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错就错 第26章

作者:万家灯火 标签: HE 近代现代

  就在莫沫开口想问个吃饭的地方,罗殷似有感应,走到一家早餐店前。莫沫上前看了个大概,店里摆了六张桌子,都坐了人,塑料凳子还有剩几个,不那么讲究的食客端着碗蹲在门口大快朵颐。

  “小伙子吃些啥哟?”

  矮壮的男人随口招呼着,收掉桌子上的碗,空出两个位子。莫沫转头喊罗殷,没想到罗殷和老板娘有说有笑,男人也走过去打招呼。

  黄妈指使黄伯准备罗殷爱吃的桂花糊,又问,“还想吃什么,黄伯给你做。”

  罗殷指了指热锅里的煎饺,“不用麻烦,你们忙吧。”

  “行,你说啥是啥,那边个小娃子是你朋友?”黄妈笑说,“要你带个对象来,怎么是个男娃子哟!”

  罗殷笑笑,走到莫沫身边,“坐吧。”

  “哦哦。”

  莫沫一肚子疑问按下不提。黄伯端上香喷喷的两盘韭菜煎饺,一笼鲜肉小笼包,两碗桂花糊。莫沫馋的两眼放光,夹了一个煎饺蘸辣椒酱,咬一口嘎嘣脆,内里还有汁水,口齿被烫得结结巴巴,“好、好好、吃。”

  莫沫給舌头使劲扇风,还不忘把剩下半口饺子吹凉。

  罗殷小笼包蘸的姜丝醋,放在莫沫的盘子里贪凉。

  “好好吃。”

  莫沫找回舌头,把罗殷夹的小笼包也咬了一口,默默竖起大拇指。

  黄伯开心极了,“小伙子喜欢吃就多吃点。”

  罗殷喝了半碗桂花糊,起身找黄妈。黄妈早从自己钥匙圈上取下老房子的钥匙,低声说,“今年来得好早哦。”

  罗殷接过钥匙,“怕要忙,赶不及过来了。”

  黄妈说:“屋子里都是现成的,晚上要住,床铺都晒过,不过只有你那床。”

  罗殷道:“不要紧。”

  “唉……”黄妈叹道,“你也是辛苦。这块地方年底就要拆了,你要有空多来住住吧,也不知道要变成个什么样。”

  罗殷问:“你们要搬到哪里?”

  黄妈望着罗殷,“当年我和老头子逃到这里,举目无亲,后来遇见你们,才在能安家落户。孙子要人照顾,我和老头子打算把房子卖了……我们对不起月秀,对不起你。”

  话到此时,黄妈已然哽咽。

  罗殷安慰道,“这有什么对不起,是我该谢谢你们。”

  黄妈抹干泪,“一家人别瞎客气了,找个天气好的日子一起去看看月秀。”

  莫沫吃得半饱,煎饺小笼包一样给罗殷留了一半,边等他边和黄伯聊天。

  黄伯自豪道:“我这家铺子开了三十多年,已经是老招牌了,上个星期还有电视台来采访。要不是这块拆迁,开成百年老字号都没问题。”

  一旁相熟的食客损道:“那还得指望你孙子会生火才行啊!”

  黄伯道,“一边去一边去。”

  莫沫无不惋惜,“要拆了啊?”

  黄伯道,“没办法……”

  罗殷和黄妈说完话,把剩下的煎饺包子都吃了,领着莫沫走过几条老街回去,他推开门,屋子里干净整洁,开了一扇窗通风换气。

  “这是你老家吗?”

  莫沫睁大眼,想努力看清这个罗殷自幼长大的老房子。这里的家具家电,陈设布置,和罗殷那套北欧性冷淡截然不同。年代久远,冰箱不免发黄,桌椅油漆缺失不少。

  雨天屋里昏暗,一盏小灯就能照亮大半。这里陈旧又温馨,静谧得仿佛一醒不来的梦。

第26章

  不久黄妈过来送水果零食,莫沫裹着罗殷的外套坐在床边看电视,听见敲门声去开门。黄妈卷着袖子还嫌热,把水果放桌子上说,“我那里有件毛毛外套,你先穿着。”

