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sther
“我儿子的妈妈在美国。”他淡淡道。
骨灰埋在美国新泽西州一所教堂里。
小宝脸色垮下来,失望地叹一口气。肖凤台敲她的头,玩闹着数落她:“听见没有。别拿对我那套糊弄人家,果然踢铁板了吧。蒋老师是正经人。”
小宝飞给他一个挑衅并挑逗的眼风:“你就不正经了?”
肖凤台落座,亲自给两位美人斟酒,头也不抬:“你说呢?”
饭桌上多了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气氛瞬间热络起来。只是daisy,小宝与肖凤台三人相熟,聊着聊着便不自觉将蒋桐排除在外。小宝有意逗着蒋桐说话,却发现肖凤台并无配合的意思。
姐妹两人很快察觉出不对,互相看一眼,异口同声离席补妆。剩下蒋桐与肖凤台干坐着瞪眼。
两人沉默了一刻,蒋桐终于发声:“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肖凤台扬眉:“别走啊蒋老师。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谈的。”
“华毓的钱你不想要了?”
蒋桐面无表情:“请问肖总到底有什么要谈的?”
“我可以只要董事会一个席位,投资额不变,其他条款不变,但我有一个条件。”
“蒋老师答应的话,明天钱就能到账。”
蒋桐望着他的眼睛,烛火的微光映在肖凤台眼中。那么亮,像是狐狸的眼神,狼的眼神。
“我想尝尝在蒋老师上面是什么滋味。”
蒋桐端起酒杯,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好啊。”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蒋桐居然会同意,肖凤台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时移势易,他原以为蒋桐既然不再是当年一穷二白的学生,腰杆多少也会更硬朗。没想到他不但死性不改,连当初那点青涩的矜持也没有了。
也好,他想。自己这么多年难以忘怀,多多少少也有初历情事的成分在。经过今晚一雪前耻,与蒋桐的这段烂账就能彻底翻页了。
既然打定主意,他就不再与蒋桐玩那些弯弯绕绕的把戏。Daisy与小宝回来后,肖凤台在她们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两姊妹花干脆利落地穿衣拎包走人,临走时还分别加了蒋桐微信,热情约蒋桐有机会再聚。
“你喜欢哪一个?”她们走后,肖凤台问:“我看小宝对你很有意思。”
蒋桐没理他,扬手招侍应生,再叫了一瓶红酒。
肖凤台之前只与蒋桐喝过一次酒——如果啤酒也能算酒的话。果然人不可貌相,蒋桐长得老实文气,三杯倒的标准长相,竟然是个海量的。
肖凤台自诩久经沙场,无论如何比蒋桐强。然而等蒋桐脸上终于显现出醉态,他也有几分微醺了。
还好。走出餐厅冷风一吹,肖凤台心里松一口气,自己还能走直线。
今晚可是要干大事的。他越想越觉得有趣,甚至久违地兴奋起来。机会难得,万一喝多了临时败下阵来,那就太可惜了。
酒店套房是现成的,离餐厅不远。两人裹着一身酒气穿过大堂,相熟的员工向肖凤台微笑示意,肖凤台点点头,显然是此地常客了。
蒋桐跟在他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一言不发。
肖凤台率先刷卡进门,他把房卡随手扔在桌上。一声闷响,门在他身后关上。他听见蒋桐扭上门锁的声音,头也不回,扯松领带到冰柜找水喝。
“你先去洗澡。”他边走边道:“一身酒气臭死了——”
“了”字没有说完,一阵大力袭来。肖凤台喝多了酒,头脑昏沉加下盘不稳,天旋地转之后,他发现自己被蒋桐抓着双手按在墙上。男人的力气大到出乎意料,他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
滚烫的鼻息喷在他脸侧,蒋桐面无表情,只有胸膛剧烈起伏。他们离得那么近,肖凤台在他的幽深瞳孔中看得到自己的倒影。
他惊怒交加,张口要叫,眼前一暗,蒋桐深深吻住了他。
愤怒,错愕,意外,无数纷杂的念头被没顶的情欲所掩盖。肖凤台已经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蒋桐的技术不算绝佳,他只是强烈地渴求着肖凤台,像渴求水,渴求空气,像他的生命寄托在肖凤台的舌尖。肖凤台被吻得手脚发麻,身上阵阵过电似的刺激。他放弃抵抗,背靠墙壁,一条长腿摸索着贴近蒋桐,情不自禁在他身上摩挲。
身体接触瞬间,蒋桐像发冷似地打了个寒战,突然将两人拉开距离。肖凤台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一痛,竟被蒋桐反拧着背过身去。
疼痛令他清醒,这时候再不清楚发生什么就是智障了。“你疯了!”肖凤台拼命挣扎:“放开我!你不要钱了!”
