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孤生
正德帝对他很满意。
“大人,里面已经处理好了。”乐潇躬身对他说道。
焦适之看着里面稍显狼藉的模样苦笑连连,他自认已经是苦手了,没想到皇上的杀伤力比他还大。
以后还是别让皇上进膳房了。
焦适之想着皇上刚才不服输的模样,默默地说道。
过了半月,焦适之忽然接到了一份礼物。
也算不得是什么贵重东西,却显得莫名其妙。
他在手上把玩着那小小的玉瓶,光滑的外表令他感觉很是温润。这个小玉瓶内仅有那么一颗药丸,却散发着无尽的清香,光是轻嗅一口都觉得浑身舒畅,看来不是凡品。
这东西是直接送到了他的府邸,焦适之难得回去一次,门房把这东西送过来后,焦适之把最近的事情盘算了半天,只能把这事落到朱检身上去。
可是为何他要在离开后又派人这么做?焦适之问过了,这东西是三天前悄无声息地送过来的,若不是落款上写着是要送给焦适之的。门房早就吓得把它处理掉了。
不过若不是他,又是谁会送这个东西过来呢?焦适之略带不解。
等他晚上入睡后,焦适之在茫然中似乎做了个梦,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全然不记得之前的梦是关于什么的了,但他似乎心有余悸一般,视线落到昨晚被他随意摆放在桌边的小玉瓶上。
他寻了个没事的空隙,在京城最出名的药铺寻了大夫,希望他能够为他解惑,告知焦适之这药丸是何物。
白胡子老大夫颤巍巍地看了半天,又仔细嗅了嗅它的味道,捋着胡子说道:“老朽也实在是看不透这到底为何物,也几乎闻不出这到底由什么制作而成。不过有一味药却是闻得出来的,那就是地精。”
“地精名贵,虽药效温和却无人用它作为辅药,而在这里却似乎仅仅只是不起眼的东西。要么,此药大补,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要么便是大害,顷刻便能要人性命,亦或者生不如死。”
老大夫见猎心喜,试图买下此药作为研究,焦适之摇头拒绝,揣着它又出来了。为了出来一趟不引人注意,焦适之还特地换了衣裳。此时疑惑未解,又生一问,着实是令人不解啊。
犹豫再三后,此事他并没有告知正德帝。
日暮西下,焦适之回到豹房,走了几步就闻到了隐隐约约的糊味,他内心一动,就看到小德子捂着鼻子跑出来,一看到焦适之便哀叫道:“大人,您快去阻止皇上吧,这膳房又烧了!”
焦适之:……
第91章
时间一点点流逝, 某日, 李东阳亲入豹房拜见正德帝,不知同皇上说了些什么, 随后带着笑意从豹房离开。
十日后,朝堂上又一次提起海运的事情,这一次,正德帝用势如破竹的气势以及内阁的默认推行此事, 正式落定于南京宝船厂重新建造海船。随着皇令一下, 原本处于荒废状态的宝船厂被修复, 很快就动工起来。海运的事情不能急于一时, 前期的准备才算是开始, 但是随着皇上公布了他私底下的举动,那令人震惊的利润顿时令不少人开始活络心思。
虽然现在皇上并没有说什么, 但是那么大的一件事情,不可能不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处理相关事宜。现在不趁着时间赶紧找关系,迟了就连汤都没得喝了。
问题是这么想的人还挺多的, 一时之间京城内倒是波涛暗涌, 各有千秋。
焦适之裹紧身上的衣服,冒着寒风走入锦衣卫府衙,今日的风雪尤其大,在年关时节可算不上个好消息。站在门外抖了抖身上的落雪, 焦适之回到屋内处理事务,还没做了多少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任之回来了?”
