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徐图之
方士清的哭声顿小,捂着肚子继续抽抽搭搭,蓝色羽绒外套前襟上全是泪印。
“胃黏膜受损,短暂性胃痉挛,”医生说,“你这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八成就胃出血了,不能喝就少喝点,喝酒不注意可是会要命的。小伙子别哭啦,是失恋了还是怎么的?正好挂点水,补补流失掉的水分。”
一听得输液,方士清哭得更惨。
他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小朋友大面积的得流感,儿科里排着队等输液,前面的小孩儿哭几嗓子都好了,轮到他可不得了,一哭成名,整个医院都记住他了。从头哭到尾不说,中间他妈走了个神没按住他,他自己生生甩着胳膊把针头给甩了出来,最后还是当时上高中的方明妤杀了过去,一巴掌扇过去,整个儿科都安生了。
医院输液区里没有什么人,他们刚过去的时候还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爷子坐在那看新闻联播,等护士给方士清扎上针,天气预报也演完了,输液区里只剩下被扎了一针总算哭累了的方士清和一脸无奈陪着他的王齐。
王齐去多要了一个热水袋过来,塞进方士清衣服里热敷着他的胃,问:“烫不烫?”
方士清摇头道:“刚刚好。”
王齐抬头看了看输液瓶,道:“中午和客户一起吃饭的?怎么喝那么多?客户为难你?”
方士清低下头:“不是。”
王齐看他几秒,说道:“你姐去找你了?”
一提起这茬,方士清顿时委屈的不行,可又抿着嘴不想说。
王齐摸摸他的头:“不用说,她又欺负你了,是不是?”
方士清道:“你去找过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齐一怔,道:“我知道了,我那天语气不太好,她气不顺,就去找你撒气……你整天就爱瞎想,我和她离婚以后就再没有联系过,除了在咱们家她砸伤你那次,我一共只见过她两回,一回是我回原单位办事遇到她,一回是那天咱妈打电话来,我一听她还没打算跟家里说离婚的事儿,就有点急了,才去找了她一次。”
方士清没明白:“你急什么?”
王齐道:“她拖着不跟家里说,我到时候怎么跟你一起回家见爸妈?他们可到现在还当我是大女婿呢。”
方士清惊到了:“……跟我回家?”
王齐笑了笑,道:“你忘了?上次我就跟你说过,早晚要说,就看你想什么时候说,我是早就做好准备了,任何时候都行。挨打的事儿都让我来,你躲在我身后哭一哭装装可怜,他俩比我爸妈心软得多,又那么疼你,多磨几次总会接受的。”
方士清眨了眨眼睛,心情忽然就明媚了起来,如果不是手上还扎着针,他都想立刻抱住王齐转两圈……啊,可能抱不动。
哭哭啼啼来输液,高高兴兴回家去。
他胃还是不舒服,洗过澡上床王齐也没撩拨他,两人就那么躺在床上,没什么亲密动作,却很温馨。
方士清在被子下摸到王齐的手,抓住,看着天花板,慢慢道:“王齐,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姐夫了。”
王齐:“……”
方士清道:“我知道你喜欢,可是你已经不是我姐的了,你是我的,就是我的。”
王齐弯了弯眼睛。
方士清又说:“我姐说就算你回头找她,她也不要你……不光不要你,她也不要我这个弟弟了。”
王齐问他:“你就为这个喝了那么多酒?”
方士清有点难过:“我就是觉得我姐突然就不像我姐了。”
王齐道:“她一直欺负你,不过是看准了你在乎她。她现在可没把你当弟弟,你在她眼里就是个男狐狸精。”
方士清转过头来看他,忽然道:“你骗我,你一直说她根本不喜欢你。”
王齐道:“她本来就不喜欢我,我忍她的时间太长,她就觉得我该继续没完没了的忍着她,现在看我居然跟你好了,她又犯红眼病。”
方士清眨眨眼,道:“她比我长得好看,又比我聪明,我要是也被什么都不如我的人抢了男人,也不会高兴的……而且我觉得,她可能也是真的喜欢你。”
王齐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声音有些恨恨的说:“就你这样儿,她下回还得去欺负你。她喜欢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只喜欢你。”
方士清朝这边蹭了蹭,抱着王齐一边胳膊,表情有些怅然。
王齐轻叹了口气,道:“她是强势惯了,又整天坐在庭上当太后,只用两成力就能把你碾的连灰都剩不下。我都能想出来她一边说你一边哭的模样,啧,我的清清真可怜。”
他捧着方士清的脸亲了一口,柔声道:“如果她再去找你,你就说你没空,让她来找我。要是说不出口,就给我打电话,别干等着被她欺负,知道了吗?”
方士清目不转睛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依恋和浓情,声音有些黯哑的说:“王齐,我想要你,就现在。”
以往两人每次做爱都是王齐主动,他总是不想做不想做,等王齐弄得他露出狐狸精尾巴来,他又开始快快快别停别停。
像今天这样由他主动暗示,次数少之又少。
王齐显然很喜欢,没有犹豫的轻吻爱抚他,低声道:“你这个小男狐狸精,就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治我的。”
寒冷冬夜里,情欲热浪却一浪高过一浪。
方士清特别安心的躲回了他的乌龟壳里,觉得不管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酥心糖
晨会上,总编点名批评方士清昨天下午擅自脱岗,批评的语气虽然不算激烈,可言辞却是不太好听。
方士清低头听着也没吭声,他昨天醉得厉害,根本不记得有没有请假这回事儿,翻手机通话记录倒是打回过杂志社,可他完全忘了他在电话里说过什么。
总编批评够了,叫大家散会,又把方士清单独叫进办公室里。
方士清主动认错道:“总编,对不起,我昨天身体不舒服,脑子被门挤了,忘了跟您请假。”
总编看到他手背上的针孔,脸色比在外面缓和了很多,说道:“小方,不是我说你,年轻人就该朝气蓬勃,怎么能因为一时的挫折就被打倒呢?尤其是男人,怎么能动不动就跟家里告状?不像个男子汉所为嘛。”
方士清听不懂:“……什么?”
