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下里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师映川忽然就发现原来自己在两人相处的时间里,往往都是把季玄婴当作一个应该照顾又不应该太过亲密的人物,但季玄婴毕竟是个人,哪怕他的性情再直接、做事再随心所欲,甚至有些偏执顽固,但他也仍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同时也有属于自己的追求,他这样主动地要求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应该就是在以另一种直白的方式来表达喜欢罢?这一点,跟宝相龙树真的很像,都是如此直接。
季玄婴闻言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却依旧没有放开师映川的手,只是说道:“……你我都是各自尚未娶亲,本就是年轻人,互相之间接触久了,渐渐有了好感,这又有什么不对的?”师映川张了张嘴,好象还想说点儿什么,但季玄婴已经先一步继续道:“事实上,婚姻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意义,有或者没有,我从前都不在意,不过我发现如今我对你越来越有好感,而你也是一样,只不过你因为那位方姑娘的缘故,所以总是在逃避这件事,自欺欺人,我说的可有错?”季玄婴说着,似乎整个人都与平日里有些不同了,很是放松的样子,将掌中那只形状有些秀气的小手捉紧:“虽然你我是堂兄弟,不过我觉得你我之间还是‘夫妇’这个名目更合适,我们认识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我很想尝试一下婚姻究竟是什么感觉,况且你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季玄婴那种顽固强硬的性格在这个问题上显得特别突出,师映川虽然不愿意涉及这方面,但又不能不回答,因此师映川有点苦笑,到底还是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句,道:“尝试?做夫妇这种事情在你嘴里怎么好象变得很简单似的?这里面其实是很复杂的……你的态度似乎太过理所当然了,也许你觉得很好,但我很难做到像你这样潇洒。”也许从最真实的想法来看,他确实是已经喜欢季玄婴了,然而从现实说来,让他与季玄婴结为夫妇,这是师映川难以决断的,因为师映川知道,于己而言,方梳碧是此生不想再错过、再留下遗憾的人……
一时间师映川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是如此的虚伪,如此贪心的一个人啊,这是不是说明男人在本质上就是永远也不能满足的动物呢?想到这里,师映川强行命令自己从毫无意义的感叹中恢复过来,这时他心中似乎有所决断,但这其中那种微妙的感觉,却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他就那么笑了笑,道:“你说的对,我也许……真的是喜欢上你了,哥哥。”他其实不只一次想到这种可能,只是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会及时掐断这个念头,但是在此刻,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就真正代表着师映川正面承认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从这一刻开始,师映川与季玄婴他们之间的关系与从前相比,就此产生了不同,而另一方面,师映川也终于发现或者说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原来自己同样也是喜欢宝相龙树的。
果然,师映川这话一出,季玄婴的神情就变了,他嘴角的微笑停了停,开始用一种非常微妙而澄静的目光看着师映川,然后唇间的那抹笑意迅速开始扩大,此刻两人目光相触,彼此都发觉到随着这句话说出来,房间里的气氛就有些诡异了,这种安静的试探不知维持了多长时间,然后就被毫不犹豫地打破,季玄婴忽然倾身向前,伸出手臂重重地抱住了师映川。
心脏一瞬间都在狂跳,彼此的身体在接触的那一刻,同时泛起了一丝丝颤栗,脑中有瞬间的空白,师映川可以从这种亲密接触中清楚无比地感觉到季玄婴这个拥抱是不同的,截然不同,但是究竟不同在什么地方,师映川乱糟糟的脑子一时间却是想不出来,他只能有点僵硬有点混乱地任由季玄婴倾倒玉山一般地整个人包围住自己,同时一阵淡淡的香气传来,有点像是清晨时的树林,季玄婴身段修长,但并不高大,不过在只有十二岁的师映川面前,却是有着绝对的优势的,他身上那种草木般的气息将少年包围起来,师映川可以感觉到青年呼吸时的温暖,以及胸腔中那沉重的心跳,他感到近乎微微窒息的酸麻,心中充满了古怪的滋味,但也并非排斥,因此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更没有伸出手同样抱住季玄婴的身体,只是下意识地保持着这个被拥抱的姿势,这时就听见季玄婴那清冽如冰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的心跳得很快……你是在害怕还是在高兴?”
