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浼
“我看你不仅是脑热,恐怕已经沸腾成浆糊了。”约书亚没好气地伸手,强制扳过他的小脸面向自己,略为威武横目,“知道错哪了吗?”
“知道知道。”二宝见有转机赶紧忙不迭点头,没有半点犹豫——咳,其实知道个屁啊!
“错哪了?说我听听。”约书亚松开他,抱臂挑眉,显然没打算就此放过这企图蒙混过关的臭孩子。
“错在!错在、错在……”
低头,玩指头。
约书亚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捏死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知道?我告诉你,用你那浆糊脑袋给我记牢了!听着!以后再敢怀疑我任何的承诺和举动,我保证,”说到这忽然放轻了声音,诡异地眯眯眼,“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对面霹雳啪啦说了一大串,莫岛的水平也就来及听懂一半——不过一半也够了,他知道对面那面色铁青的男人究竟想说什么。
不过就是两个字——“盲、从”!
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来说二宝的第一反应无非也就是两个字——“反、抗”。
但是,“通常”两个字通常也是用来打破的。我们要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聪明人莫家二宝同志耷拉耳朵摇尾巴装乖巧,顺从羞涩点头。
约书亚见状这才满意,也懒得管他究竟有没有往脑子里去(已估计多半没有),稍稍放松了身上的紧绷,靠在舒适的座椅上,索性就在这车上解决所有麻烦,这么想着,道:“现在你告诉我,你去找回戒指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二宝偏偏脑袋,合适地抓住机会,扑上,反咬——“你心虚!”
约书亚一愣。
“一戒指宝贝似地带那么久,你以为老古董国宝么?被发现了二话不说第一个想到就是毁灭证据,不是心虚是什么?”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二宝在床上翻来翻去滚咸鱼就是睡不着……装作没有半毛钱在乎的德行面不改色将一直贴身带着的某物于某一天说丢就丢毫不含糊,这个剧情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等到大半夜,二宝做了个梦,梦见那初恋情人就站在他们旁边,约书亚还是这么挂着面瘫脸把戒指往外丢,看着那初恋情人那刹那煞白的小脸蛋儿,莫岛一拍脑门,悟了。然后半夜惊醒——这可不就是小说里最爱用的虐恋情深的段子么?啐!大爷可没工夫给你充当免费男炮灰啊!最后你们来个冰释前嫌深情相拥,大爷自个儿蹲角落自插双目?!
于是这种情节出现的可能性,当然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
恩,不好意思太激动了。强调一下,这不是吃醋,绝对不是。
莫岛无边际的欢乐脑补让约书亚哭笑不得,天知道他当时就是单纯地想把事情简单解决——这么一个戒指挂着,与其说是在提醒着他自己那段绝对无法忘记的过去,更不如说,在这些年来,它已经从一个记忆的尘封器转变为了一个纯粹的随身携带的饰品罢了。
所以在约书亚看来,丢了它,除了可能会一时半会儿不习惯,还真没有其他影响……结果对面这没心没肺的人倒是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证明清白”成了“毁灭证据”,还闲不住地大半夜爬起来去淌水,真不怕感冒啊?
埋怨着,约书亚惩罚性地伸出手,掐了掐情人气哼哼的脸。
——其实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事情的变化拖这人单纯没神经的福,并没有他最初想象的那么糟糕。光这一点,还是多少值得庆幸的。约书亚悻悻地想。
……还是忍不住叹息,为家里这一大一小(大号:二宝小号:亚拉尔)俩不省事的孩子,做家长(家长:约书亚)的还真是操碎了心啊。
家长大人不知道,事情还没有告一段落。它真的只是预示着一个杯具的开始。
此时,莫拉克大宅中,某翘课儿童一枚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里优雅地端着小杯咖啡,另只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颠来倒去地看,还不时地配上啧啧的意味不明嘲讽。
伯尔走到窗户边,望了望。
缩回头,走到亚拉尔身边,俯身恭敬,道:“小少爷,BOSS回来了。”
“噗——”
……
“伯尔!!纸巾纸巾!!!……嗷嗷嗷第二块小羊绒毯!我爸会杀了我的!!!纸巾!!!”
早晨起来看着父亲黑脸抓过报纸上的戒指,早餐都没吃黑脸摔门而去。亚拉尔小朋友满以为这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的征兆,预示在慢悠悠地吃完自己那份早餐之后,慢悠悠地晃回房间,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上课就是浮云,看着中学部那些大叔大婶就觉得脑袋疼。
谁知,那个本应该一去不复返的人,半路杀回来了。
亚拉尔将手中的照片往沙发夹缝里一塞,正襟危坐地考虑怎么解释他现在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第38章
两位家长大人一前一后表情各异地进屋。
亚拉尔略有些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奇迹的是,看见端坐在沙发上面的亚拉尔,约书亚难得宽宏大量地没有发难,只是瞥了他一眼,之后一言不发地坐到他身边去。
莫岛怀里宝贝似地抱着喵凹凸,站在沙发前面伸脖子望了一下,犹豫片刻,最后选择了约书亚正对面的位置,整个人窝进去,蜷缩。
喵凹凸眯眯猫眼,享受地细细叫了一声。
被夹在气氛诡异貌似随时会跳起来掐架的俩位家长中间,走不得留不行的亚拉尔郁卒了,羡慕地望着除了撒娇滚毛线吃进口关头啥也不会的喵凹凸,没出息地感叹——当猫真好!这辈子一定要多积德,下辈子争取当猫(……)。
……
“那个……”莫岛拖长声音,稍稍抱紧喵凹凸。
约书亚抬眼瞥他一下。
于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说的话被扼杀在喉咙之中,呜呜,想说不能说的感觉好难过!莫岛做苦瓜脸状。
“有话就说。”约书亚就看不得那人装模作样的德行,看一次想揍一次。
莫岛讨好地嘿嘿一笑,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天真无邪状:“戒指?”
