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瓜炒肉
“刚才还在接近我们!”
梅绪风觉得月令不会故意撒谎戏弄自己,于是站在原位,闭上眼感受周围的气息。
很可惜,什么也没有。
周围什么都没有,他却觉得自己心口渐渐热了起来。
父母放入他体内的那个法器,是万物灵力的起源与归宿,此时它在梅绪风的心脏中躁动着。
此前,归墟从未躁动过。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妖的气息。但它告诉他了,妖在右边,不远,移动速度很慢,也许是在观察梅绪风。
梅绪风手中现出一对弓箭,二者一体,名为蚀月,是他的家传宝物之一,能让任何隐匿的妖物显形。
箭离弦之后,击中了那个妖怪,他看见的不再是空无一物的街道夜景,空气中一瞬间显出那妖怪的轮廓。
只看清了他的上半身,是人的样貌。
但只有一瞬间,蚀月箭归位,那妖再次消失,无声无息。
“怎么会这样……”梅绪风喃喃自语。
被蚀月箭穿透的妖,都是立刻显形,且短时间内灵力会被封印,就给梅绪风彻底封印对方提供了足够的时间。
可这次,妖被强大到能让归墟躁动、而又不被蚀月箭破解的法具……藏起来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这些日子白天拍戏、晚上让月令帮忙找妖的踪迹,梅绪风已经疲惫不堪。所以月令才说他天天除妖,不怕自己累死。
妖以原本的兽形活动时才能将灵力发挥到极致,攻击时习惯化成人形,活动会受限。如果本来上半身就是人形,那是什么妖?人马吗?人马为什么会在亚洲?
他累得有些没法思考了。
归墟指引他妖的方向,可那没有形迹的妖越动越快,而后索性朝着他的方向直冲过来。
看不见也感觉不到的的敌人怎么打?没法打。
月令吐出一口狐火,火苗舔过地面,却连对方的轮廓都没碰到。
“啊!”
妖不知用了什么武器,像是一条极其粗重的鞭子,只是挥了一下,就将梅绪风掀翻在地。
他感到短暂的眩晕,想打起精神来,可是连日来的疲惫已经让他透支了。
疲惫之时,他似乎听到一阵诡异的歌声,那歌声很动人,曲调凄清空灵,将他本就脆弱的意识攻陷。
只是摔了一下,没有哪里觉得疼痛,可是他站不起来,甚至想就这样睡过去。
甚至……就想这样顺着歌声的指引,到那遥远的彼岸去。
“梅绪风!”
有人在喊他?好熟悉的声音。
月令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虽然看不见,也很难感觉到,但之前攻击梅绪风的妖怪,确实消失了,或者说不敢再有动作。
梅绪风晕了过去,月令想去接住他,却忽然有个人从他们身后出现,扶着梅绪风将他打横抱起,为他施了治愈术和安眠术。
不,那不是人,是妖。
或者说是凌驾于一切妖魔之上、在凡尘中挣扎的他们此生都不可逾越的生灵。
上次冲进梅绪风车里,它见他就觉得眼熟,这次细细看去,他一双漆黑的眼眸透出不可直视的威压,他耳后半寸,有一道半个指甲大小,清晰可见的鲜红痕迹。
月令惊叫出声:“白泽大人——”
“别说话!”白则让小狐狸噤声,“我的身份,你不许让任何人类知道。”
白则将他抱上了车,才解开安眠术。
梅绪风睡了一会儿,很快就醒了过来,被妖攻击过的腹部感觉好了一些。一睁眼看到白则,他立刻清醒了大半。
“前辈,你怎么……”他很不安,等着白则开口,生怕对方撞见了自己和看不到的东西打斗,将自己当成怪人。
“你晕倒在路边,我正好开车经过。”
梅绪风“哦”了一声,很奇怪为什么白则会正好开车经过。不过他经常忙得来无影去无踪的,有时候一天内从城南到城北。晚上会路过一个外城区的街道,也不是没可能。
“你怎么会晕倒在那种地方?”
“只是去买东西,最近拍戏太累了,可能有点低血糖吧,我回去多喝点饮料就好。”
在除妖师的身份问题上,梅绪风撒谎惯了,白则也就随便问问、随便听听,反正他说自己路过也是随口编的。
在天地仍处于浑沌之中、人族还未被创造时,他的三魂七魄就已成形。与他同时化形的那些灵体,人族称之为神兽。
神兽产生的诱因各不相同,因而各有天赋,各司其职。而白则,或者说神兽白泽,通晓天地万物,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
如果有他不知道的事,那一定是他懒得知道。或者,有人用比他还强大的法器,将什么事情藏起来了。
因为他的意识与万物相接,又能将声音直接传入别人脑中,传音范围极广,许多神兽都要借他来通讯。
所以顾长佑管他叫数据库,兼WIFI发射器。
梅绪风遇上的是他们都看不见、甚至难以觉察的东西。
白则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用法器“神隐”将自己藏起来的,那个四处作怪的妖。
那件事,他自然有办法动用所有神兽以及地府诸官、各个妖族长老的力量查清楚。
他不希望梅绪风牵扯其中,这对一个人类来说太危险。无论梅绪风有多强的天赋,都无法和有能力掌控神隐、形迹诡秘的妖对抗。
更不用说,那妖还可能控制了数量庞大的游魂和妖族作为他的手下。
他旁敲侧击地问梅绪风:“你看起来很累,累得不太正常,是不是拍完戏回家还有别的事要办?”
