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家灯火
“你怎么来这么早,吃了吗?”
此时不过十点,这座城正从夜晚中苏醒,满街华灯,流光溢彩。
罗殷点头,莫沫却知道他肯定吃得不多,拉着他往小吃街走。那里有家粥铺子,刚好晚上宵夜。
粥铺子旁边是烧烤摊,在罗殷的允许下莫沫又点了些烤串。
“你没吃饱吗?”
“你留着肚子等我吃饭,我怎么会吃饱。”
罗殷笑笑,勺子慢慢搅着碗里的海鲜粥,顺便把里面的细姜末挑出来。
莫沫一边对付鸡爪一边眉飞色舞述说同学会的场景。
“心痛啊,结了婚的男人就等于过了保质期,一个个的,都是弥勒佛啊!”
“我不会。”
莫沫咬到了舌头,却大力给脸扇风,小声说,“我、我也不会的。”
两人对视一眼,互换了温度恰好的粥和剔掉骨头的鸡爪。
粥铺子和烧烤摊并排,他们周围陆续坐满了人,有三五成群的,有成双成对的,有独自一人的,又喧闹又寂寞。
两人吃喝到七分饱就结账,莫沫拿罗殷手机刷的支付宝,算好时间提醒他和自己收能量。罗殷支付宝好友就他一个,要种一颗梭梭树不知猴年马月去了。
罗殷不了解也不热衷这类小游戏,不过在莫沫的“耳提面命”下也常常关注种树事业。
小吃街的尽头就是影城所在的商业广场。影院大厅里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观众,莫沫排队取了票,乐得眉开眼笑。他票买的早,又便宜,位子也好。
还有半个小时进场,两人找了座位等。因为人多,把他们两个老挤到一块儿。莫沫一点都不介意,因为挤成连体婴,就没人发现罗殷偷偷在荷包里扣着他的手。
这种偷情似的快乐,莫沫欲罢不能。
手指有些磕着疼,那是罗殷的戒指磕着莫沫了,有时还会磕到腿、腰、背……
莫沫不想别人多问,戒指串起来当项链戴着。罗殷反而光明正大戴在无名指上,别人想问都要在心里打个转,但真被人问到了就诚实点头。
坐到广播播放入场通知,两人跟在队伍后面检票入场。
正中间的两个座位,不偏不倚,电影开始前播了一小段广告,灯光暗下来,正式开始。
这部电影是去年大作的续篇,罗殷还没机会看,坐他旁边的莫沫已经跟随紧张的配音全程投入进去了。
莫沫看电影很规矩,提前静音手机,激烈骇人的场面不叫不抓人,不讨论不剧透,全程自己安静看完。总之是有点忘我。
罗殷就算不看电影内容,光看莫沫表情和肢体就知道什么剧情。
罗殷心理素质强大,悬疑片看一半下面剧情全猜对,恐怖片全程面瘫脸。爱情片文艺片,莫沫没有邀他看过,就算看也是最没有反应的那种观众,幸好不会跑去打一星,瞎写影评。
罗殷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淡,可散场时看见莫沫的红眼眶,莫名他心里有点酸。
和前作不一样,导演这次给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莫沫意犹未尽地看着一行行演职表,电影为人生提供了无数个可能性,用两个小时讲完一生的故事。
他的故事还在继续,他在灯光未亮时,握紧了故事里另一个主角的手。
作者有话说:借亲王的祝福,祝你们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并从中得到幸福~
第19章
晚上九点,芳园结束了一天的营业。照例莫沫是关门,最后一个走的人。他换回自己的衣服,拉下卷闸门,陈超然的表妹捧着热奶茶站在一边。
莫沫点点头说了声再见,往前面走,陈表妹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莫沫和陈超然熟,和这个表妹不怎么投缘,仅仅工作时候能说上几句话,私下里陌生得很。
三月中旬的晚上不怎么冷了,刚忙完莫沫浑身的热,兜着卫衣扇风。
等了几分钟,路口出现了他的“专车”。
莫沫上了车,将车窗降下半边,拐弯的地方,陈表妹站在路灯底下朝他挥手再见。莫沫礼貌性地也摆了摆手,赶紧关上车窗。
罗殷边开车边看他。
莫沫解释道,“老板的表妹。”
罗殷没说什么,其实他不在意。
九点超市也将近停止营业,罗殷直接把车开回去。
莫沫跟在罗殷身后,看他摁电梯,开门,换鞋,脱衣服,进浴室。他才送了一口气,这是他和罗殷“同居”的第二天。
周庆的房子开始装修了,莫沫谎称他和同事合租,其实他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一直在芳园里将就。好在店面虽小,休息室还是能摆下一张行军床的,要洗澡换衣服,他就回自己家一趟,远是远了点,比去小宾馆要好。
