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隐
“不用了!”窦天骁回答得斩钉截铁。
窦广茂笑着离开,边走还边说,“跟老爸还不好意思上了。”
窦天骁并不是跟谁都不好意思,冬天的时候他经常跟着表哥他们去澡堂里搓澡,只是跟老爸,怎么都亲昵不起来。
周六的下午,窦天骁陪着江燃去文化宫馆练散打。
那天的课程刚好是在户外训练,窦天骁就站在附近观摩,暗暗地把那些招数动作都记到了脑子里。
他害怕暴力的同时,又渴望自己能拥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力量。
因为从小被排挤欺负的关系,他的心底深处迫切地渴望成长。
他很想跟江燃一起练散打,可惜家里人不允许。
或许是害怕他和老爸一样吧。
课程结束后,窦天骁给江燃递上了一瓶矿泉水。
江燃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看到窦天骁手上没瓶子,顺嘴问道:“你不喝啊?”
“我等你喝完啊。”窦天骁看着他。
江燃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把瓶子递还给窦天骁,“我跟你说你有一天要死了,那绝对是抠死的。”
窦天骁不怒反笑地辩解道:“那你一瓶又喝不完,拿在手里走来走去的多碍事啊。”
“我不嫌碍事啊,”江燃扭头看着“吨吨吨”灌着水的窦天骁,莫名地想笑,“我就喜欢手里拿着矿泉水瓶那种碍事的感觉。”
窦天骁忍不住笑了出来,被一口水呛得半死,好半天才把矿泉水瓶重新拧好递给了江燃,“拿着拿着拿着!拿好了啊!不到家不准扔!”
“你都喝过了还给我。”江燃一脸嫌弃,啧啧连连。
“哦!你的嘴是嘴我的嘴是**啊?”窦天骁斜眼睨他。
“嗯啊。”江燃粲然一笑。
窦天骁勾着他的脖子使劲蹦跶了一下,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江燃的后背,双腿用力钳住他的大腿,任凭江燃怎么反抗他都不肯下去。
“谁的嘴是**?”
江燃笑得直不起腰,脖子和额头都被勒得爆出了青筋,“是你自己说的啊。”
“我都没嫌弃你喝过的水,你老嫌弃我。”窦天骁不满地捏住了江燃的耳朵,“伤自尊了。”
江燃好不容易直起身,左右晃了两下,窦天骁还是不肯下去,他只得妥协道:“我不嫌弃你,你下来,重死了,你是不是又胖了。”
“我那不是胖,是长高了,我现在马上一米七了。”窦天骁从他身上蹦了下去。
“那就还是一米六咯。”江燃拉了拉皱巴巴的T恤。
“六一!”窦天骁比了个手势,怼到江燃的眼前。
江燃张了张嘴,作势要咬,窦天骁大大方方地把手指伸进江燃的嘴里,指尖还向上一挑,刮蹭到了江燃的上颚和牙齿。
江燃瞬间拧起眉毛,后退一步,嘴里“呸呸呸”个不停,好一会儿才露出一副苦涩的表情,“咸的。”
窦天骁仰着脑袋大笑,“因为我刚尿尿了没洗手。”
江燃用最后一口矿泉水漱了漱口,凉飕飕地瞪着他,“上完厕所不洗手,你恶不恶心?”
“我又没碰到……”“尿”字还没蹦出嗓子眼儿就被江燃捂住了嘴。
“你再敢伸一次我绝对把你手指咬断。”
窦天骁笑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把手指伸到他嘴边,“来吧,断了我都有正当理由不写作业了。”
江燃拧着眉毛避开了。
他忽然发现这崽子居然敢顶撞调戏他了。
小时候还是皮中带可爱的,长大以后怎么就只剩下皮痒欠收拾了呢。
“你离我远儿点,”江燃把他推开了一些,“尿尿不洗手,你都多大了这毛病怎么还没改。”
“我逗你的啊,我都没上厕所。”窦天骁咬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明确地表示,“不咸啊。”
江燃“哎”了一声,别开了脑袋,“总之你离我远点儿,我看到你肠子都痒痒了,受不了。”
“肠子痒痒那大概是有蛔虫了。”窦天骁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我小时候,肚子疼,爷爷就带我去看医生,医生让我吃了药,当晚肚子里就拉出来这么一长条蛔……”
说着还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了起来。
江燃迅速抬手绕过窦天骁的脖子,用力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别说话了成吗弟弟!”
窦天骁被勒得只能用喉咙发出“唔唔”声,干脆向后一仰,眨了眨眼睛。
他看见江燃的唇角左边浮现出了一个深深的酒窝,眉眼也弯成了两道好看的弧度。
两人嬉笑着往公交站台方向走去,等绿灯的时候,窦天骁忽然瞥见马路对面一道熟悉的身影,定睛确认是窦广茂之后,他的眼睛都瞪圆了,因为窦广茂的左手还搭在一个三十来岁的爆炸头女人身上。
在那个年代,极少有成年女性敢穿着这种单薄微透的吊带裙在大马路上晃悠。
吊带裙的下摆只能勉强遮盖住她的大腿根,两条白皙微胖的大腿冲击着窦天骁的视网膜,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就连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瞟了。
绿灯跳起的时候,窦天骁的双腿还是僵在原地,江燃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也微微怔了一下。
他虽然和窦广茂没见过几次,但窦广茂的身型和长相都很有辨识度,他很轻易地就认了出来。
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他爸也找新对象了?
