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隐
“别人夸你的时候你要适当地给予对方一点面子,好歹也要说声谢谢吧。”窦天骁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好,”江燃乐得不行,“谢谢你的愚笨衬托出了我的机智。”
“滚!”
过山车窦天骁是第一次坐,排队的时候还挺兴奋,捆上安全带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行不行,我有点尿急,能不能先下去?”
他的话音刚落,过山车咔咔咔地就启动了。
工作人员在边上笑着和他们挥手。
江燃一下攥住了他的手指,“别怕,甩不出去的。”
被他这么一说,窦天骁的心脏跳得更快了。
车子慢慢悠悠地开到几十米高空,停了下来,由于轨道角度是倾斜的,窦天骁只能仰望天空,反手和江燃十指紧扣。
忽然,过山车再次启动,车头向下急速俯冲,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令人晕眩的失重感。
前面的尖叫如同海浪,一浪高过一浪,窦天骁全程没敢睁眼,放声尖叫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手掌传递过来的力量。
有人愿意伸手同他紧紧相握,再恐惧的挑战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了。
从过山车上下来之后,那种失重的感觉依然存在,江燃抬手搭在窦天骁的肩上往下一个目的地走,“你想要玩刺激点的还是……”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窦天骁跟着江燃回过头去。
“还真是你啊江燃!”
站在他俩身后的是两个小女生,窦天骁不认识,不过听江燃和她们聊天的内容就知道是以前同学了。
短发的那个是江燃的小学兼初中同学,叫许明朗,人长得还挺标致,是属于扎人堆里一下就能人出来的好看。
另外一个平刘海是她闺蜜,周晗,黑框眼镜和离子烫刘海遮住了她的大半长脸,几乎看不太清她的五官轮廓,看眼神就知道她的个性一定很腼腆。
同窗偶遇,免不了一顿怀旧。
“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替我擦黑板做值日来着,后来都没遇到过这么好的同桌了。”许明朗站在江燃的身侧,笑容灿烂。
江燃感觉腰上被人掐了一把。
“江同学从小就很有博爱啊。”窦天骁龇着牙。
“顺手而已。”江燃反手握住那只手,捏了捏凸起的骨节。
“哦,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念书啊?”许明朗问。
“B市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江燃说。
“哦!那个我知道,政法大学离我们学校还挺近的,我念的师范,以后有空多联系啊。”许明朗笑着说。
“啊,好。”江燃点点头。
“哦,对了,我加下你好友吧。”许明朗点开微信,“你手机号多少?”
江燃看了一眼窦天骁。
“加啊,好同学等着加你呢。”窦天骁颇为大方地替他点开微信扫了扫。
四个人中午聚在一起吃了顿饭,期间许明朗好几次提到自己找不到对象,从初中开始就没有谈过恋爱,这暗示得相露骨,就连窦天骁这种慢半拍的人也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况且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目光所到之处,都是对方的身影。
窦天骁看得出来,许明朗的眼神里,只有江燃。
年少时的初恋啊。
当他们聊到小学第一次见面的话题时,窦天骁的心头顿时一惊——他想起了那封匿名情书。
江燃初三毕业那年把教材笔记都留给了窦天骁,里边就夹着一封未开封的情书。
窦天骁当时以为是江燃留给自己的信,顺手就给拆开看了,想还给江燃又一直没时间,结果不小心弄丢了。
看来许明朗就是那封情书的主人。
窦天骁当时还安慰自己,这两人没有缘分,情书的事情也被他抛之脑后,没想到时隔多年,能在这种巧合下再次见面。
老天爷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这两人缘分未尽?
窦天骁心虚地盼望着他们能别再聊下去了。
江燃自然是知道小男朋友心里憋屈着呢,便笑笑说:“那还是祝愿你早日找到另一半啊,要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对象,我舍友都单着呢。”
“你呢?你现在有对象了吗?”许明朗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捏在一起,看起来很紧张。
“有啊,”江燃大方承认,“我谈了挺久了。”
有那么一刹那,窦天骁看到许明朗闪着光亮的眼瞳迅速黯淡下去,就像是一团被人吹灭了的烛光。
暗恋多年,朝生夕死,他能够想象那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天塌下来的感觉吧。
许明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挺好的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脑子瞬间就空了。
“那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江燃叫服务生买了单。
“刚才那个许明朗…”窦天骁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和江燃提情书的事情。
这算是都过去了吧?