这句话让脑子里正处于一片空白状态的师映川猛地一个激灵,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他蓦然惊醒心神,不禁叹道:“你问我,我又问谁去?”说到底,人类的心态是极其微妙的一种东西,先前他还百般躲避,但此时把话一说破,反倒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季玄婴笑了笑,抱着少年有点单薄的身体,没回应这句话,却忽然把话题一转,说道:“……映川,你可知当年我师祖与你师祖之间的事情么。”
“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些?”师映川乍听此言,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季玄婴为什么会忽然说起长辈们的事情,而且作为晚辈,也不该对师祖们嚼舌头,更何况这突然跳跃的话题让他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但季玄婴却静静道:“我不是对长辈之间的私事有兴趣,而是忽然觉得我师祖与你师祖决裂,对他们两人来说,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种诡异的论调让师映川有些张口结舌,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却听季玄婴声音如流泉一般,娓娓而言:“人生七十古来稀,大多数人也就是这样几十年的寿命而已,然而宗师却是不同,除非出现一些特殊情况,不然一旦踏入宗师之境,寿命就会得到大幅度的延长,对于一般人而言,七十年就可以算作一生了,而伴侣之间相伴的时间大概是五十年甚至更少,可是对绝顶强者来说,别人一生的七十年,只是他们一生之中的一部分而已。”
听着季玄婴说到这里,师映川似乎已经模模糊糊地猜到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果然,季玄婴接着道:“这世间有许多人相亲相爱一生,但那不过是五十年而已,时间短暂,在记载中,我们万剑山曾经有一位宗师级前辈活到二百一十六岁才坐化,如果我师祖和你师祖他们二人也达到这种程度的寿命,那么彼此相伴一百多年,超过三个五十年,几乎相当于其他人历经了三世,这样漫长的时间,到后来是否会彼此渐渐消磨了感情,甚至厌烦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及早决裂,也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师映川心中微震,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季玄婴的意思,是啊,五十年的时间可以相亲相爱,可是一百年呢?一百五十年呢?当一个人在世间活了很久之后,再看情爱这种东西,会不会就开始觉得那不过是自己漫长的生命当中,一段只是稍微特殊一点的经历呢?感情在最开始的时候会让人感到新奇可喜,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新鲜感也会逐渐褪去,大多数人也许是因为生命短暂,还来不及厌倦,所以才能有坚持到底的感情,可是当一个人的寿命远超旁人的时候,那悠长的岁月必将赋予一种看透一切的心态,甚至包括情爱的本质,到了那个时候,也许紧随其来的就是浓浓的厌烦与倦怠了。
可是,也许不一定就是这样的……师映川心中有些不愿承认,他还记得藏无真眼中不经意的落寞,澹台道齐为爱疯狂的决然,难道这一切的一切,终究抵不过时间?师映川忽然想起方梳碧,难道在很久很久以后,自己对她的感情最终会逐渐被磨灭?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寒冷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季玄婴似乎能够窥到他心中的想法,就在师映川身体微微发冷的时候,季玄婴却忽然拍了拍少年的后背,道:“……所以我认为,你与那方姑娘并不合适,不谈其他的,只讲你们之间的差异,你的天赋资质是我平生仅见,将来如果一直顺利的话,相信你一定可以达到宗师之境,自此成就陆地真仙,自在逍遥,而那方姑娘资质平平,终其一生在修行上也不会有多少成就,她终究还是会与大部分人一样衰老死亡,在你意气风发的时候她也许已经白发苍苍,她很早就会离开你的生活,最终生死相别,而你,却还有很长的一段人生要走。”
师映川脑子里面似明非暗,他也许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的,只是,此时听季玄婴这样毫不委婉地说出来,怎么就如此残酷?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季玄婴说的都是实话,完全没有错,这世间无奈之事,莫过于此啊!
不过最初的心神震动之后,师映川便平静下来,他缓缓推开季玄婴,说道:“……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时间长了感情也许就没了,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试着与我在一起?”季玄婴淡淡微笑,道:“也许确实如此,也许不是,缘起缘灭自有定数,但至少我曾经经历过,既然如此,又有什么遗憾?”
