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泠墨然
安涯忙点头,“是是,我刚放学。”
陈波站在门口抽烟,等安涯出来。
不远处停着一辆普通的现代车,里面没有人,但陈波注意到了,那辆车刚才没有停在那里,自己刚过来,那车就腾空冒了出来。
本来不是一件可疑的事情,但若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停车,而司机压根儿没出现过,这就可疑了,鬼都没这神速啊,这轻功简直就是楚留香在世。
主要是这片儿都是荒地,就一个孤儿院孤零零的坚守阵地,这么大一车悄无声息的冒出来不让人起疑也挺难。
安涯蹲在里面仰着脸跟有点老年痴呆的安奶奶说话。
“奶奶,你吃饭还香?”
“嗯,昨儿小七出去没回来,不知道又野哪儿去了!”
“奶奶,你胃疼不疼?”
“胡说,小七儿才不干那事,肯定是搞错了!”
“奶奶,你早上吃了吗?”
“哎小七儿啊,见着小涯了吗?”
祖孙俩聊的热火朝天。
陈波烟抽完了,到处摸也没摸着,悻悻的继续看人拉呱。
黑瘦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虽然思想有点偏激,说话比较脱线,行为很是离谱,但总的来说,这孩子还是很善良的,不忘本,弄得钱都往这里送,经年不断。
有次安涯跑过来送钱,塞给老人家一沓百元大钞。
谁想到老人家二话没说,接着就给存银行了。
然后……忘了存哪个银行了。
陈波深深吸了口烟,看着笑的眼睛都眯起来的安涯。
他一直都是嬉皮笑脸,只有在这里,才能真心的笑,从心底里开心。
可惜,安奶奶再也记不得这个丢了的孩子了。
孤儿院的孩子平均每年丢几个,后来就成了等差数列。
……孩子丢没了,不够数。
安涯十三岁丢的,十七岁回来的。
那时候安奶奶就记不清楚了,上去摸着孩子的头发就喊这姑娘长得真俊皮肤真好谁家的闺女做爹妈的可真有福气。
安涯当时都傻了,跺着脚回去大骂他妈再也不来了。
可没几天拎着大包小包又跑过来报到。
现在不流行孤儿院,里面的孩子走的走,丢的丢,剩下两三个还是智商有点问题。
知道自己干的事见不得光,安涯平时不敢经常过来,就怕自己那点不光彩的破事拖累这边,都是花钱照顾安奶奶和那几个傻孩子。
但是,这年头人心不古,世态炎凉,请一个跑一个,拉都拉不回来。
安奶奶操劳了一辈子,熬干了心血,也没人给她养老,年纪大了人就糊涂,总是吃了上顿忘下顿,有天突发奇想的就晕倒了。
一检查,胃癌晚期。
安涯差点急疯,起了一嘴的燎泡。
要不是陈波拉着,他都能把主治大夫给打了。
你说他让人家大夫改病历,这人也健康不了啊,赶紧面对现实,赶紧治啊!
安奶奶年纪大了,手术动不得,医院不愿去,只能保守治疗。
安涯用尽办法找最好的大夫,可最后的答复还是,老人家身体底子不行,还是晚期,要是多晒晒太阳,差不多能撑到过年。
一片枯黄的落叶飘到脚下,陈波换个姿势继续看,顺便搓手取暖。
十一月份的天气了,虽然有阳光,但风是寒冷的,离过年不到三个月了,安奶奶能不能挺过去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安涯又背着通缉令,多事之秋。
陈波看看表,又往里面伸头,安涯正扶着絮絮叨叨的安奶奶往里面走。
安奶奶穿的挺厚实,只是棉袄袖口露出来的手腕细的跟枯枝一样。
安涯,到时候……你怎么办?
