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瓜黄
【顾延舟】:蹲在你拍摄场地门口的那群记者,已经派人过去遣散了,违章停车,一人一张罚单。为了以防万一,你回来的时候还是从后门走。
【顾延舟】:还有,不准跟那个唱歌的多说话。
邵司往椅子上一靠,随便回复了几个字:嗯?哪个唱歌的?
顾延舟隔了半分钟才回过来一句:别装傻,你夸过人家歌唱得好听又敬业的那位。
邵司:我是不是闻到一股醋味儿。
顾延舟:你没闻错。
邵司:行,那我也夸夸你,想听什么?我想想,器大活好公狗腰?
化妆师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看上去很紧张,都不敢多看他。
在她眼里,这位爷从进门前表情就挺冷淡,哪怕刚才跟歌神聊着天,脸上也挂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现在却突然勾了勾嘴角,整个人放松下来,气势无端地软下几分。
她当然不敢偷瞄人家手机屏幕,只能忍着好奇,化完便收拾起散落在桌上的东西道:“您看看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要求。”
邵司看她一眼,破天荒地朝她笑笑:“就这样吧,辛苦你了。”
“不、不不辛苦。”化妆师手一抖,简直招架不住,“那我先出去看看魏老来了没有。”
这魏老,是主办方特意请过来的大人物。
是个老戏骨了,早年参演许多经典著作,大多都是名著改拍之类的——除此之外,他还是个网络红人。
与时俱进地开通了微博,天天发段子,是个段子手。
即使现在老了,戏路少了,热度依然不曾消减。
过了没两分钟,果然走进来一位年龄约莫得有八十多岁的老人家。
李光宗跟在魏老后面,毕恭毕敬:“您慢点,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多有冒犯……”
邵司不明所以地看了李光宗一眼,心道这人出去上个厕所回来这么就成了这幅德行。紧接着他站起来微微鞠躬道:“魏老先生好。”
那位老演员冲邵司微微一颔首,然后坐下来就闭上眼,看来是赶时间。化妆师手速极快地帮他加深皱纹。
李光宗这才小声跟邵司咬耳朵:“吓死我了,这老先生上大号不锁门,我又急,随便一脚踹开了一间……尴尬,你能理解吗,太尴尬了。”
邵司:“我不能理解。以后这种丢人的事情不要跟我说,作为你爹,我都有点抬不起头。”
等眼周那一圈皱纹加深完以后,魏老这才睁开眼睛,冲邵司笑笑:“我认得你。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错,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演技远远达不到这种水准,一代代的,人才辈出,真好。”
李光宗揽过话:“哪里哪里,您太谦虚了,像您这种老艺术家才是不可多得,我从小就特崇拜你,看着你的剧长大的。”
邵司压低了声音:“你插什么嘴。”
李光宗侧过头:“拍拍马屁,弥补一下。”
魏老左右环视两眼:“小黄莺呢?怎么没见到她。”
化妆师道:“她早早地就来了,比歌神来得还早。换好衣服就跑出去乱逛去了——小孩子,一刻钟都闲不住,说是外边搭的外景特别好看,想去摘两朵花。”
小黄莺是一位有名的小童星,今年刚好六岁半。这孩子三岁就上台参加儿童唱歌比赛,由于外表活泼可爱、歌声又清脆动听,因此网友给她取了一个这样的外号。
看来魏老也是挺喜欢这个小黄莺,一来就打听她。
“之前儿童星大赛,我还是评委呢,当时小黄莺个头才到我膝盖,一开嗓子唱得那叫一个响亮。”魏老笑笑解释说,“一点都不怕人,这一晃三年多了,还怪想她的。”
黄莺一直蹲在楼下花坛里,开始是找花,后来找起了蝴蝶,开机的时候她还不肯下来:“我刚才看着一只小蝴蝶,白色的,可好看了。”
大冬天的哪里会有蝴蝶,这孩子别是眼花了,工作人员左哄右哄,只能说:“等拍完了,大家一起帮你找蝴蝶好不好。”
邵司远远看了他们一眼,刚走过去,导演就挥着剧本喊他:“哎——你来,正好要找你。”
“我们这次就是这样一个设计,你找找感觉,要有年轻人的朝气。”导演摊开剧本,将括号里着重加粗加黑标注的词又念了一遍,“朝气。”
邵司看他一眼:“我知道,我来的时候看过剧本了。”
导演非常耿直:“我知道你看过了,我就是怕你太冷场,怕你蹦不起来。”
“……”
邵司:“虽然我确实是觉得这个动作设计得非常傻,但是基本的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
导演沉默两秒,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化作一个‘ok’的手势。
邵司往之前定好的位置那边走,准备站位,走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导演,你刚才叫歌神不会也是为了这个事?”