师映川听了,忽然‘哈’地一声笑,不知怎的,心情就开始放松了,道:“你这个人有时候倒也看得开。”他说着,走向床铺那边,拿起被子抖了抖,把枕头放好,嘴里说道:“夜深了,也该休息了,尤其是你现在身体不比以往,要多休息才行。”
他说话的时候,季玄婴已经走了过来,师映川发觉对方来到了身后,便转身道:“其实……”
话刚出口,顿时戛然而止,季玄婴低着头,薄润的唇正压上了师映川的嘴唇,一时间双唇相触,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神色微异的脸。
第94章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明亮的灯光中,两人双唇相贴,那瞬间传来的温软奇妙的触感令师映川睁圆了眼睛,眸中流露出震惊、失措、慌张、呆滞、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若是真正说起来,此刻他眼前的季玄婴仅凭容貌就已经是个极出色的美男子,但那出尘的脸孔于这个人而言已不算是最重要的,那眉目间的风致才是将对方的动人之处真正展现出来的重点,这份气质使季玄婴整个人都发生了一个质的进步,眉眼的轮廓在烛光下简直柔和到了极致,眼下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距离师映川近在咫尺,几乎快要碰到那长长的睫毛,那清明如水的目光中正透出一丝迷离与探询之色,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魔力,流泄出春水般的点点波光,似乎也有些无措。
季玄婴亦是有些滞涩,他虽然曾经与师映川有过肌肤之亲,但却从未在清醒的状态下与任何人亲密过,此刻乍然主动吻上对方,心中还是难免有瞬间的失神,不过季玄婴立刻就回过神来,紧接着伸出手,已将面前的少年揽住,手指扣住了对方还没有脱去纤细之态的腰身。
季玄婴没有过跟人亲近的经验,但这世上有些事情是天生就会,不必谁来教的,季玄婴心中微跳,凭借着身为男性的本能将师映川搂紧,他能够感觉到少年的嘴唇柔软得不可思议,有点像平时吃的水晶糕,促使他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味道,于是季玄婴就在师映川的嘴唇上触了触,又吮了一下,然后下一刻,就深深地吻了上去。
两人在这方面都可以说是生手,师映川虽说从前与初恋情人香雪海有过亲近的举动,但因为当时彼此年纪都还小的缘故,所以也不过是亲吻拥抱等等,从未更进一步,况且香雪海又是女孩子,总有些矜持,两人亲近之际也往往只是被动承受师映川的吻,而季玄婴却是个男子,天生具有主动性,此时他的亲吻带给人的感觉就明显不是什么和风细雨,有些紧张,有些急切,还有些好奇,柔和的灯光中,只见青年低头拥着比自己矮上不少的少年,深深拥吻。
师映川呼吸急促,他已经尝到了季玄婴口中那种有点清凉有点茶涩的味道,两个人的嘴唇纠缠着,几乎无意识地吞咽交换着彼此的津液,师映川不知道自己眼下究竟是什么心情,脑海当中有若轰雷掣电,可是在思绪混乱的同时,他却又情不自禁地想到季玄婴那日在河中沐浴时的样子,那如雪如霜般洁净光滑的身体,优雅的体态,腹部火红的妖异纹路,这一切的一切令师映川的喉头忽然就发自本能地蠕动了几下,他全身上下一阵热一阵冷,胸口也开始急剧起伏,在此刻这种情形下,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季玄婴推开,到底是顺其自然,还是要牢牢抓紧那点坚持不放手?
