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小初
这个,应该就是许桓的妻子了吧。果然,是个配得上许桓的佳人。
“高中的同学。你不是在那边吗?怎麽过来了?”
“江亦在找你呢,啊,他来了。”
顾谨言听著江亦两个字,一下子就转过头。
可是很快,顾谨言就不自在了。
和江亦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女人,她挽著江亦的手,笑得甜美温柔。
顾谨言觉得心里一下子就坍塌了一片,他说不清是震惊还是其他的什麽感受,因为他从未见到过江亦和女人走得这麽近,自从许桓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顾谨言只看得到江亦对许桓的执著,可以说是许桓改变了江亦的性向,江亦是个纯同,这麽多年从未和女人这麽接近。
“谨言?”江亦看到顾谨言的时候,确确实实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顾谨言,更确切地说,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顾谨言。再从头到脚打量了下他,江亦觉得顾谨言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是谁啊?”江亦身边的女人问了同样的问题。
“高中的同学。”这是江亦的回答,和许桓一模一样。
顾谨言不知道该感叹江亦和许桓的默契,还是其他的什麽。他想自己真是个笑话,夹在江亦和许桓两人之间十年,被问起来两个人却都只是很冷淡的一句,高中同学,仅此而已。
可是他还在奢求什麽呢?对他们来说,能记得他顾谨言是他们的高中同学也就不错了。还有多少高中同学,这两个人还记得到谁呢。
顾谨言根本来不及说话,很快,周围就渐渐围了很多人。有采访的,有敬酒的,有单纯来巴结的,有纯粹来讨好的。
男男女女,形形色色。
“哎,你让让。”
“走开一点拜托。”
“不要挡路啊!”
这些人围成了一个圈子。顾谨言渐渐被挤到了圈子外面。他看著被人群团团围住的江亦和许桓,突然觉得这就是他们和他抽象关系的具体表达。或许他曾经很接近他们,但其实,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会有人来把他和他们分隔开,那些人围成的圈子,就是他们和他最真实的界限。
顾谨言看著江亦,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江亦。风度翩翩,优雅俊朗,强大且自信。他笑著应对著来人或真或假的话,显得得体却疏离。
他挤不进去。
顾谨言恍然间觉得胸口钝钝的痛。他开始想不通自己究竟为什麽会来这里。他明明早就知道的,江亦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装模作样。他也应该想得到的,江亦怎麽会在这样的场合上有一点点的失态。
是他把江亦想的太脆弱了,他天真地以为,江亦面对许桓的是时候,是非他不可的,是非要他陪伴的,是一定要他安慰的。
他曾以为他接近了江亦内心最柔软的伤口,就了解到了最真实的他。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麽离谱。江亦是复杂,又危险的。
他以为江亦可以得到许桓,可是江亦没能。他以为江亦不会接近女人,可是江亦可以。他以为江亦会在这里痛到连笑容也维持不住,可是,那他现在看到的,又算什麽呢。
周围变得很静。江亦和许桓,以及那两个光彩照人的女人,被簇拥著走远了。顾谨言呆在原地,看著他们的远去,有点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人渐渐变小,脸渐渐模糊,越来越远,直到被更多的人群淹没,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蠢到家了,居然来这里。
“你怎麽会在这里?”
顾谨言还呆愣著,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他吃惊地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叶……叶茗??”
“……叫什麽叫?看到我这麽吃惊吗?”
顾谨言目瞪口呆地看著盛装的叶茗,当然,叶茗本来也是富家女,在这里看到她并不奇怪,只是……顾谨言看著叶茗的手自然地挽住自己,觉得别扭极了。
“呃,没。不过,你还是先放开我吧。你也算豪门吧,被这里的人看到你拉著我这麽个寒酸的人可不好。”顾谨言说的倒是实话,因为他注意到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往他们这边投来奇怪的眼神了。
“怎麽?我们是相亲对象啊,正在熟悉过程中,这有什麽不对吗?”