  莫沫不好意思麻烦她,罗殷在厨房出声,“还要一床枕头被子。”

  黄妈送来就匆匆离开。罗殷烧好水叫莫沫泡脚暖身,莫沫穿着毛毛外套,是件黑底红花的珊瑚绒外套。红木盆里热水烫脚,他搁在盆沿的双脚显得越发苍白。罗殷伸手贴着他额头,体温正常。

  莫沫试探着把脚放进去,被烫得缩回来,于是罗殷又加了点冷水,“试试。”这次水刚好,浸在水里不过几秒,全身都暖和起来。

  卧室里罗殷铺好两床被子,眼见才中午一点多,可外面下不停的昏暗雨天,像是下午六七点的光景。

  莫沫泡热身体,擦干水被罗殷塞进被窝里,还贴心给他打开床头的电视,把遥控器放手边。他浑身暖洋洋,也有了点瞌睡,床铺被子松软,不由自主就半躺了下去。

  忙了一阵,罗殷也脱衣上床,半靠着看电视,两人都没说话,只有遥远的电视声和雨声。

  电视里传出很夸张的笑声,莫沫无暇顾及,他全心全意凝听耳边平稳有力的心跳,捂热的手穿过去,捉住罗殷的手,忽然明白了。

  罗殷关掉电视,垂眼望着他。莫沫把连埋进枕头,倒不敢和他对视了,捉着罗殷的手也缩回来,在胸口紧紧地攥成拳头。他默默地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眼眶已然泛红,让罗殷看见他这副样子,就不太好解释了。

  他以为的情,源于雪地的那一扶,然而爱,始于这一天的这一刻。他还未铸成铠甲,就已有了软肋。眼闭着,心亮着,一点睡意全无,罗殷开了一早上车,比他先睡着。于是莫沫明目张胆地偷看。

  这么近的距离,当然什么瑕疵都显而易见。可这么暗的光线里,什么都是朦胧,唯有他目光似火,心眼一清二楚。

  罗殷睡到五点多才醒,身边被子空了很久,莫沫在阳台抽烟,被他逮个正着。后来莫沫没怎么睡着,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砰地巨响,惊惶睁眼,四周唯有呼吸绵长,他起来喝光了整杯水。

  雨水洗涤空气,香樟树的清香格外突出,烟味很快散去,莫沫摁灭只抽了几口的烟,穿上外套。罗殷洗了把脸,眼里红血丝消退了许多,带他出去吃饭。

  莫沫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奇。其实这里平平无奇,没什么特产名胜,只因为这里是罗殷长大的地方,他就想把什么都进眼里。

  吃完饭时间也早,雨停了,莫沫不想这么快回去,借着消食为由,他和罗殷慢悠悠地散步逛街。走着走着,街边夜市出摊,他拉着罗殷挤过去。小摊上卖什么的都有,莫沫东张西望,纯粹凑个热闹。

  夜市的岔路口车来人往,莫沫都找不到机会过马路。他脚边有只小黑狗,更是四爪不停团团转。小黑狗四脚和腹部的毛湿漉漉的,莫沫有心抱它过去,却怕弄脏了罗殷的外套。犹豫之间,反而是罗殷一手抄起小黑狗,托在掌心里,过了马路才把小狗放下来。

  泥巴水弄湿了罗殷掌心,莫沫懊恼吃完时应该留几张纸巾,罗殷若无其事甩甩手。小黑狗汪汪叫了两声,跟着他们走了一小段路才折回去。

  路边经过小超市,莫沫买了包湿纸巾给罗殷擦手。他的“举手之劳”太可爱了,莫沫边想边笑,对罗殷来说简直称得上“行侠仗义”。

  莫沫笑着看他,“没想到你还挺爱护小动物。”

  罗殷若有所思盯了他一眼,迈步往前走,莫沫原地站了三秒,拔腿小跑跟了上去。

  “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说?”

  罗殷问,“什么话?”

  这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他要说了,是不是又不打自招?最坏不过他的一厢情愿。

  莫沫追问:“我说你爱护小动物,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看你也像小动物。”

  “那你看我像什么动物,”莫沫说,“狗吗?”

  罗殷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猜对了一半。”

  “一半?”莫沫瞪大眼,“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了啊?猜对有奖吗?”