前几天的晚上,罗殷突然来了,想买点吃的,才发现芳园已经不是原来的芳园了。见莫沫下了班,又提出开车将他送回去,莫沫无家可回,他才知道这段时间莫沫一直窝在店里。
罗裕开学后住校,罗殷问他愿不愿意住他那边。
莫沫第一反应就是点头,心里放了一场烟花。
罗殷一般晚上九点才从公司离开,这个时间也正好是莫沫下班的时间,两人就一起回去。
罗殷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换莫沫进去。家里有两间浴室,莫沫几乎都是等罗殷洗完才接着洗,很少用另一间,他嫌打扫麻烦。
洗衣篮里是罗殷换下来要洗的衣服,莫沫把自己的也放进去,边洗澡边洗衣服。浴室里还残留着雾气和沐浴露的味道。沐浴露是他带来的,海盐香型,他换掉了原本薄荷香的,罗殷好像没察觉,有什么用什么。
浴室里有浴缸,罗殷不用,莫沫就省了洗刷的功夫。明天休息,就不急着洗澡睡觉,他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里,仰面闭着眼。
头以下都浸在热水里,全身的疲劳酸痛都被蒸了出来,就冲着浴缸他也愿意住过来,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浴缸的主人。
莫沫泡完澡把浴缸刷了,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晾晒,罗殷的头发还没干透。他头发长长了些,大多数被扒到头顶,一两撮搭下来到眉眼。
莫沫问,“给你擦擦?”
罗殷把毛巾递给他,“又要哭?”
莫沫闹了个脸红,毛巾搭罗殷脑袋上胡乱呼噜,惹得罗殷大笑出声,转身掐他的痒痒肉。莫沫左闪右避,尽量避免和他过多的身体接触,赶紧求饶。
罗殷半靠在莫沫身上,闭着眼享受头部按摩。莫沫手指使着劲,趁罗殷闭眼,贪恋地描摹他眉骨的弧度,嘴唇的线条。
雷达感受到微弱的信号,罗殷也许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笔直。每当这样侥幸的时候,马上警铃大作。
莫沫垂下眼,状似随口问道,“明天我休息,准备去超市,你要什么吗?”
罗殷说,“我和你一起去。”
莫沫收起毛巾,手指梳过他发丝,“你头发长长了吧。”
罗殷闻言,手也插进发丝了,莫沫赶紧缩回手。罗殷晃了晃脑袋,头发垂到额前,“是有点长了。”
“要剪吗?”
半干的头发软顺又亮泽,搭在额前,穿着浴袍的罗殷慵懒又性`感。莫沫咽了咽,嘴巴发干,磕磕巴巴,“挺、挺好看,显年轻。”
说完自觉失言,闭紧嘴巴。
罗殷不以为意,随手把头发往后扒,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凌厉的眉目,胸前浴袍衣襟交叉形成一片深V,莫沫抓着毛巾落荒而逃。
躲在浴室里挂好毛巾,转身看见镜子里的脸烧云一样,取向已经公开,情`欲只能隐藏。夜里春`梦造访,他跟发情似的主动求欢,梦里另一人一一应允,加倍奉还。醒来时手脚发麻,胸口都是汗,全身不受控制地品尝梦的快感。
心里的野兽焦躁不安,快要冲开栏栅,破闸而出。
他的幻想里,有把罗殷绑起来,坐在胯间,起起落落。反过来也很好,他爬多了楼梯,身体比以前柔韧不少,还能够折起来。
逐渐变冷的身体又因为想象而加热。西装革履也好,运动休闲也好,只要是这个人,就想看他因为自己,微皱着眉,发出粗喘。唯独这样的罗殷,他以前,现在亦或者以后,都只能靠罪恶的想象才能见到。
在幻想成为现实之前,他真的要搬出去了,不管这里是不是有浴缸,和浴缸的主人。
莫沫醒了再睡,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处理好罪证,背好包下楼。路上罗殷约他超市门口碰面。他到的时候罗殷已经停好车,并且已经剪完了头发。
罗殷可能也休息,莫沫从他穿的夹克和休闲裤猜的。他的头发并未像之前剪的那么短,还有些可“显年轻”的操作空间。
一楼惯例是日用百货,罗殷以为莫沫会直接去二楼。到了这里就是他跟在莫沫身后走了,货架虽然一列一列,看着仍像个迷宫。好在他身高优势明显,很容易就能找到如鱼得水的莫沫。
他跟在莫沫旁边,负责推车。车里逐渐多了四条颜色花纹各异的毛巾,买一送一的洗衣液,两包用来洗澡的盐。逛完二楼食品生鲜,推车被满了一大半。
他主动掏出手机付款结账,谁还不会用支付宝啊。结完账东西归类放好,莫沫看着他嘴巴张了又张,“怎么了?”