顾谨言黑线,对叶茗的这种话,他不知道该怎麽说,明明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叶茗就是喜欢把事情弄得复杂,还总是在公共场合下。
“哎,随你怎麽样吧。”顾谨言只能无可奈何束手就擒了。
“怎麽?看到江亦和女人在一起,这麽难过?”
“什麽啊?!哪里有!还难过,我为什麽难过?”顾谨言很激动,著急地大声解释著。
或者应该说是,掩饰著。
叶茗神色复杂地看了顾谨言一眼,对眼前的男人本来是戏弄的心情突然变了,她真的开始同情起他来。
从顾谨言像个乡巴佬一样被许桓领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然後一直注意著,江亦出现的时候,叶茗打赌她看到,顾谨言的眼眸一瞬间就亮了,本来拘谨尴尬的灰色无神的眼珠,都被那刹那的光芒照亮,整个人,突然就神采飞扬。
而後,就是顾谨言被晾在一边的,那落寞无助到惹人心疼的样子。
“顾谨言,你真是太笨了……也真是可怜。”叶茗看了顾谨言很久,才这麽低低说了句。
“什麽?叶大小姐,我又怎麽惹到你了?”顾谨言只觉得莫名其妙。
“当局者迷吧……想知道江亦身边的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顾谨言想到了江亦身边那个尤物,他不知怎麽地突然有些紧张,“谁啊?呃,虽然跟我没什麽关系,但是……你还是说说吧。”
“何梦情,何家的独身女,除了家族集团之外,还有黑道背景,总之,和江亦是很不错的联姻对象。”
“联姻?”顾谨言失声叫出。
“对啊,联姻。江亦也快27了吧,早该结婚了。这回一起出现在这种公开场合,估计离宣布也不远了吧。”叶茗这麽说著,也一边注意顾谨言的神色。
顾谨言还是一副呆滞的表情。只有他自己清楚,内心的那道晴天霹雳。结婚?江亦也要结婚了??
也对,许桓都结婚了,江亦年龄也不小了,更何况他是江家的独子,对那种豪门来说,对继承人也应该是很重视的吧。他没有理由不结婚,连借口也找不到。
可是,好难受。
顾谨言现在只想跑到江亦跟前向他确认,却又害怕得到肯定的回答。
怎麽回事??现在这种心情是怎麽回事???有什麽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顾谨言的心又痒又痛,好像马上就要明白什麽,但是还是缺了点更精确的解释。
“顾谨言,你还不明白吗?”叶茗在旁边突然幽幽开口,“这太明显了,你喜欢江亦啊。”
喜欢???
喜。欢。
两个简单的汉字,但现在听在顾谨言的耳朵里,却仿佛千斤。
叶茗在说什麽??喜欢??什麽喜欢??
还能有什麽喜欢!一个声音在心底这样吼著。
就是江亦喜欢许桓的那种喜欢,就是爸爸对那个男人的那种喜欢。
就是同性恋中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喜欢。
顾谨言其实很想回叶茗一句,这怎麽可能,你开玩笑开过头了。
可是他僵了僵,怎麽都说不出口。
听到喜欢这个词的时候,和江亦初识到现在,这十年间的点点滴滴,都像电影回放一样一下子都涌到他的脑子里,江亦的脸,江亦的声音,江亦的跩,江亦的傲,江亦的痴,江亦的痛,江亦有时候的破口大骂,江亦有时候的傻傻偷笑,江亦的……
很多很多,但是这麽这麽多,都是和许桓有关。
江亦在他面前有血有肉的样子,全是因为那个男人而表现出。
原来曾经那些不好受的日日夜夜,全是因为,喜欢吗。
因为喜欢,所以嫉妒。
他过了近十年痛苦的生日,因为每一次,江亦都是在许桓生日的第二天来找他。
他以为这只是单纯的不爽,现在才惊觉,可能不是这麽简单。
“好好想想吧。”叶茗看著陷入沈思的顾谨言,把他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
顾谨言结果叶茗递过来的酒,浅浅啜了一口。
有些苦涩的味道,不知道,江亦每次因为许桓买醉的时候,吞咽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东西,这滋味倒是很符合那样的心情。
