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拓天涯人
修忽然拉住蓝调的手,冷淡的说:“走吧。”
蓝调不知道修怎么了,任由他拉着他离开,他从来没有见过修这么冷淡的模样,就像是在看什么极度厌恶又不得不忍耐的东西,即使从他的神情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修……”蓝调疾走两步走到修的身边,他担忧地望了修一眼,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紧了紧与修交握的手掌,提示着自己的存在与支持。
“我没事。”感觉到蓝调的担忧与关怀,修微微绽出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轻声说道。
“嗯。”蓝调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想要告诉修他在这里,他在乎他。仔细观察着修的神情,发现已经不似之前的冷漠僵硬,恐怖的魔压与暴虐的杀气也已经平息了,他这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不敢跟上来的众人,微微蹙眉轻声提醒:“你们,还有安,快跟上。”
第二百二十八章 遇袭
很多人都知道,月之森外围有一层很奇特的结界,没有任何魔法方式能够通过那里,无论是瞬移还是传送,甚至划开空间直接进入都不行,唯一的途径便是步行。
蓝调与修并肩而行走在中间,华风和沐雨因为熟悉环境在前面带路,月之森的环境其实颇为复杂,树木与丛林的排列方式构成了一个天然的迷宫,不过有两个从小在月之森长大的精灵在这里,迷路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一路上很安静,没有人再说话,靴子塔在落叶上发出清脆而破碎的声音。
一行人的魔力大多不低,他们并没有刻意的奔跑或者疾走,然而速度依旧很快,体力最弱的安与梅莎只能勉强跟在众人身后,不过……蓝调回过头,正好看到梅莎一边撑在安身上慢慢地走着,一边举起衣袖擦汗,从额头滑落的汗水几乎模糊了她的面容,衣襟上隐约可见汗湿的痕迹,可她依旧紧紧的坠在队伍的最后面,蓝调无意识地蹙眉,他本以为她跟不上的。
“在看什么?”修伸手抚平了蓝调的眉头,他看得出来蓝调走得并不吃力,甚至可以说是很轻松,他却依旧低声念了一句咒文,在他脚下加了一个轻身咒。
空气中传来熟悉的魔力波动,即使没有听到咒文,身体上的变化还是让他知道那人做了什么,心中一暖,唇边常年挂着冷嘲的弧度也增加了些许暖意,他笑着说:“那个女人,她很奇怪。”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我原本并不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
修似乎有些不悦,他俯身靠近蓝调的耳畔,语气里带了一丝浅淡的警告意味,他说:“我不喜欢看到你皱眉,特别是为了其他不想干的人。”
“我没别的意思。”口中说着反驳的话,唇边的笑意却愈加浓郁了几分,蓝调拉了拉修的衣袖,上面的纹饰划过掌心有一种奇异的酥痒,他踮起脚尖安抚性地轻吻修的唇角,舌尖划过对方略显冷凝的唇线,一触即离,却被对方敏捷地攫住,含在口红轻轻的啃咬舔舐,那是一种与冰凉的唇截然不同的温暖湿润,有些微的疼,还有些微熟悉的快感,好像连整颗心都就此被填满了,暖暖的,胀的像是要溢出来。
“我知道。”修松开禁锢在蓝调背后的手臂,沉声回答。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皱了皱修长好看的眉,再次强调,“但那是不相干的人。”
因为是不相干的人,所以根本就没有皱眉的必要,就好像修知道了覆灭冰炎族的是圣徒一样,因为不相干,所以毫不在乎,因为不在乎,所以毫不惊诧。
“嗯。”蓝调点点头,修的意思他懂,却很难做到,即使他真的不在乎,然而一旦身边的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还是容易考虑很多,这是不在乎他,而是担忧于自己的安全。他不是修,强大得好像与全世界为敌也无所谓。
但他不想就这个问题与修吵架,他的苦恼修不会懂也没有必要懂,这是他永远不愿意提到的话题,那么直白而残忍的告诉他,他与修之间相隔的并不只是血缘与实践,还有一道永远都不可逾越的鸿沟。他紧紧握着修的手,指节甚至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微微发白,修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拉着他不快不慢地朝前走。
走在前面的华风与沐雨什么都没有看到,走在后面的几人却被迫目睹了全程,红不甚在意地吹了声口哨,一边疾走几步窜到两人面前,一边摇着头故作苦恼地嘀咕,“众目睽睽,别嚣张太甚哟。”
“大人之前好像是叫他父亲的吧?”安不确定的喃喃自语,总觉得心上打了一声巨雷,几个大字不断在脑海里面回荡:父子啊?父子啊!他与梅莎的承受能力明显比不上红,脸吓得煞白煞白的,几欲昏倒,当然,普通人是不能同红这种妖孽相提并论的。
安德声音的确很低,低得恐怕连靠在他身上的梅莎都听不见,然而在场的哪一个不是魔力高深、伍感敏锐的?那声音在他们听来大概就跟谁伏在他们耳畔低语的效果差不多,清晰得很。
修沉默不语,看不出什么情绪,华风与沐雨脚下一顿,面不改色地继续带路,红回头意义不明地看了两人一眼,瞥见蓝调略显红肿的嘴唇,笑得一脸暧昧,蓝调狠狠瞪了他一眼,面上却坦荡得很,并没有出现红所期待的羞涩或是愤怒的表情,他只是转头催促了一声:“安,你们走快点。”
“是,大人!”安略显惊恐地应了一声,蓝调猜测他是大概在担心自己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会被灭口,相比之下,向来胆小儒弱的梅莎君然显得镇定许多,女子的心思本就细腻,或许先前便看出什么端倪吧,蓝调不甚在意地想。