这时季玄婴却已经替师映川作出了选择,他环拥着少年,发现只是彼此嘴唇的接触而已,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得更多,这样的接触似乎持续了很长时间,又仿佛只是短短的工夫,他定睛看着师映川,却见到少年眼中又是迷茫又是慌乱,显然是已经呆住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季玄婴也是心跳微微加快,一种莫名的冲动令他开始口干舌燥,他原本在欲望方面很是寡淡,但自从怀了身孕,尤其是近来这段时间,身体就似乎有些变化,欲望这一方面明显比从前要强烈了许多,此刻季玄婴没有想太多,他遵循了身体的本能,将怀里的师映川直接推倒在了身后的床上,紧接着随手抽开了自己腰间的丝绦。
青年身上的外衫跟着飘落到脚下,里面的内衣衣襟微微松散着,胸口露出一抹雪白的颜色,这令师映川的瞳孔立刻猛地一缩,身子也僵了僵,少年呆呆滞滞地直着眼睛盯着季玄婴,脑海当中竟是无可自抑地闪现出当初自己初破元阳清醒后,看到身旁季玄婴赤身坦体的样子,那雪白大腿上的血迹与污浊,情色之极,种种画面飞速交融起来,终于燃起了一把火,猛地从心底烧了上来,瞬间就将师映川整个人淹没。
转眼季玄婴就只剩了薄薄的内衣还没脱下,他身姿修长,骨肉匀称,无论容貌还是身段,都无可挑剔,他看到师映川被自己仰面推倒在床上,正一只手肘半撑在床上,抬起半个身子呆呆地看着他,虽然那张脸不是很美,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足够挑起冲动了,季玄婴深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覆了上去。
直到季玄婴来到床上,两人身体紧密相贴,师映川才如梦方醒,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吞咽的微响,身体颤了颤,嘴唇也颤了颤,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下一刻,季玄婴的手抚上了他的脸,师映川的脑子当场就‘嗡’地一下,但有些僵硬的身体最终还是软了下去,季玄婴的手微微温热着,但师映川此刻脸上的温度却比对方的手要高得多,简直就快烧了起来,缭绕不去,他无比清楚地感觉到季玄婴细腻的掌心正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明明这只是面部,并非什么敏感之处,但季玄婴这么轻轻摸着,却让师映川忍不住急喘了一下,酥麻得不成样子,下意识地立刻反手抓了回去,正抓住了对方的手。
那只手不像女子那样软若无骨,但很是柔韧,皮肤十分滑腻,那种奇妙的手感完全不逊于任何人,而这时季玄婴在这种肌肤相触的暧昧摩擦中,呼吸也无法控制地有些紊乱,不过他心中却并没有抗拒这种感觉,不管此刻的行为是不是一时的冲动,但此刻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就是已经动心了,想要与这个少年亲近,这已经成为不容置疑的事情。
外面夜深人静,房间里的两个人气息却都在加重,就在这种要命时候,季玄婴忽然凑近了,鼻子顶着师映川的鼻子,低声开口道:“……你在想些什么?是在想我么?”季玄婴的鼻子抵得太紧,师映川的口鼻间止不住地溢出了一声喘息,全身都开始微微起栗,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他的身体也热起来,尤其是两个人还这样贴在一起,几乎要出汗了,但事实上师映川脖子上还挂着寒心玉,哪里会热?不过这时说这些都已经毫无意义,季玄婴不等他回答,已经拽住了他的腰带一扯,用一只手去解开师映川的衣裳。
身体比思想更快一步,师映川猛地抓住了季玄婴的手腕,他好象有点不太有勇气去正视季玄婴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师映川的牙齿压着下嘴唇,用力控制自己将脑子弄得清醒一些,不让自己再这么顺从下去了,他抓着季玄婴的手腕,似乎想要努力将对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却不知这种又是为难又是强自镇定的样子在季玄婴看起来,比什么床帏间的助兴药物都要厉害,季玄婴的心脏猛地一跳,平生第一次涌起了强烈到不可名状的巨大冲动,整个人瞬间就好象着了火一样,小腹涌起一股热气,将全身都席卷了进去,脑子里只模模糊糊地想着要解决这燥热……这种欲望直指本心,他低头咬住了身下少年的脖子,惹得对方惊叫一声,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震惊,不过这些季玄婴统统都充耳不闻,这时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季玄婴忍不住在少年细嫩的脖子上轻啜了一下,顿时师映川身躯剧颤,本能地抓住了季玄婴的肩膀,同时想要偏过头,避开青年的噬咬,季玄婴却不肯放过,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住少年脖子上的皮肉,师映川全身都紧绷起来,但恍惚间他又觉得自己整个人又酥软了下去,他紧紧抓住对方的肩头不松手,声音已经发颤,断断续续地道:“……你是在……欺负小孩子?”