总之,年总是要过的。
陈波心里一直很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认识安涯就没这样过。
那个时候,自己只是一个小包工头,成天在工地上吆五喝六,安涯虽然一天到晚没个正行但从来不勉强自己笑,该骂就骂,该出手坚决不留情。
可这几天,安涯装作没事人一样,不是走亲就是访友,特别不正常。
这世界有种人,叫‘宅男’。
很不辛,安涯就是。
安涯恨不得把自己关进精神病院,美其名曰这样不用出门就有人管饭了,到时候花点钱弄个特批,搞个单间,扯个网线,一切就全乎了。
只有干三件事才出门,去银行取灰色收入,陈波请吃饭,看安奶奶。
陈波有时候为这事跟安涯吵,一大好青年不出去工作,成天窝在家里上网,虽然收入还凑合能喂活自己,但毕竟是灰颜色的钱,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吵归吵,安涯坚定不移的宅到底。
等了一个多小时,安涯才出来,墨镜盖着的眼睛看不出什么,鼻子却红了。
陈波没说什么,发动车子载安涯回水库继续蹲守。
安涯一上车就哽咽,鼻子哼哼的,“陈波,奶奶又瘦了。”
陈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人老了,得了重病,总不能说寿终正寝吧,只能嗯了一声。
安涯摘下墨镜,捂着脸无声的流了一路眼泪。
陈波无言,默默叹气。
把安涯送回去,陈波马不停蹄往公司赶,公司那边乱成一团,业务乱有经理们撑着,最主要的是,工地上死人了,工人和家属正在闹事。
本来是安全事故,保险绳断了,人从十几层的脚手架掉下来摔死的。
可陈波心里清楚,自己这么多年稳扎稳打,一向是小心谨慎,对待安全这样的极容易出现问题的重点,更是防之又防。
关键就是那根保险绳。
事故发生后,陈波立刻赶到现场,联系警方封锁现场。
那根断裂的保险绳陈波亲眼见了,就在那工人的身上支楞着,断裂的地方很平整,很明显,是被利器切断的。
但是等到取证的时候,装进透明袋里的却是一根陈旧的毛躁的一拽就断的普通绳子,陈波得到的结论是:疑是安全事故。
陈波没有喊冤,也没吱声,一直跟家属谈赔偿问题。
可那家属牛气的很,张嘴就是一百万。
赔钱不要紧,一百万的现金陈波还是没问题的,但警方不愿意了,存在安全问题还施工,这不摆明顶风作案嘛,停工,查封,追究责任,一项都不能少。
陈波接的这个大活是个大楼,停工一天就折进去几十万,误了工期再赔点违约金,这就够喝一壶的了,更别说还有法律虎视眈眈的瞄着自己。
陈波毕竟混了这么多年了,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有人给自己下绊子。
问题是,那个人绝对是一手遮天的主儿。
啥时候招惹上这种人了?
陈波在山路上打着方向盘,被调到无声的电话显示无数个未接电话。
为了能出来看安涯,陈波是偷跑出来的,现在自己也背上官司,自顾不暇了。
安涯今天的行为有点怪,即使他这人再脱线,也不至于这个非常时期跑出去看望安奶奶,……孤儿院门口那辆奇怪的现代车!
陈波猛然醒悟,猛吸几口烟,把烟头狠狠拧在烟灰缸里。
不对,那小子要坏事!
安涯向来都是没心没肺,气急就骂,破口大骂,就是不哭。
听到安奶奶得胃癌的噩耗都没哭,拉着陈波喝了一夜的酒躲厕所里撞墙,今天猛一见安氏大眼泪,陈波到现在还有点发懵。
陈波心道坏了坏了,忙火急火燎的调头回去,车子开得跟战斗机似地。
着急忙活的跑回去一看,人没了。
“安涯——”
陈波目疵欲裂,万念俱灰。
第12章 小安和小李又见面了
优雅的男人站在整片落地窗跟前,端着一杯晶莹剔透的红酒,正细细的品味。
悠远的青山,唯美的落日,浪漫的气氛呼之欲出。
真帅,拉出去拍写真绝对销量火爆!
看人家身材,腰身多完美,肩宽腿长多倒三角!
看人间背影,气质多潇洒,气场多冷酷!
看人家手势,多……丧心病狂!
那手势明摆着就是:给我拾掇下这个小兔崽子。
旁边的保镖见到主子伸了手,废话不多说,上来围着就是一通暴打,只打的安涯抱头乱窜,满地找牙,但都没有伤及要害,就捡着胳膊腿儿屁股啥的踹几脚,以示您这回算是到了虎狼之地,老实点,惹着哥几个还这样招呼。
安涯心里暗算,刷了他的钱,驳了他的话,黑了他的业,扎了他的人,其他骂人逃跑找茬的先不提,光这些就能让这个阴晴不定的人爆发,绝对不是打几下踹几脚就能解决的。
人家踹完就撤,立马跟墙根那儿练军姿,房间里特静。
安涯都不好意思吱声了,默默舔舐伤口。
暴风雨前的黎明总是很安静的。
房间很大,只有中间一张巨型红木镶金边的老板桌,上面洒满了各种各样的公文,屋内装潢极尽奢侈,靠近外界的那一面是一整张玻璃,浓郁的夜色透了进来。
即使这里是远郊山里的一处别墅区,外面也不是黑洞洞的,灯光沿着上来的路蜿蜒在山间,银练一般的闪亮,跳跃彷佛灵动的音符,美妙就像庐山飘渺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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