总编叹口气,一副假惺惺的语重心长道:“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同事间有什么处不好的,你都可以来跟我讲嘛。昨天下午你给我打电话,我很高兴啊,一听你就是喝过酒了,我还想酒后吐真言,你一定会和我说说你的心事,可是你却在电话里一直叫我爸爸……”
方士清:“……”
他脸色精彩的离开总编办公室,刚回到时装版办公区,就被同事们围上来安慰。
“别不高兴,总编就是借题发挥,他眼红你能干呢。”
“老头子就是既盼着你能把杂志做好,又怕你太出彩,把他给衬托的什么也不是。”
“就是啊,他是个直升机空降来的,什么都不会,看你这么能干,平时就看不惯你了。”
“方主编,我帮你去冲杯咖啡吧,别那么沮丧啦。”
方士清倒不是为总编批评他不开心,他一听总编说他电话里把人家当爸爸了,就担心自己有没有胡说八道把其他的事也全说了。
还好总编只是围绕着“你叫我爸爸”这个点翻来覆去的说,估计也是他醉得厉害大舌头也没说清楚别的。
他还没准备好把他和王齐的关系曝光在人前。
他胃里还是不太舒服,昨晚又和王齐啪啪到十二点,早上差点起不来,半眯着眼睛去洗脸刷牙,吃早餐的时候脸都要趴进吐司片里,王齐看他这样儿也不放心,没敢让他自己开车,先把他送到了杂志社,自己才拐回去上班。
好在第一期杂志刚刚出刊上市,第二期还没开正式策划,杂志社的工作并不太多,他忙完就趴在办公桌上补觉,半梦半醒的过了这一天。
傍晚下班,王齐过来接他,带他去宏状元喝粥,然后一起回家。
快到家的时候,王齐道:“一会儿拐了弯儿有家沃尔玛,你在车上等我,我去买点东西。”
方士清不愿意:“我也去,这个点儿超市结账那么慢,我等着多无聊。”
王齐道:“很快,我不进去,就在款台买个小东西。”
款台除了小孩儿吃的零食,他会买的也就只有一种东西。
方士清扭头看他,古怪道:“你不是不喜欢用那个吗?怎么今儿好好想起来买它了?”
王齐看他一眼,道:“给你清理太费劲。”
方士清撇嘴,道:“那你别射进来不就行了?嗤,又想舒服又想偷懒,哪有这好事儿。”
王齐伸手捏他大腿,说:“你那嘴儿吸我指头比吸我那儿还紧,要不是看你这两天不舒服,你让我用那玩意儿我也不用。”
方士清脑子里一转,脸上发烫,他懂王齐这意思了,他俩平时做完王齐给他清理,老是手指头伸进去没多大会儿那动作就变了,从清理动作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指奸,奸着奸着就得再来一炮,遇到节假日,反反复复能做好几次。
知道王齐要去买什么,他也不好意思一起去,俩大男人一块进超市,就买个那玩意儿,谁也能看出来不正常。
王齐出来的倒也快,拉开车门进来,方士清故意嫌弃道:“你知道该怎么买吗?别买的小了回去又不合适,全都浪费了。”
王齐把袋子丢给他,说道:“听出来了,这是拐着弯儿夸我大。我要真不能用,你就都当气球玩儿了。”
方士清翻着看了看,觉得他买的码数也合适,随口道:“我又不是小孩儿,才不玩儿气球呢。”
王齐右手放在他腿上,笑说:“不玩儿气球,那你想玩儿什么?”
方士清斜睨着他,道:“这儿路灯这么亮,你要是敢耍流氓,我可就叫了。”
王齐的右手往上摸了摸,摸到他腿根,道:“你叫,就用你平时那叫法,看看人家以为是谁在耍流氓。”
俩人逗这种无聊的贫嘴,还逗出一股子色气来。
方士清拿出一盒刚买的那玩意儿,打开以后两根指头捏着一个袋子出来,张嘴咬住一个小角,有些挑衅的看王齐。
王齐眯了下眼睛,道:“我要报警了。”
方士清把那个吐出来,笑道:“警察叔叔管得着吗?”
王齐道:“是管不着我老婆发浪,大概管得着有人偷看我老婆发浪。”
方士清:“……”
他反应过来,扭过头看车窗外。
车侧前方站着个人,透过挡风玻璃盯着车里看,神情复杂无比。
方士清:“!!!”
王齐叹口气,道:“我去跟他说两句话。”
他要开车门,被方士清拉住:“你别去!我去。”
他把那袋子东西扔给王齐,下了车关好车门,走到那人面前,强作镇定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那人一脸错愕的看着他,结巴道:“我,我不是跟踪你们,我就是在超市里看到他,想跟他说两句话才追出来的,真不是故意看你们……就我一个人,没别人了。”
方士清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道:“袁瑞,你看到就看到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儿。”
袁瑞张了张嘴,片刻后才古怪道:“那郑先生呢?你们分手了?”
方士清老实坦白道:“郑秋阳就是我的好哥们儿,是你误会了,他不是我们这样的,他喜欢女人。”
袁瑞张大了嘴巴:“不会吧……那……”他又没说下去,脸色更加古怪。
方士清也有些磕绊道:“事情也就是这样,王齐和我姐离婚以后才跟我好上的,也算是正常恋爱,嗯……之前几次都没跟你说,是觉得这个……呃……”
袁瑞却十分理解的说:“我懂,你们这个关系实在是,唉,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