苦涩,酸胀,得不到,又弃不了。
顾谨言抬头看了看江亦和那个女人,两人亲密的样子,好刺眼。
好像真的是喜欢。
那麽,要怎麽办。
第二十二章
“看来你想清楚了。”叶茗看著顾谨言的样子,从不敢置信到渐渐平静,然後变成现在这样,无奈到近乎绝望的表情,更完全坚定了这个认知。
顾谨言就是爱上了江亦。
顾谨言又拿过一瓶酒,一杯一杯地灌。他是个几乎不沾酒的人,现在喉咙里的灼痛感让他连眼泪都快要忍不住流下来。
可是,越是痛,就越想再喝。就像在爱情里的傻瓜,越是被伤害,即使被伤害到鲜血淋漓,可是当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却还是会忍不住爱和疼惜。
就像江亦对许桓十年的痴爱和迷恋,就像他对江亦,十年的安慰和陪伴。
顾谨言一杯一杯地灌,喉结每滚动一次,喉头就是灼烈的痛,被呛得有点难以忍受,眼睛好像模糊了起来。但是,顾谨言还是觉得眼前的东西过於清晰了。为什麽,不能再模糊一点。
何梦情勾住了江亦的脖子,踮起脚尖,头高高仰起,然後,撅起嘴唇。江亦,仅仅只迟疑了一秒,便俯下身子,低下头,一只手搂住何梦情的柳腰,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然後,吻下去。
这是顾谨言第二次看到江亦和人接吻。第一次是在十年前,江亦和许桓大打一架之後,强吻住他,那一次,是激烈的,狂野的,充满占有欲的,带著盛气凌人的霸气的。
而这一次,顾谨言只看到,江亦的脉脉柔情,一点一寸的触碰和轻点著,好像在亲一个瓷娃娃,再用力一点就快要碎了那样小心翼翼。
顾谨言知道,这其实只是因为江亦的排斥,江亦是个同,和女人接吻,实在太考验他了。可是他还是可以做到这个份上,还巧妙地,完美地装成是,对女方的尊重和珍爱。
太了不起了,江亦。
顾谨言甩开杯子,直接抱著酒瓶就灌。为什麽会有如此强悍的人?可以在心里有一个那麽那麽深爱的人的时候,甚至,当那个人就在一旁的时候,装的如此若无其事地去和另一个人亲吻?
顾谨言想到自己仅有的和几个女孩子接吻的经历,每一次,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不知道怎麽该不该用力,该在哪里用力,该怎麽用力,该怎麽深入,该怎麽收场。全部全部,都那麽胆战心惊。他觉得接吻是一件那麽神圣的事情,可是江亦却能如此面不改色,去吻一个他根本不爱的人,一个,他根本不可能对其提得起兴趣的异性。
他还是低估了江亦装模作样的本领之大,能力之强。
“喂,你疯了??喝这麽多??”叶茗看著顾谨言面前越来越多的酒瓶和顾谨言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也有些著急了。她上前想夺过顾谨言手中的酒瓶,顾谨言在喝酒之後却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他一手挥开叶茗的手,力气比平时大了几倍,也粗鲁了许多。
“顾谨言!”叶茗毕竟是骄傲的,被顾谨言挥开後脸色瞬间变差,她提高了音量对顾谨言吼了一句,不过,在现在这样人声鼎沸的场合下,这种音量还是算不得什麽的。
可是,却吸引了一个人,江亦。
江亦是忍著巨大的反感和何梦情接吻的。他是个随性的人,何梦情的身世背景并不是让他委屈自己的理由,只是因为,在公共场合下去拒绝一个美丽的女性,是江亦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的。这一次,老爸让易临逍给他安排何梦情做他的女伴,江亦再想不通就是傻子了,可是,他真没想到,何家的小姐也太大胆了,看来得早点说清楚了。
江亦烦闷地想著,用借口甩开了何梦情,他看了了看许桓,虽然俗气,但却是只能用白马王子来形容。娇妻在侧,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