“我是你哥哥,怎么会欺负你……”季玄婴的呼吸微微急促,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手指不再灵活,将两人的衣裳解得一团糟,但终归还是解开了,他在少年虽然并不白皙可是却细腻得出奇的肌肤上轻吻,心中的感觉复杂得实在是难以言表:“况且你又怎会是小孩子?小孩子不会让我腹中多了一块肉……”师映川听了,心脏狂跳不止,他的鬓角开始微微沁汗,声音也好象在艰难挣扎,试图挽回最后一点理智:“这样……不行……”
但这句话真的毫无用处,季玄婴的手已经抚摩到师映川的腰,用指尖与掌心发现少年的腰身柔韧光滑得简直不可思议,此时此刻,两人的心里都如同乱麻一般,不断地提醒自己‘他是个男人’,但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事已至此,季玄婴再不多言,他用力一扯将少年的身子揽进怀中,低头吻上对方的嘴唇,毫无章法地亲吻着,抚摩着,两个人的身体都是忽而紧绷又忽而软了下去,紧张、兴奋、羞耻、无措、茫然、这一切的一切把人烧得脑子一片糊涂,只知道遵循着身体的节奏载浮载沉,师映川心中的顾忌与犹豫已经消失了,忘得干干净净,所有的顾虑都在此时强烈的冲动和诱惑下被冲击得摇摇欲坠,心中只剩下身体与身体之间摩擦所造成的原始欲望,两个人都是无意识地低低呢喃,探索着彼此的身体,师映川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嘴里发出来的却是一声微带沙哑的呻吟,紧接着就被季玄婴牢牢堵住嘴唇。
衣衫落尽,全身都在发热,热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两人这般亲密接触,对方身体上的每一丝变化都会被直接感受到,季玄婴的动作很生涩,并不明白究竟怎样才能照顾到对方敏感的地方,但就是这样没有目的的胡乱爱抚,却还是勾起了师映川体内的火焰,师映川曾经在半强迫的情况下与宝相龙树有过亲密的举动,也由此知道宝相龙树不会是雏儿,那娴熟的技巧让他很容易就达到不可自制的地步,但季玄婴此刻谈不上丝毫技巧可言的爱抚,也同样达到了宝相龙树所带来的程度,师映川的手摸到了季玄婴的腹部,那里已经有变化了,明显隆起了一些,鲜艳的红色花纹爬满了白皙的肌肤,师映川浑身一个激灵,身体猛地僵住,随即便软了下来,但喘息声却更粗浑了,嘴唇厮磨着季玄婴修长的脖颈,嗓子都有些哑了,道:“不行……真的不行……你还怀着孩子……哥……”季玄婴的腹部被人用手抚摩着,这让他微抽了一口凉气,几乎不可自抑,他低眼看着怀中面色晕红的少年,突然就觉得眼前的一幕好象做梦般迷离--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人啊!哪怕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心魔的原因!
师映川正舔吻着青年优美的锁骨,突然间却只觉得股间有些异样,他略略回过神,却发现好象有什么坚硬滚烫的东西正在股间的秘处磨蹭着,似乎是想要进去,却不得其门而入,师映川原本混混沌沌的脑子骤然清醒起来,他立刻合拢了双腿,便像是一盆凉水在火苗上一浇,一下子令他冲动全消。
季玄婴正鬓泛薄汗地试图进入到身下人的体内,他不清楚男子之间的情事是需要一定准备的,只大致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进入,但就在这时,少年却忽然挣扎起来,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便轻轻抚摩着对方的臀部,但师映川的反应却更加激烈了一些,猛然间推中了他的肩头,季玄婴微微喘息着,不解道:“……怎么了?”师映川却是完全清醒了,想到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羞愧难言,他想推开季玄婴,但越推青年却压得越紧,师映川顾及到季玄婴已经有了数月的身孕,便不敢用力,使出近身功夫,泥鳅一般从季玄婴身下滑脱出来,紧接着闪电般跳下了床,赤脚站在地上,一张脸涨得通红。
季玄婴面色微诧,脸上又有情欲未消的艳红,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少年,问道:“到底怎么了?”师映川从床上手忙脚乱地拽过衣裳,胡乱穿了起来,他低头系着衣带,不愿让季玄婴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只苦笑道:“刚才我们俩一定是昏了头了……”季玄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发热的身体渐渐平息下去,他注视着师映川,说道:“莫非这有什么不对么?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我二人之间做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我对男子没有兴趣,但你自然不同,想来你也应该跟我一样。”