蒋桐回应他以一股贯向墙壁的大力。肖凤台被死死按在墙上,墙壁冰冷,身后股间滚烫灼热。冰火之间,蒋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不该跟我谈这种交易。”
“你忘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虽然过程中咒骂,疼痛,汗水与泪水统统超标,到底还是一夜旖旎。蒋桐喝多了酒,又花力气制服身高体力今非昔比的学生,累得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头痛欲裂,身边不出所料空空如也。
昨夜种种如一场乱梦。蒋桐呻吟一声,挣扎着下床想先喝杯水醒神,却在桌上发现一份文件。
已经草拟完毕的合同,条款齐备,肖凤台的名字签得龙飞凤舞,上盖华毓公章。合同上放着一张房卡,房卡上贴着一张便签。
“Nice job”
下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这算什么?x资吗?
他提笔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第57章
“……总之就是一句话!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宋嘉琪的唾沫星子仿佛能从听筒里喷出来,蒋桐下意识将手机远离耳边:“我在g司十年,没见过方圆这么乱搞政府关系的!此人毫无专业素养与合规意识,我耻于与他共事!”
“你不需要与他共事”蒋桐冷静道:“你让下属跟他交接好工作就可以了。”
宋嘉琪声音高了八度:“别以为我不知道,方圆是华毓那边介绍过来的人!资本为了财务回报肯定会不择手段推进研发进程,人家不管你企业的长远发展,怎么能抬估值怎么来,大不了股份脱手走人。我们可是身家性命都挂在华清这条船上了!”
“我是在替你考虑!”
“永平上周已经拿到btk27 Ind批文了。”
宋嘉琪一时语塞。
“永平在总局的关系更硬,临床实力更强,我们必须争分夺秒。”蒋桐语气放缓:“我相信如果你真心替华清着想,你就应该明白,现阶段我们和投资方的利益是一致的——btk临床试验必须尽快推进下去,无论用什么办法。”
“我一直让法务部门一直重点关注方圆团队,至今还没有合规问题上报。我理解你们工作背景不同,交往中难免有摩擦。但这是中国,我们在和一家本土公司竞争,很多事情没办法的……我希望你们能尽量合作——尤其是你。”
“Btk27一期结束后,cd30也要在年内开始临床。你和方圆的工作我都看在眼里,我希望你能把精力放在正处。Cd30的申报材料即然已经交给方圆,你就不用过问了。”
听筒另一头沉默良久,宋嘉琪终于粗声道:“我知道了。”
蒋桐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才想起来扭头向肖凤台道歉:“不好意思,一早就打扰你休息。”
然而肖凤台不知何时已经拥被靠坐在床头,正噼里啪啦敲打笔记本电脑键盘。他戴一副细金丝框眼镜,闻言无谓地推一推镜框,目光没有离开屏幕:“是不是宋嘉琪?”
蒋桐在他的若无其事中感到一种难言的困窘:“对……”
“他又跟方圆吵架?”肖凤台随口道:“宋嘉琪这个人能力还可以,就是外企出身养尊处优惯了,做事太死板不懂变通。”
蒋桐从心里赞同他的看法,但宋嘉琪毕竟陪他一路打拼过来,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做临床严谨一些也是有必要的。”
肖凤台碰了个软钉子也不以为意。处理完邮件,他把电脑合上丢到一边,掀被子下床:“华清现在怎么样?”