“没、没什么。”说着莫沫推车往楼下去,“中午在外面吃吧,你想吃什么?”
罗殷说,“随你,这周围我不熟。”
莫沫点点头,先和罗殷把两大袋东西放到车上,然后带他去吃云南米线。
罗殷又跟着莫沫穿街走巷,进到一家米线店里,吃饭的点里面坐满了,赶巧有桌客人吃完了,他们还没坐下,手脚麻利的店家就收碗擦桌子。
罗殷看着莫沫递过来的菜单,听见他说,“你看看,这家米线我觉得很好吃,份量很足。”他点好两荤一素,莫沫也点好,拿着单子去付钱。
他们坐在窗边,有一点太阳照进来。这种逼仄狭窄的巷子很难有阳光,各家各户搭起衣杆,晒衣服晒被子。小件如袜子,内衣内裤五颜六色,迎风摇摆。修鞋的老匠,缝补的阿婆,晒太阳的土狗,安安静静。三轮车的铃声,走贩的吆喝,小孩的笑闹,此起彼伏。
店家夹着两个砂锅端上桌说小心烫,莫沫已经摆好碗筷勺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砂锅里的汤还在咕噜咕噜,荤的红素的绿,米线晶莹剔透,汤面上飘着红油。
罗殷夹起一片生烫牛腰,吹凉了些送进口,又脆又嫩,一点腥味没有。
“好吃。”
他说完,莫沫才拿起筷子挑了些菜到小碗里,小口小口吃起来。莫沫吃相斯文安静,和秀气的姑娘一样。他的细致妥帖,也和会过日子的姑娘一样。
罗殷不禁有些可惜。
罗殷把莫沫送到楼下就开车走了,莫沫还没来得及问晚上回不回吃饭。他回去把东西分门别类放好,换了睡觉的T恤靠在床头上网。
之前他在论坛发的帖子已经歪成比萨斜塔,有人回复因为掰弯直男现在还没出院,差点被打断腿。他在原帖里编辑了一下,说已经和“男神”同住屋檐下。等回帖的时间里,琢磨晚上吃什么,看着看着竟拿着手机睡着了。
很沉的一觉,没有梦,直到天快黑了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半睁着眼刷新网页,下面有人出主意,叫他霸王硬上弓,然后被打断腿,再来一出苦肉计。
莫沫瞌睡都要笑醒了。睡觉的时候手机静音,没有来自罗殷的消息,莫沫也不想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毕竟也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
晚饭一个人吃就很随便,之前看到番茄煮饭的菜谱就很想试试,其他豆米萝卜香肠的食材都已经买了。豆米丁萝卜丁香肠丁,加一颗番茄,放油放胡椒,煮好就能吃。莫沫还买了一瓶腐乳下饭,吃得心满意足。吃得咸了热了,又把梅子酒从冰箱里拿出来喝。
他一个人自得其乐,酒劲上头,跟着电视里综艺节目蹦蹦跳跳,大半杯梅子酒洒了一身。莫沫脱下T恤,赤膊又觉得冷,洗衣篮里躺着罗殷昨天丢下的浴袍。
他还没穿过浴袍,摸着柔顺丝滑,叫不出名字的好面料。他把浴袍披在身上,醉红的脸,迷蒙的眼,敞着衣襟,只是大裤衩不太美观。
浴袍冰冰凉凉的,贴在身上舒服极了,内心却因为偷穿浴袍躁动起来。
多希望罗殷能像这件浴袍一样与他肉贴肉。
电视里传出一阵阵笑声,莫沫因为自己的幻想满脸傻笑,酒精使得他的五感变得迟钝。以往他能在罗殷掏钥匙前就帮他开门。
这次罗殷不仅开了门,还换了拖鞋,莫沫才后知后觉,在罗殷的视线里,穿着他的浴袍,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