师映川的鼻子里甚至还残存着青年身上的清香气息,一时间缭绕不散,他匆匆穿好了内衣,神情复杂,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一想到我要像女人一样张开腿,我就受不了,也许这就是自私罢。”季玄婴深深皱起眉头,道:“你的意思,除非是我雌伏在你身下,否则你是不肯与我欢好的,可对?”师映川被季玄婴的话说得很是尴尬,同时也有些唾弃自己的自私与无耻,但他还是承认了:“大概是的。”
季玄婴没有再说什么,他沉默了一阵,然后取了内衣穿上,师映川见状,以为他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但季玄婴却没有下床,反而躺了下来,师映川愣了:“你……”季玄婴却面色平静地道:“已经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路。”
师映川微微一怔,他迟疑了片刻,便爬上了床,刚一躺下,季玄婴修长的手臂就将他搂住了,师映川的呼吸顿时放轻,咽了一口唾沫,季玄婴拍拍他的背,道:“快睡罢。”
师映川哪里睡得着,他在季玄婴怀里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一颗心翻来覆去地没个着落,有些忐忑,也有些患得患失,这时他不知为何就忽然想起了大日宫里那张舒适的床,想起连江楼帐子里熏香的味道,一想起这些,师映川就觉得整个人的精神都懈了下来,心中弥漫起一股寥落的滋味,不由自主地蜷缩起了身子,季玄婴似乎察觉到了怀里少年的异常,便道:“……在想什么?”
师映川闭上眼,安静了一会儿,才道:“我想家,想我师父……”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季玄婴心里忽然就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情愫产生,他说不清楚这是怜惜还是别的什么滋味,只是微微搂紧了师映川,低声道:“别担心,我们会回去的,我是你哥哥,我会护着你。”
烛火渐熄,房中寂静下来,床上两人各怀心事,直到后半夜才迷糊了一会儿,等到外面天光初亮,两人也醒了,一时四目相对,此间心情与昨日又是不同,师映川轻咳一声,道:“……早。”季玄婴似是笑了笑,在他唇上一吻:“早。”师映川心如鹿撞,爬起来披衣下床,推开了窗户,让清晨的风吹进来。
房间里有镜子,师映川便坐下来梳头,这时身后忽然有声音道:“我来罢。”与此同时,他手里的木梳已被人拿走,季玄婴衣衫整齐地站在他身后,慢慢梳理着那一头上等缎子似的黑发,师映川的喉咙有些干干的,他安静而坐,直到季玄婴说一声‘好了’,这才站了起来。
不一会儿,店伙计送水进来,两人洗漱既罢,便准备去楼下吃饭,哪知道季玄婴刚推开门,对面却‘吱呀’一声,门几乎同时被打开了,露出澹台道齐的身影,师映川当即心脏一跳,脸上有红晕一闪而过,有些尴尬地问了一声早,澹台道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微微一扫,淡声道:“年轻人不宜纵欲,既然已经有几个月的身孕,就应该当心一些。”师映川听了这话,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支吾了一声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得跟着下楼用饭。
吃罢早饭,三人继续上路,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行踪很快就要被人掌握,只因昨日在酒铺的一场杀戮毕竟不会悄无声息地就被掩盖下去,在有心人的追踪下,有些事情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三日后的一个中午,当找到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之后,澹台道齐与季玄婴便坐下来休息,而师映川则是依旧像往常那样独自去打猎,准备回去做午饭。
野外弄些可吃的东西对于师映川来说,完全是驾轻就熟的工作,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很快,他就已经找到了一个目标,那是一头肥硕的鹿,正悠哉悠哉地吃着草,浑然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远处的师映川见状,手上已拈住一枚石子,暗暗运力,就要击向那头鹿的脖子。
但就在这时,远处却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那正在吃草的鹿顿时一惊,这头胆小的动物立刻灵巧地一扭身,调头就蹿进了林子里,师映川一愕,当即心中大骂起来,恼火地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讨厌,惊走了自己的猎物,眼看着一顿鹿肉大餐就这么飞了。
一道黑影从遥远的南面箭一般奔驰而来,是一匹十分神骏的黑马,然而等到师映川看清楚那马背上的骑士时,脸上原本气冲冲的表情就突然定住了,那人黑袍金冠,长发被风扯得四散飞舞--宝相龙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