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邀日月
其余人是收工之后开主创会议的时候通知的。大家都是忙着第二天拍摄的人,没时间表示太多的紧张和兴奋。
面对即将到来的采访,有的人振奋,有的人艳羡,有的人不甘。
耿鑫竖着耳朵听耗子把第二天要见记者的人说完,到最后也没听见自己的名字,顿时表情僵硬了许多。别人说笑的功夫,他倒是说了两句风凉话。
摄像师可以接受采访,为什么录音师不可以?
阿隆看出他针对自己的心思,不屑地挡了他两句也就算了。
主创会议也就是简单说说第二天要准备的事,没一会儿就散了。
当晚难眠的,除了耿鑫,就属第二天要接受采访的董秀了。
她知道自己演的花飞花是一个万人迷的角色,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只是个花瓶,但是哪部电影里的花瓶不惹人注意呢?就算再少的台词,哪怕只是几个镜头呢,只要把装扮弄好,气氛渲染得漂亮一些,没准自己就此一炮而红了。
现在才刚刚进入拍摄期不久,电影要上映恐怕要在第二年的春季档。这么长时间的空挡,兴许这次接受采访之后自己就有片约了。
董秀在风云做了三年的三线演员,跑了无数的龙套,她的机会太少了。
董秀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午夜也没能睡着。她披着睡衣起来理了理思路,想了几接受采访时一定要记得说的话,然后饭想倒柜找自己第二天穿的衣服和需要用的化妆品。
和董秀同屋的两个女演员听见她折腾的声音,不耐烦地翻了好几次身。
天一亮,强子就开始叫门。路长歌把棉被蒙在脑袋上忍过了那一小会儿之后继续睡。不想却有敲门声传来。
“长歌,今天有采访,你得跟着一起出工!”
强子一直在门外喊,路长歌实在没办法,只得去开门。
只见强子有些急切,连连看表,“怎么不起床啊你,急死我了,你不知道今天有采访吗!”
路长歌的睡意全消,有些不耐。
“怎么回事啊,我不是没有采访吗。你不知道?”
强子一拍大腿“嗨”了一声,“别说那么多了,你去冲个凉水澡清醒清醒,然后九点之前赶到片场,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出租车钱回来我给你报销。”
路长歌懵懵的,完全不知强子再说什么,他想再重复一遍“自己没采访”的话,却被强子推到了浴室里。
“怎么还愣着啊!宁导说今天的采访不拍对话,拍你们俩对手戏!”
路长歌顿时有再摔一个烟灰缸的冲动。
半个小时之后,路长歌把手机递给出租车司机,“去这个地方。”
九点的时候,路长歌准时出现在片场。现场的场面顿时让他大吃一惊。
出工的人也太多了。用得着这么多吗。
现场还停了两辆采访车,还有几辆出租车。不知道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样,没搭上剧组车,自己过来的。
正这么想着,对面一辆车里,走出了董秀。
路长歌把棒球帽压得低低的,转身就走。
董秀看见路长歌,却有种高兴的感觉,她主动加快脚步走到路长歌身边。
“路哥,早啊。”董秀化着浓妆,声音嗲嗲的,还有上来拉路长歌胳膊的意思。
路长歌连忙“嗯”了一声向一边闪了闪。
董秀落了空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甜甜地笑了一下。
“采访名单不是没有你吗?你也来看热闹?”
路长歌点点头,“嗯,我来看热闹。”
董秀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见路长歌没有失落的感觉,也觉得没意思,便不搭理他,捏着亮闪闪的小手包一扭一扭地走了。
第23章
宁友川已经换上了笨贼老二的行头,坐在一边的导演椅上等着,一个戴着眼镜的记者正和他闲话。耗子见路长歌到了片场,马上迎过来,安排化妆师给路长歌上妆。
“今天早上宁导突然做的决定。”耗子解释道。
路长歌点点头表示知道。耗子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心情不怎么样,也不再多说。
其实叫路长歌过来也只是做出拍戏的模样,并不是真得要拍戏。路长歌的作用充其量就是个道具,所以上妆方面就马虎了许多,比起宁友川来差了些。毕竟采访的主角是宁友川,而不是路长歌。
上妆完毕,路长歌踏着草鞋满脸不耐地走到宁友川和那个记者面前。
出乎意料,那个记者很恭敬,站起来和路长歌握手。
“您好,我是《娱乐周末》的记者。”
路长歌伸出手,“您好。”
“听宁导演说,您写的剧本不错。”记者笑得很客气。
路长歌有点意外,朝宁友川看了一眼,见他淡淡地笑着,没来由的就是一股火气。
谁用得着你向外介绍我?