两秒后,他轻轻推了推窦天骁的胳膊,“走啦。”
窦天骁一边走着,视线还是停留在那两人身上。
只见窦广茂搂着那个女人拐进了旁边的一家水果店,开始精挑细选。
对未知的好奇令他当即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跟踪他们吧。”
“啊?”江燃愣住了。
江燃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公交车的末班时间还早,就点头答应了。
他也很好奇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两人戴上鸭舌帽躲在一根粗大的电线杆子后头,不敢靠得太近。
窦天骁第一次跟踪人,既觉得刺激又有些紧张,他扒着电线杆子说:“哥,怎么办,我有点尿急。”
“尿啊,反正你脸皮那么厚,被人看见也无所谓吧……”江燃笑着递给他那个还没来得及扔的空瓶,“要不要?”
窦天骁踹了他一脚。
爆炸头回头的时候,窦天骁的心脏顿时咯噔一下,剧烈加速,立马扭头看风景,好在她只是看了一眼窦广茂。
江燃瞅了一眼店里,小声问道:“如果你爸真要给你找后妈怎么办啊?”
“随便吧,反正我也习惯了。”窦天骁无奈地耸耸肩。
“我听我妈说,后妈一般都比较凶,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两拆散。”江燃觉得那个爆炸头的面相就不怎么样,脾气肯定很不好。
窦天骁再次探出脑袋的时候发现老爸正在替那个女人结账。
女的手里拎了好几串葡萄和一大个西瓜。
窦天骁对老爸找不找后妈这事儿倒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看到他替别人付钱的那一刹那,心里挺不是滋味。
这个暑假老爸都没给家里买过西瓜呢。
迎着路人的目光,那女人依旧扭着屁股,亲昵地挽着窦广茂的胳膊。
江燃和窦天骁踮着脚尖,鬼鬼祟祟地跟在后头,还时不时地自作聪明一下,躲在路边的电线杆子后头。
这般拙劣的跟踪技术,但凡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孩子有问题,但窦广茂愣是没有发现,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旁边妩媚性感的女人身上。
他的右手不动声色地从她肩上滑到腰里,狠狠地揉了两下,又滑到了女人的屁股上。
女人“哎”的一声,反手打掉了他的手,窦广茂就又搂住了她的腰。
江燃当即就确定这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抬手在窦天骁的腰上模拟了一下,“他两都这样了,你看见了吗?你爸绝对是要给你找后妈呢。”
窦天骁还不是很理解男女之间的事情,只觉得这女的这身打扮要出现在舅妈跟前,绝对会被数落一番。
有时候电视上出现穿着短裙光着长腿的姑娘唱唱跳跳,舅妈都会啧啧啧地骂上一句,“不要脸,穿了跟没穿似的。”
不一会,窦广茂和爆炸头就拐进了一条僻静狭窄的暗巷里。
第20章 街上的狗都叫小白,太土了,换个吧
巷子两边都是老旧的,没什么人住的平房,墙面斑驳,坑坑洼洼,一般都是租给外来务工人员,因为这里人迹罕至,房租便宜。
墙上随处可见“成人保健”“针灸推拿”“足浴按摩”等等闪着光亮的牌子。
窦天骁鬼鬼祟祟地扒着墙壁,望向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江燃的双手趴在窦天骁的肩上,两个脑袋一上一下,叠在一块儿。
窦天骁回头的时候差点儿亲到江燃的下巴,侧了一下脑袋,小声嘟囔道:“这地方你认识吗?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条巷子的最深处是个垃圾场,夏季天气炎热,食物腐烂迅速,一阵阵穿堂风吹过,时不时地能闻到了一阵腐臭糜烂的异味。
江燃实在是受不了了,拧着眉毛拍了拍窦天骁的肩膀,“哎,我们快走吧,这里好臭啊。”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窦广茂和那女人拐进了一间小屋子。
人总是对灰暗,陌生,隐秘的地方总是充满了恐惧与好奇。
窦天骁神色一凛,指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说:“会不会是那个女人的家啊?”
江燃捏着鼻子勉为其难地使了个眼色,“跟过去看看吧。”
越往巷子里走,那股异味就越是浓烈。
江燃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胳膊,“我感觉我身上都沾上一股臭味了。”
窦天骁拎着他的胳膊闻了一下,“没事,香着呢。”
这条巷子里的门有许多,窦天骁不太确定老爸究竟是拐进哪间屋子了。
忽然,从粉红色珠帘后探出一个女人的脑袋,把两人吓了一跳,好在兄弟多年,默契十足,两人同时摆出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聊起了天。
“好久都没吃到你妈做的饭了。”窦天骁做贼心虚地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江燃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嘴角扯起了尴尬的假笑,不过脑地敷衍,“啊,对,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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