导演二丈摸不着头脑,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说:“你说徐桓扬?我叫他了吗?……我没找他啊。”
新增的几个镜头拍起来容易倒是挺容易,只要等音乐响起来,他们就一道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每个人轮流唱一段,一直到白线标注的终点位置停下来。
就是四个人之间轮流唱歌的过程衔接和脚下速度得注意着点。
等配乐一响起,摄像大哥就扛着摄像机,倒退着拍。
小黄莺打头阵,活蹦乱跳,小马尾左甩右甩,两只脚来回交替一蹬一蹬地,张口就从嘴里唱出一句:“我们相聚在这里,我们欢呼,我们起舞。贫瘠的土壤上,我们的梦想发了芽。”
紧接着是徐桓扬。第一次听他唱现场版,虽然现场周边环境比较嘈杂,但他标志性的唱腔仍然让人过耳不忘。他现在的音色比当年成熟不少。
在这种压倒性的歌唱功底面前,也就只有邵司——自信心过剩,等歌神唱完之后,还能面不改色地秀歌技。
歌衔得还可以,但是几个人动作一直没连上。
他们几个老老少少一起跳,跳来跳去动作都不统一,导致NG了好几次。
最后导演站起来挥挥手:“先到这儿,休息一下。刚才录了一版感觉还可以,等会儿我们再来最后一次,争取能够在之前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先散了吧。”
小黄莺经纪人就是她婶婶,一家人,导演一喊“卡”她就扑过去找婶婶:“我要去上厕所……你别跟过来,我就想自己去。”
她婶婶刚走出去两步,闻言又顿住,笑着捏捏她的小脸蛋,又拍拍她的屁股:“我们小黄莺真是长大了,那你去吧,婶婶就在这里等你。”
过了六岁生日,这孩子变得特别好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人开玩笑跟她说她已经长大了。
反正厕所离这儿也不远,就隔着百米距离,想想也不会出什么事。
眼看着小黄莺跑着往厕所方向去了,魏老笑笑说:“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马上该一年级了吧?成绩肯定也不差。”
她婶婶数落道:“哪里,平时就不爱学,教她算数和英语单词,她都觉得头疼。”
小孩子急急忙忙地往厕所跑,然而在门口却撞上一个人,她刚想抬头,却被那人死死摁住了脑袋。
她的目光只能直直地往前看,没办法抬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完,那人并没有松手、依旧摁着她的头顶不放。但是另一只手却往她面前凑,骨节分明的手里捏着一只用纸折出来的——白蝴蝶。
第一百零三章
休息时间,工作人员涌进涌出, 不停地调试音响, 还有灯光的位置。
李光宗回车上拿了几瓶水,给周围的人发了几瓶, 然后坐下来,边拧杯盖边道:“你今天上微博没有, 我微博都快炸了,从来没有收到过那么多艾特, 我都感觉我要红了。”
邵司头也不抬道:“你想多了。”
李光宗:“你开直播的那天, 顾男神是不是喊你祖宗来着?我没看微博之前都没留意,真要命了……你们两个, 一个比一个玩儿得狠。”
谁不知道“祖宗”是顾延舟家里养的猫啊。
顾影帝整天在微博上发日常,宠得死去活来,却一张照片都没有放过。现在一解码,回头望过去满地都是狗粮。
——祖宗就是邵司……天啊我少女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他妈早该想到的,人跟猫之间怎么可能发生这种超自然的剧情。这哪里是猫奴博主,妻奴吧。
——回头看看,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天真。从直播过来二刷的点个赞让我看到你们。
李光宗举着屏幕把这些评论给他看,邵司扫了两眼:“所以呢?你是想让我给他们点个赞还是评个论。”
“就是想让你知道知道自己都掀了些什么事儿,”对此, 李光宗也是非常服气,“人刘天王和他家那位, 在一起十年都不敢公布,更别说同框了。这也就我们圈里人才知道……你们两个, 牛。”
哎,牛逼死了。
“你记得之前我们最后一起去叶清墓前,周先生说什么吗。”邵司放下手机,换了一个姿势道,“他说,爱情、自由、公开表达自己身份的空气和空间,他想了很多年,直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些都不是别人给的。”
李光宗:“……嗯?”
邵司点到即止,看他一眼,没再往下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不懂。”
他拍拍李光宗的肩:“乖,有空就多读点书。”
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很快便过去,小黄莺还没有回来。
导演正准备招呼大家各就各位争取一遍通过,扭头一看,看到满脸焦急的黄莺婶,不由地将话筒放下,上前询问:“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看到小黄莺没有,有没有人看到她?”女人急得都快哭了,手发着抖,情绪起伏剧烈,“我刚才等半天,没见她人回来,就去厕所找她……没人,我一间间都推开了,她不在,她到底去哪了啊有没有人知道?”
她一哭,弄得周遭人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导演回头一吼:“傻了啊,问你们话呢,都听见没有,见没见着人?有没有人看到的?”
周围工作人员纷纷驻足摇头道:“我们一直在这边忙活,没看着。”
“没有,弄布景呢。”
“我刚刚从道具室里头回来,也没见到她。”
李光宗对于这种事情向来热心肠,凑过去扬声道:“别担心,肯定没事儿的,这儿这么多人呢,她十有八九是跑哪里玩儿去了,你先别急,我们大家伙一起帮你找找。”
黄莺婶也察觉自己失态,赶忙抹两把眼泪:“那,麻烦大家了,帮我找找……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李光宗积极热情地安慰了几句,放下外套和水杯,小跑着往A楼方向去了:“那边花坛上花开得比较多,小黄莺不是吵着要找蝴蝶吗,我过去看看。”
徐桓扬正在补妆。
他闭着眼睛,听到动静,拍了拍朱力。
朱力左看看右看看,弯着腰不知道同徐桓扬说了什么。然后徐桓扬不顾化妆师正在给他补画眼线、睁开眼瞪了他一眼,朱力这才摸摸鼻子,也跟着大家找去了。
邵司本来是不想动的。
但是这整件事却突然从“小黄莺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这个简简单单的性质上扭转,猝不及防间,系统突然上线说了一句:[紧急提示:小黄莺生命值正在波动。]
系统话还没说完,邵司便猛地坐直了:[你说什么?]
谁谁谁生命值在波动,这种话邵司听过不少——几乎每回都意味着一桩命案。
牵扯其中的人,有的运气比较好被及时救下,更多的则是直接当场死亡。
很多时候,这句话仅仅代表着一张死亡通知。
系统:[那孩子现在很危险,我只能告知你大致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