跟简明越走到外间,简明越问景泽:“景哥,他咋不说话呢?”
景泽说:“就是呢。”
第61章 谁比谁更纠结
简明越是个特别聪明的小孩,至少他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一个有能耐的爹,一张讨喜的面孔,还有令人羡慕的学历。在所有人眼里,简明越就是个人生赢家。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别看他小小年纪,活的却是既温柔又洒脱。他对自己的情人都很体贴,不管是男还是女。
两个人一起下楼,简明越帮景泽开车门,景泽顿了顿,反倒做了个请的手式:“哪能劳烦你呢,还是我来开吧。你昨儿玩一夜,现在疲劳驾驶,遭殃的可是我。”
简明越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地坐到副驾上。景泽发动引擎,问简明越:“去哪?”
简明越点了支烟抽上,吸了两口递到景泽嘴边。景泽摇头说:“嗓子有点不舒服,不抽。想好去哪了没?还是直接送你回家?”
面对景泽的拒绝,简明越也不恼,也不说去哪,倒说了句无关的话:“景哥,你真要跟我一起走呀?”他漆黑的眼睛水汪汪地眨巴着看景泽。那眼神很纯真,就算你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也不忍心当面揭穿他。
景泽一边倒车一边说:“你以为呢?这不在车上了,还有下去的理?这车性能挺不错的。”
简明越舒服地躺在副坐上啧啧几声:“都说我聪明,其实我才是最蠢的,不知不觉就被当成了炮灰。”
景泽停下看了他一眼:“怎么着谁还敢把你当炮灰?跟哥说,哥揍他丫的!”
简明越笑的脸上开花:“还不就是你,楼上的,你朋友?”
景泽既没点头,也未摇头。想起曲静深他心火又燃起来了,但凡是想他留下,就算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角,自己必定不会走,坐在那儿陪他几天几夜都成。虽然心里想着一切不计较,可是忍不住的…计较起来。
景泽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大度的人,经过这次事以后,他才发现,其实在感情上他是个白痴小气鬼。他想着,如果曲静深趴他怀里撒个娇,主动亲他一下,或者拉拉他的手,让他怎么样都成,可这又算什么?
就在这时,简明越突然贴上来,嘴唇都快蹭到景泽的耳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别动,你这儿有根白头发…”
景泽闻到他身上夹杂着烟味的香水味,并不是多浓郁的香气,但却刺激着人的感官。景泽稍微移了移身体:“别动,我开着车呢。”
简明越坐好,拿着那根白头发在手里把玩:“咦,这么说,你不开车我就能动了?”
景泽似乎闻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简明越表现的越单纯,景泽对他的印象就越邪恶。如果真有第六感这种东西存在,景泽已经开始意识到简明越必定会影响到他现在的生活。
景泽已经把车子开到马路上,简明越没说去哪,他就一直往前开,遇到红灯就停,绿灯了继续开。简明越舒服地倚在那,车里放着首舒缓的钢琴曲,他的手跟着打着拍子,表情十分惬意。
景泽却浑身不舒服,他总觉得有简明越的眼睛一直在他身上溜。景泽在心里捏把汗,简明越哪有外面传的那样天真无邪?狐狸爹怎么能养出纯良的儿子?
这时,简明越突然轻声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这句话听在耳里并不像示爱,反而更像情人间撒娇时才说的情话。既有祈求的意味在,又有不容人拒绝的成分。
景泽却笑起来:“小屁孩子,改天叔再教你打台球。”
没有得到正面回答,简明越并不恼,仍旧极好风度的回答:“不好,刚才还是哥,怎么一会就变成叔了?”
景泽轻松地哈哈大笑:“叔我都一把年纪了,又哪里不像叔了?”
简明越却出乎意料地伸手按住景泽握方向盘的手捏了捏:“不像叔,哪里都不像。”
如果景泽当即推开他的手,便显得自己没风度。如果不推开,心里想到曲静深,却是满心口的难受。曲静深跟简明越不同,如果不是曲静深无意进入他的生命,似乎他跟简明越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还没等景泽有所动作,简明越识相的把手拿开,“他在床上功夫怎么样?”
景泽盯着认真地盯着前方的路,说:“很笨,什么都笨,连喜欢人都不知道怎么表达。”
简明越笑笑:“那你岂不是很不满意?”
景泽并不否认,他是不满意,不满意极了。他想把曲静深压着猛干,干到他哭着求自己,干到他趴在自己怀里服软。景泽甚至想…就算他哭了我也不要停下。
见景泽不吱声,简明越继续说:“实不相瞒,我以前就听过你的光荣事迹。当时我就想,还真有这么个人呀,我总算是遇到对手了。前些天你教我打台球时,我还想着,如果那是在床上,得多销、魂呢。”
话已说到这份上,再不应声,就显得自己太孬种。景泽把车停到路边,盯着简明越看了几眼,“换到从前,我就在这里把你做了,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