那是肖明华的声音。
焦适之扬声道:“你直接进来吧。”他们两人的关系十分熟稔, 早不必那么客气。
肖明华推门而入,看着焦适之埋首案头的模样,无奈道:“你若是早几日过来,就不会剩下这么多的文书了。”
焦适之摸了摸肩肘叹气,“前几日一直被人拖着,本来想着休沐的时候可以偷着过来一日,结果又被几个不相干的人绊住了,到底是王公贵族,直接甩脸太难看,又生生拖了一日。”
肖明华拖了张椅子在焦适之对面坐下,笑嘻嘻地说道:“是因为最近一直在热议的海航的事情吧。”焦适之漫不经心地点头,“皇上还没有决定要如何处置,他们倒是先想着要走好门路了。可惜他们跳得越高,皇上便越不可能挑选他们。”
“选择的余地应该也不多吧,毕竟要在这样的环境中跟那么些东西打交道,没有坚定的信念,太容易被腐蚀了。”肖明华有感而发,没有谁能比他们这些锦衣卫更加清楚那种感觉了。享有着独有的特权,出去行走别人莫不惧怕,若不能把持住,很容易便失去控制。
焦适之停笔,想着皇上曾经念叨的几个人选,笑着摇头,“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皇上怕是会硬生生等到有为止。这件事情若是不能在最开始就先打好基础,之后可能造成的混乱太严重了。”
肖明华点头。
“对了,子卫,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总不能是找我闲聊而已吧?”焦适之连头都不抬地问道,奋笔疾书。
肖明华摸了摸后脑勺,哈哈大笑,“我长子明天周岁宴,想着问你有没有时间。”
焦适之顿住,“啪嗒”一声,悬在半空的毛笔上溅落一大滴墨痕,“子卫,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提前说,难道要让我空手过去吗?”
肖明华笑道:“你能来就行,礼物难道重要吗?不过是请几个朋友过去聚聚,没有那么隆重。”
焦适之摇头,“礼轻情意重不假,但总不能连礼物都没有。我明天一定会过去的。”
等肖明华走后,焦适之无奈地想到,刚参加了焦琼的婚礼没多久,现在又是肖明华长子的周岁宴,怎么都赶在这个时候了?
因为是第二日便是周岁宴的日子,焦适之也来不及去挑选什么,买了长命锁后,又令小德子在库房中挑了一套文房四宝,在第二日有点凄凄地就去参加周岁宴了。时间太紧,完全没有给焦适之喜悦情绪沉淀的时间。
去了肖府,肖明华果然没有邀请多少人,一眼看来都是熟悉的,也就坐了两三桌的模样。孩子也在宴席中间被抱出来给宾客们相看,那孩子白嫩可爱,肖明华还亲自抱了过来,逗弄了半天后才又被送了回去。
焦适之同肖明华喝着酒,不知为何有一种在强灌的感觉,他伸手阻止了肖明华的手说道,“今日虽然是高兴的日子,酒也不好喝那么多。”肖明华已经喝了七八坛酒了,相比较往常,他算是喝多了。
肖明华低笑道:“适之说的有理,不过今夜你还想着能够直着出去?肯定是不醉不归啊!”焦适之无奈地摇头,丝毫不为所动。看着场中已经在划拳的其他桌,把肖明华给拉出去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今天这般日子,你还是心神不宁?”焦适之问道。
肖明华道,“适之还是如此敏感,不过我却是不好开口的。”他的确是心里有事,而且还是关于焦适之的事情。他昨日邀请焦适之也是出于冲动,本来一开始他是没打算要请他过来的。虽然他是朋友,但任之与皇上……这般的关系,他将来怕是没有子嗣的,每每想起这件事情,肖明华都替焦适之难受。
但没想到刚好就是在那么前一日,焦适之去了锦衣卫府邸,肖明华还是忍不住邀请了他。而焦适之也欣然赴约。
看着旁边友人一杯一杯的喝酒,他却觉得异常不自在,越看越觉得难受起来。只是没想到会被焦适之看破,当被问到的时候,肖明华也是难以开口。这样的事情不管放到哪里,都不是易与之事。
焦适之眼波微动,轻声说道:“难不成,你是因为,我的关系?”
肖明华内心烦躁,粗声开口,“不是因为适之的关系,你别想了。”
焦适之骤然停口,没有说话。眼中却带着笃定的神色,肖明华必定是因为他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