“不敢当,乱写的。”路长歌简单应付了一句。
一个电视台的摄影师扛着摄像机跟了过来,询问那个戴眼镜的记者。
“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记者转头用目光询问宁友川。
宁友川转头用目光询问路长歌。
路长歌双目一立,宁友川看懂了他的意思——
难道你的事还要我帮你决定么?
宁友川又是淡淡一笑,低声说了句“可以了”。
戴眼镜的记者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安排摄像师跟住宁友川和路长歌,而宁友川和路长歌走到了严阵以待的监视器那边。
刘盈站了起来。
“可以开始了?”
记者点点头,“我们只要拍下宁导演和路编剧搭戏的场景就好。剧组的摄像机不开机也无所谓。把音杆儿挑起来,最好能有点动作戏。”
路长歌一听见动作戏头又大了,宁友川这会儿却不看路长歌的脸色,直接和刘盈商议。
“就那天拆解的那段吧。打起来简单好看,挺不错的。”
刘盈点点头,“你们自己决定。我这儿都行。”
宁友川朝记者示意了一下,走到场上。路长歌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其实那段动作路长歌记得很熟,三下五除二也就比划玩了,宁友川的头蹭到他耳边的时候,呼出的气息让他脸上痒了一下。
路长歌不禁难掩心中的厌恶。
宁友川看了他的表情,低声调笑,“这么不情愿?让观众记着你,不好吗?”
路长歌一个拳头挥上去,边上的胡小刀愣了一下闪到一边儿。拳头照直朝着宁友川飞过去。
宁友川下意识一闪,“诶!别乱打,套路里没这段!”
路长歌冷笑,“我的事,你少管。”
宁友川摇摇头,语气有点无奈,“真是不听劝。到时候你就知道好处了。”
三个人拆解完那天的动作,让电视台的摄影师拍了个尽兴。
现场人员都很积极,做出平时拍摄的流程来,场记也活跃地打了两次板儿,录音师耿鑫还叫了一次静音。
记者感谢地和刘盈、张钰打了声招呼,然后请宁友川来到了一边做简短的访谈。
这就没有路长歌的事儿了,他起了个大早,赶到现场只不过为了给宁友川当个戏搭子。
路长歌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又想起从前给宁友川做枪手的日子。合着他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还没逃脱给宁友川做垫脚石的命运。
心里这么想着,脸色上也就不由得表露出来。宁友川招呼他过去和记者说话,他都视之不见。
宁友川有点尴尬,便和记者解释。
“他是针对我,不是针对你。你不要介意。”
记者笑了笑,“我明白,文人比较清高。”
宁友川听着有点不舒服,便又多说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我和他很熟,我们平常就这样。我习惯了。”
记者有点惊讶,不明白宁友川这样身份的人为什么会放下身段抬举一个编剧。不过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老江湖了,怎能不懂对方的意思呢。记者了然地笑了笑。
“明白。知己难求。朋友间像他这样不遮不掩的,也挺难得。”
宁友川笑了笑。记者明白自己马屁拍正了,便又补充了一句,“宁导您是想捧他?”
这句话问的有点过了,记者话说出口才觉得问的不恰当。
宁友川摇摇头,“这个人以后会成气候,不用我捧。”
记者仔细想了想宁友川的话,在脑海里重新认真地搜寻了一下“路长歌”这个名字,随即产生一种熟悉感。
路长歌,不是一年多以前,问鼎了学院奖的那个年轻编剧吗?
当时就有很多媒体想要采访这位年轻编剧,都被他一一回绝了,当时他在记者行业内也是一块难啃的石头。只是,他的知名也只是在学院奖那段敏感时期,两个月过去,就再也没人记得那个年轻的小编剧了。
不想这次自己竟拍到了这个人的庐山真面目呢……
宁友川虽然不知道对方心里想些什么,不过他知道,今天的采访会成为日后《天下第一刀》票房的基石。并不是他自视过高,而是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部片子的剧本情节有分量,笑料够猛,演员虽然不够重量级但却都是演技派,再加上风云的宣传,盈利是不成问题的。乐观估计,收入会是投资的五倍以上。
宁友川不在乎这部电影的前途如何,他只在乎自己这次C市之行到底会有什么收获。
他现在有点搞不懂自己,人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回头闻闻那棵草的鲜美。
正想着的功夫,向阳走过来低声说该回宾馆了。
宁友川对外宣称在度假,所以才这么长时间消失在大众媒体的视线之外。这次在剧组里出现,名头打的是客串。如果在片场停留时间过长,怕引起媒体的猜忌。
宁友川点点头,带着向阳回宾馆了。
路长歌出来的时候,强子说的是“报销去的路费”,强子可没说会给他报销回来的路费。所以路长歌不愿意打车回宾馆,就只能在片场等着中午的送饭车来,自己和送饭车一起回去。
路长歌没成想,自己就多呆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等来一阵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