还敢提。约书亚危险地眯眯眼。
被目光穿刺的某人皮紧了紧,连连摆手解释表示无辜:“我就随便问问,真的。你要想挂回去我没意见……呃,也不是没意见……算了,还是没意见好了(=_=)……”
……
总觉得有个疙瘩卡那不上不下,噎着怪难受的。
咋老觉得,这事还没完呢。
二宝有些游神,手指心不在焉地挠着喵凹凸的下巴,把怀里的同志舒服得直哼哼,一个劲翻滚着蹭他肚子。
-
惊天动地的“抓奸运动”结束,维持时间,一天。
莫拉克家的学习计划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停留下来。晚饭过后,一家三口(?)还是老老实实地在书房书桌旁团坐下来,写作业的写作业,看语法的看语法,学汉字的学汉字。
……
二宝手里拽着《初级语法》,半天也没能翻一页。
视线好不容易集中在乱七八糟的字母上,不到三秒就被潜移默化不知不觉地转移开注意力……
挠挠喵凹凸耳根,探过身子凑近约书亚——
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
“ 我就看看,看看。”二宝不满地嘟囔。
约书亚推了推眼镜,眼也不抬。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书,续而全神贯注地将一个个方块字的读音和注释如同计算机一般输入大脑。
嗤嗤,带了眼镜就和换了个人似的,得瑟吧你就。二宝咂咂嘴,酸不溜丢地想。边想着还是忍不住想往那边瞅,就纳闷着这字典,老男人看这页有几个词的注释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哟~这字还能这么组词啊?以前自己咋没发现呢……
——其实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心理问题,恩,再详细点解释,真、的、不、过、就、是“别人手上的报纸貌似永远比自己手上的好看”。
二宝同学只是一不小心又大众化地难免恶俗了一把。
在二宝同志第三次凑过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挤来挤去,扒在他手臂上挂着,先前还一直忍着旁边人悉悉索索动来动去,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没扬书抽人的约书亚终于忍不住了——
啪地一下重重合拢书——
二宝不乐意了,皱眉严肃状:“干啥干啥,我还没看完——
“嗷——!”
“喵——!”
喵凹凸灵巧地从二宝怀中窜出,一跃上桌子,三两步无声地越过,重新蹲进亚拉尔怀抱,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安逸睡好。
二宝捂着鼻子满地打滚,眼泪鼻涕齐下。
约书亚冷笑三声,挪了挪屁股远离,再次翻书。
坐在旁边摸摸观战的亚拉尔看不下去了,安抚地摸摸怀中貌似受惊的狗腿猫,略有些责备地瞥了对面做充耳不闻状的父亲大人,放下笔,弯腰对桌子底下打滚的某人同情道:“要不,咱去小隔间?”
约书亚听到亚拉尔说小隔间,这才抬头带着意味不明的戏谑眼神扫了儿子一眼。
莫岛从桌子底下爬起来,抄起手边最厚封面最硬的一本书劈头盖脸往旁边淡定看书的男人身上砸过去,后面无表情扭脸,抽纸巾,擦眼泪鼻涕,这才接上亚拉尔的话,反问:“那是什么?”
“啊?”被某人彪悍的动作吓到,亚拉尔捂胸口,一下没反应过来。
“小隔间?”
“啊!”亚拉尔恍然大悟,手指往书架旁边某个地方一划拉,“那。”
莫岛眯着眼睛瞅了半天,这才从那找出某个不仔细看就绝对看不见,颜色和墙纸颜色十分相近的小门,盯了很久,才转头望亚拉尔认真道:“孩子,自从幼儿园以后,我就没有被关过小黑屋了。”
“……”
“啊,如果霍拉格尔那次不算的话。”掰手指淡定补充。
约书亚闻言从书里抬头,抿抿唇,望了莫岛一眼,见后者也就随口说说的样子,于是推推眼镜,低头。
亚拉尔在两位家长之间瞅个来回,楞了楞,对莫岛竖起大拇指:“后妈,你果然不简单。”
被夸奖的人无辜眨眼,拍桌:“好,为了不受你们影响,我决定再进一次小黑屋。”
再一次听见“小黑屋”三个字的亚拉尔心虚地把作业塞进书包,急急忙忙道:“我去洗澡。”
其实吧,那个小隔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确实就是“专门用来被关在里面罚抄家规除了送饭上厕所谁也不准出谁也不准进”的地方,换句话来说,就是名副其实的“小黑屋”啊。啧啧,您别看后妈看起来傻兮兮的,难保心头亮堂着呢,扮猪吃老虎……?
泡澡的时候亚拉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最后联想终于被“扮猪吃老虎”这个很有深意很惊悚地词活生生地打断了。
“……”可怜的孩子打了个冷战,往水里缩了缩,叨咕着咋这水今天显得特别凉呢……
准备要进小黑屋一心向学,莫岛同志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书,动静很大的那种。
最后一本书重重砸在书堆上,发出巨响——
二宝扭脸瞅旁边某男人。
唰——
某男人头也不抬淡定翻书。
二宝放下手中的书,目光乱瞄,漫不经心道:“我去了。”
“……恩。”
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