但他又不敢抱着侥幸心理,万一哪天被捅破了,江燃对他的印象分是不是得打个小折扣。
“我没喜欢过她,当年真就是顺手擦了擦黑板,她那时候个子矮,每次擦黑板都得跳老半天。”江燃扭头看到窦天骁的表情不太美丽,便凑过去亲了亲他脑门。
“我不是说这个,”窦天骁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你当年把一大摞教科书都留给我的事情么?”
“嗯?”
“那里头,有封信,就许明朗写给你的吧,”窦天骁都没敢抬头看他,一股脑儿地说着,“当时我还以为是你留给我的,就给拆了,完了以后又不知道被我放哪里去了,找也找不到……可能是不小心扔掉了。”
“就为了这事儿不开心啊?”江燃捏了捏他的小手指。
“啊。”窦天骁的嘴一瘪,“我这算不算断了你两缘分?你要是早点儿知道她喜欢你,会心动么?我看她还挺漂亮的,又那么喜欢你,你以后会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
江燃的食指在他眉心中央用力地点了两下,“你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足为道的小插曲,但窦天骁身上的一些问题还是暴露了出来。
自卑,多疑和悲观,这些特性都是他原生家庭带给他的,就好像洗髓伐骨似的,彻底改变了他的性格,改变了他的一生。
江燃很多时候会觉得心疼,如果窦天骁从小就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大概会拥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对我就这么不信任啊?”江燃扭头看他。
“我又不能跟你结婚,也不能生小孩儿……”窦天骁低头盯着脚尖,“你家里人应该会很讨厌我吧。”
“那你后悔了?”江燃问。
窦天骁斩钉截铁:“当然没有!”
“那不就好了,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后悔呢?同样的事情我们都在经历,只要你不会后悔,我就不会后悔,当然,你要是后悔了,我也肯定会拽着我手里的狗绳把你拽回来。”
江燃凑过去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你要相信我。”
他的话就好像带着一股温柔的力量,窦天骁的眉心又迅速舒展开来了。
两人在游乐园玩到七点才慢慢吞吞地出园,顺便打电话通知窦天骁的家里人,今晚不能回去了。
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叶晞炸了毛的情绪,但终究还是鞭长莫及。
“他说什么?”江燃问。
“还能说什么……”
叶晞的原话是太露骨,窦天骁委婉地转达,“让我别不舍得花钱,该做的措施还是要有。”
江燃笑得不行,“他是怕你怀孕吗?”
窦天骁顺嘴就接了一句,“怀孕了你得负责。”
“那没问题啊。”
酒店就在附近,走过去也就一站路。
两人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手牵着手,感受着夏夜的微风与喧嚣。
脚步很慢。
眼前的世界灯火通明。
“前方五十米,到达目的地。”手机导航发出机械般地提示。
白天玩得挺尽兴,窦天骁都没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叶晞的这一通电话反而明确了今晚上的目标。
窦天骁摸了摸屁股兜里的那个小东西。
还在。
江燃走了一天,小腿肌肉又酸又涨,但这附近好像没什么小吃店,于是掏出手机准备点外卖,“你想吃点什么?”
“烧烤吧……”窦天骁顿了顿,“不不不,还是你点吧,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今天怎么这么迁就我?”江燃笑着点进了一家烧烤店。
“我不是怕你会觉得不干净么。”窦天骁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我想吃这个烤馒头片,还有金针菇,啊,还有鸭胗和鸡翅都要……”
江燃进屋先洗了个澡,出来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孜然味。
其实他不怎么爱闻这个味道,感觉有点像狐臭。
但窦天骁好像挺喜欢吃烧烤的,还说孜然是天下第一美味。
江燃走过去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掌,一根烤玉米掉回了袋子里,“手还没洗呢就吃。”
“我吃的是上面的东西又不是手指。”窦天骁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把一串鸡翅递过去,“这家鸡翅超好吃!你尝尝看!我跟你说他们家的那个酱,就是精髓,点睛之……”
“你先去洗手。”江燃打断他。
“我吃都吃了,吃完再洗吧,连屁屁一起洗,省水。”窦天骁说。
“人家酒店差你那点水么。”江燃提着他的后颈将他从床沿上拎起来。
窦天骁在浴室里脱衣服时嘴上还骂骂咧咧,“你们舍长说的真对,也就是我,能勉强忍受你这种洁癖强迫症,换了别人分分钟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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