丝绸睡袍没有系带,只是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随着肖凤台的脚步与动作,衣袂翩翩飘动,年轻男人肌肉劲瘦健美的身躯也在织物下若隐若现。蒋桐口干舌燥,控制自己不去看肖凤台的方向:“btk27一期临床数据正在整理,方圆跟cfda沟通过,总局表示只要我们这次提交上来的材料齐备,一切既往不咎。”
“下一轮的融资计划?”肖凤台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伴着哗哗水声。
“等btk27开始二三期联做的时候就募下一轮,募资同时开启cd30 ind申报。”蒋桐回答道,也掀被下床,从地上一件件捡起四处散落的衬衫,西裤,皮带和领带。
弯腰捡起衬衫时,蒋桐敏锐地注意到深色地毯在死角处有一片颜色较深的阴影。他知道这是什么——上次两人玩得太疯,不小心把肖凤台带来的红酒淋淋漓漓撒了满地。保洁显然仔细清扫了大部分肉眼可见的区域,却漏掉了沙发拐角的隐蔽处。
他下意识想到下楼时要叫前台清理,随后为自己这念头苦笑起来——大半年前初次造访这间套房,蒋桐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它的常客,以至于对地毯上一片不引人注意的小污渍都到了如数家珍的地步。
然而一片污渍又算得了什么呢?想想他在这间绝对隔音,俯瞰京城主干道的酒店套房做过那么那么多的出格事,蒋桐忍不住老脸微红。肖凤台是无所顾忌的,他不该陪着他疯。然而每次手机响起,蒋桐就像被吹笛人诱惑的孩童,理智陷入类似酒醉的麻痹晕眩,任凭身体自行动作应召而来。
离开这间套房,他们是明星私募基金合伙人,是著名生物学家,是南洋富豪的独子,是一个孤儿的法定监护人。房门一关,所有定义他们,保护他们,束缚他们的社会关系也都被一并留在门外。他们只是两个人,赤裸,纯粹的人。
十年前他们也常在他新加坡的小公寓密会。一切像是过去的重演,又截然不同。蒋桐记得自己第一次碰肖凤台,还没做什么已经出了一头一身的汗。少年茫然驯顺的目光沉甸甸压在他身上。蒋桐经验不多,动作生涩,只能竭尽所能小心温柔。
而现在……门锁扣上的声音像是巴普洛夫的铃响。他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粗暴地扯掉对方的领带,撕扯着扒下西装外套,衬衫,以及任何碍事的纺织物。带有血腥气的亲吻,冲撞中疼痛与快意对半。全程没有声音,除了皮肉撞击墙壁家具的闷响以及一方吃痛的低哼。他们就像是两头野兽一样撕咬,踢打,以原始而暴力的形式发泄心中混沌澎湃的情绪,像是没有明天。
蒋桐仍在出神,肖凤台已经走出洗手间,除了额发仍微湿,肖凤台已经恢复衣冠楚楚的一贯形象:“思路不错。永平既然已经开始做btk27,你们给投资人讲的故事就必须再推进一步。”
说话间,他拿上手机钱包,信步向玄关走去:“我后天出发去美国,有急事联系方知行。”
蒋桐脱口而出:“要去几天?”
肖凤台已经拉开门,闻言回头笑笑:“跟你没有关系吧?”
蒋桐顿了一下,神色不变:“你不是唯一有生理需求的人。”
肖凤台笑意更深:“说得好。你妻子是不是在美国?有时间也回去看看她吧——你不是唯一有生理需求的人。”
蒋桐的表情有一秒空白,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个法律上的美国妻子。他犹豫了一下:“她……她已经不在了。”
“我回中国之前,她就已经不在了。”
肖凤台微微张大双眼。
“我很抱歉。”
“这和你没有关系。”蒋桐淡淡道,也开始收拾东西:“一路顺风。”
一片尴尬的沉默。肖凤台似乎是一动不动站在门口,既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蒋桐背对门口,翻来覆去地把一条领带卷起来又松开。直到他开始数领带上的针织花纹,门口终于传来极轻的咔哒声。
他转过身,眼前只剩下空空荡荡的玄关与紧闭的房门。
Dennis最近忙于小学面试,蒋桐下午接蓓蓓班送他去学校。Dennis不知紧张过度还是面试状态奇佳,一路上巨细无靡历数最近幼儿园里的新鲜事,蒋桐嘴上嗯嗯啊啊迎合着,大脑放空,敷衍摆在脸上。
Dennis兴致勃勃说了半路终于察觉不对,扭过头不动声色观察蒋桐。
“Are you seeing someone?”(你在和什么人约会吗?)他冷不丁问道。
蒋桐正在开车,手一滑差点打反方向盘。前方红灯,他猛踩一脚刹车,dennis被惯性带得向前扑,安全带深深勒进身体。
“我要被安全带勒死了!”男孩尖叫。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学来的?”蒋桐无奈道:“我回去就打电话,明天起必须控制你看电视剧的时间。”
Dennis不惧威胁:“不用考虑我,你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
信号灯由红转绿,蒋桐直视前方,松开手刹踩下油门:“我的幸福就是你能顺利通过公立学校面试,否则我得多出几倍学费送你上私立小学。”
Dennis的圆圆脸皱成包子:“我没花你的钱。”
蒋桐的回答里带了点火气:“是的少爷,不过考虑到这笔钱得一直供你读完常青藤,我建议你省着点花。”
Dennis察觉到蒋桐动了真怒,不敢再抬杠,沉默地扒车窗看风景,车内气氛一时陷入尴尬胶着。幸好学校大门已在眼前。车一停,dennis不用蒋桐帮忙,推开车门一溜烟背着书包跑向传达室的登记老师。
面试只有一个多小时,蒋桐索性把车停稳。他本想在车里小睡片刻,可是心里乱得厉害,索性下车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