  “没有。”

  莫沫闷闷不乐:“哦。猴子?”

  “不是。”

  “鹦鹉?”

  “不是。”

  莫沫迟疑了一下,“总不会是猫吧?”

  罗殷上下把他看了个遍,莫沫就知道又猜错了,罗殷才像个大猫,他好不容易才把毛撸顺了。

  “到底是什么?”

  “求你了,告诉我吧。”

  “罗殷,罗殷……”

  作者有话说:不能乱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更新吧

  这句真的不是flag了吧

  后面情节说出来可能流产,还是憋着吧,其实也挺好猜!

  那个……就很萌这种看破不说破,暧昧又朦胧的阶段,在一起反而没什么了

  后面会在一起的……嗯……我怎么说出来了!

  第二天雨停,乌云阴沉,罗殷穿了一身黑,莫沫还套着他那件明黄色的卫衣。罗殷的衣服从来黑白灰,出来玩也不会穿得活泼些,虽然罗殷和平常无异,但莫沫敏锐察觉到他兴致并不高,因此安安静静坐在副驾发呆。

  罗殷怕他不舒服,分出手握了握他,体温正常。莫沫收紧五指,又怕影响他开车,松开了把手筒进袖子里。

  车程不长,缺越开越偏僻,两旁尽是些残砖败瓦,莫沫问:“你要把我卖去哪里啊?”罗殷看了他一眼,方向盘打转。高拱石门印入眼帘,石门中间刻着“永安堂”三字。路过的行人捧着花,拎着纸钱,三三两两盘山而上。罗殷在半山腰停好车,莫沫也跟着解开安全带,罗殷说:“你在这里等我。”

  莫沫只得听话坐回车里。

  罗殷孑然一身,步入被雨洗净的天地里。这里是灵魂安息之所,来此的人,或悲戚或平静,双手合十,鞠躬致意。

  莫沫下车,走得不远,此处地高,一眼望去尽是石碑林立,青烟袅袅。天地轮回,人无往生,一世生老病死,埋骨之地不过江海黄土,最后仍归于天地。

  远处一座墓前,罗殷静立,将黄妈递过来的纸钱用石块压好,其余烧尽。墓前的香炉里积满了水,罗殷清理干净,往后几日阴雨连绵,他没有再插上香。

  黄妈拜了拜,说:“月秀,罗殷来了,让他和你说说话。”

  黄妈走远后,罗殷半跪,视线与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齐平,照片上的女人温婉含笑。

  “妈,”罗殷道,“罗正国住院了,住在治好你的那家精神病院,还是那间病房。现在条件好多了,什么都有,还把人当个人照顾,我看他在里面过得不错,你要愿意可以去看看他。”

  “黄妈已经跟你说过了吧,老房子拆迁,他们也要搬走了,他们家添了个孙子。”

  “我么……现在我什么都有了,但没这个打算。我走了,还有人等我,下次再来看你。”

  罗殷说完,慢慢往山腰上走。此时天比刚来时亮堂了许多,也许过不久还会转晴。那抹明黄色身影特别招眼,远远地就能望见。莫沫见了他,小跑过去接,想关心却笨拙地开不了口,只好握着他的手,黄妈从后面赶上来,惊得他马上松开。

  罗殷倒是淡定自若地抬起手,安抚地捏了把莫沫的后颈。

  黄妈独来独去,回程的车上仍是罗殷和莫沫。车上莫沫就大胆许多,仗着红灯倒数十秒就捏了十秒罗殷的手。

  因为罗殷扫墓的事,莫沫也想起自己家的事。

  他从小没怎么见过父亲,甚至如今不知父亲生死。每年清明扫墓,他母亲带这白菊去江边走走,以尽哀思。自莫沫懂事后就当没有父亲,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再过不久,清明节前,他肯定要陪母亲去江边撒花。在此之前,莫沫也开始上班了。他受伤后第一次露面,伤口愈合得好,没吓到人。陈超然仍给他安排较为轻松的工作,空闲时莫沫就四处帮忙。

  他养伤这段时间店里发生不少事。光是蒋虎哲就来了好几次,罗裕也三五天不经意“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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