梅绪风没想到白则连这都能看出来,点了点头:“很重要的事。”
白则当然不会问,他语气凝重,提醒道:“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如果太勉强自己,就连一件事也做不好,更别说兼顾两件事。”
这指的当然是演戏和除妖。
梅绪风以为白则不知内情,不清楚自己出了片场之后在忙什么,但他想到的当然也是演戏和除妖。
白则万万没想到,一向对谁都乖巧温顺的梅绪风突然又犯了倔脾气:”我偏偏要两件事都办好。“
哦,还有两件事是白则无论如何都无法探知的。
一个是以后会发生什么——他不会预知。
一个是别人究竟在想什么——他不会读心,只能自己分析。
白则不知道梅绪风在生什么闷气,一时间被堵得没话说。
他可不知道,自己这点心灵鸡汤大道理,会让梅绪风突然联想到被他指责演戏不够专注的事情,再次回忆起当时有多委屈。
不过梅绪风也觉得自己刚才语气有点冲,补充道:“我会演好角色,让前辈刮目相看的。”
原来是以为自己看轻了他的业务能力,要证明给自己看?白则这么想着。
“嗯,我等着那一天。”
梅绪风的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心满意足,有点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四处张望。
“我带着宠物出来的,你有看到它吗?”不会是趁着自己晕倒跑了吧?
”它在那儿呢。“白则说着,指了指后坐宠物椅上端坐的月令,装模作样地问:“这是你养的狐狸犬吗?真可爱。”
梅绪风居然戏谑地笑了一声,说:“对啊,养了没多久。”
下车之前,两个互相不愿意暴露身份的谎话精,一起揉了揉月令的毛。
月令:“……”
它是敢怒不敢言啊。
梅绪风晕倒在大街上,被白则这个知道内情的人救起来,一切不留痕迹,风平浪静。
但是之后的某一天拍戏的时候,连续几场台词较长的戏让梅绪风口干舌燥。一天内拍不同的情绪,甚至不同年龄时的角色,他有些吃不消。
于是他就在一整个片场将近一百人的注视下,在镜头前晕了过去。
在他对面的叶雨蝶一下子慌了,想伸手拉住他。可是站在摄影机后离他好几米远的白则竟然跑得更快,把梅绪风扶稳了。
叶雨蝶愣住,手僵在半空,忽然觉得有点挫败。
梅绪风并不是完全昏迷过去,他努力睁着眼睛,却感到头晕不已,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
叶雨蝶赶紧给他递了高糖饮料,让他先去休息,可是过了很久,他的意识都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年轻人身体都不错,昏睡多半都是因为睡眠不足或者低血糖,严重的送去医院打个葡萄糖一般也能好。
叶雨蝶凑了过去,问了梅绪风几句话。他都能回答,却还是晕得不行。饮料喝了不少,过了很久都没有好转。
她第三次给梅绪风递饮料的时候,只见白则依然抱着梅绪风正在发呆。
梅绪风还醒着,然而她递饮料的手刚刚伸出去,竟然被白则拦了下来。
她心里升起一股别扭的感觉,一下子口无遮拦起来:“前辈,你……把他抱在怀里,他不会更热吗?”
周围剧组的人闻言纷纷侧目,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尴尬。
第19章 心动
叶雨蝶的小心思,整个剧组的人都看得出来,经纪人也一清二楚。
她喜欢梅绪风,和炒不炒CP无关。
容貌清秀,看似瘦弱却在体能上有惊人的爆发力,温和有礼,谈吐得体,却不过分圆滑——这样的男孩子,谁不喜欢?
拍综艺那天,叶雨蝶就注意到他了。只是那天他走得太快,她没来得及找他说话。
但即使是《星流》开拍以来,十天里有七天白则要来,忙的时候就来找梅绪风吃个午饭,不忙的时候,竟然能在这个新人演员占了大多数的剧组呆上一整天。
而且,梅绪风看起来还一点都不想在新剧组里交新朋友,左一句前辈右一句前辈的。前辈来了他开心,前辈走了他专心演戏,跟谁都保持一点距离。
叶雨蝶几次搭话,梅绪风都礼貌地回应。微笑和温柔让他更加迷人,却更加让人感到疏远。
而每次和白则说话,梅绪风就和见到偶像的小粉丝没什么区别,本来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圈,闪闪亮亮的,能装下好几颗星星。
挫败和沮丧笼罩着她,她苦恼地望着她心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