起风了。
蓝调拉起了兜帽,他喜欢风,那份不自在不羁的感觉总是令他着迷,但他也讨厌站立在风中,轻柔的风总是缠绵得没有什么存在感,而狂暴的风却像是刀刃一样锋利尖锐。
风越来越大,兜帽被吹得直往下滑,蓝调不得不伸出手来压住兜沿,裸露在外的手臂被刮得生疼,留下了一道道不甚规律的红色痕迹,鲜艳得仿佛要浸出血来。
森林里本不该出现这么大的风,很显然,这是人为的。
一只带着玫瑰馨香的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明明只是淡淡地馨香,却在这样的狂风里也不曾被吹散,只是愈发淡了一下。那只手微微用力,蓝调狠狠的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那怀抱谈不上柔软,鼻尖被撞得发疼,却并不太难受,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那匀称结实而充满了力量的肌肉,深深吸了一口气还能闻到淡淡的馨香,丝丝缕缕的从那人身上溢出,蓝调忽然想到,这想起或许并不是因为修所使用的薰香。
“父亲……”蓝调钻进了修的斗篷埋在他怀里,霎时觉得天地一片宁静,那些肆虐的狂风还有被狂风掀起的泥土碎石都被拿薄薄的一层衣料挡在外面连一丝声响都没有透过来。蓝调伸手环上修纤细却有力的腰,与修呆在一起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不是因为不会遇到危险,而是无论遇到了怎样的危险都用不着担忧,用不着害怕,因为修在那里。
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蓝调睁开眼睛,周围许多扎根不甚得草木都已被连根拔起,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现场只有他与修还有红衣衫整齐,甚至连一点草屑泥渣都没有染上;沐雨里在原地,衣衫凌乱,还有些脏,细碎的草根带着泥土挂在上面;安是所有人里面最狼狈的,他死死地抱着一个大树,衣衫几乎被撕裂成条状,裸露在外的皮肤差不多都裂开了细小的口子,鲜血一滩滩的往外渗,将衣衫染的斑驳,越发的难以入目;至于华风和梅莎,却是完全不见踪影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他们两个……”是被抓走了还是失散了,蓝调自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他抬头望着修,“你本可以阻止的。”这一点他毫不怀疑,梅莎也罢了,可华风是他的契约精灵。
“修殿下。”
沐雨也抬起头用一种混合了懊恼、热切还有希冀的复杂眼神无言地望着修,他很想质问修为什么不救华风,然而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事实上,他更想责问的是他自己,为什么没有护住华风?
第二次了,他这是他平生第二次眼睁睁看着华风在他谈钱陷入危险!他后悔得快要疯掉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承受几次这样的悲伤与内疚,或许下一刻他就会疯狂。
然而他此刻还算得上冷静,因为修在这里,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用那种近乎于渴求的眼神望着修,蓝调甚至觉得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充血的现象,那是痛苦悲伤到了极点的痕迹。
修显然还算是个不错的主人,他安抚性地看了沐雨一眼,那言地仿佛又月华流转,清澈和暖,无形中便缓和了沐雨的紧张与悲痛,他轻声说:“华风没有危险,你很快便能再见到他。”顿了顿,他抬手虚指了一下森林深处,语气中有着一种笃定甚至于自负的意味,“就在这片月之森里面。”
“谢谢你,修殿下。”
沐雨猛然松了口气,他闭上眼睛,直到过分外露的情绪逐渐沉淀,他向着修与蓝调的方向行了一礼,转身继续带路。
第二百二十九章 巡林官
“大人,姐姐她……”安望着蓝调,吞吞吐吐地开口,他压根不敢看向修,他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很不喜欢他,甚至于……厌恶他,即使他什么也没有做。
“她没事。”蓝调淡淡地说,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梅莎怎么样了,不过既然修说华风没有事,他自然是相信修的,那么梅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吧?他不怎么认真地想。
安显然不知道蓝调是怎么想的,他松了口气,颇为欣喜地说:“非常感谢您,大人。”
蓝调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转身跟上修的步伐。
就好像刚才的意外没有出现过一般,周围仍是一片沉寂,幽深的森林里似乎连鸟鸣都听不见,这很不正常。
“父亲,您觉得是谁做的?”蓝调忽然问。
“圣徒。”修肯定的说,他的回答没有半分的犹豫或是停顿,就好像是在回答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他总是表现出一副无所不知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握在掌中,当然,即使他没有表现出来,别人也会这么认为。
蓝调舔了舔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玫瑰花的馨香,这个想法让他有些微的心悸,他定了定心神,说:“为什么?”
为什么会知道是圣徒?亦或是为什么圣徒要这么做?蓝调不觉得他们是在故意挑衅修,那显然是个愚蠢的行为。
修笑了笑没有应声,索菲向他汇报过在红界的事,再结合前不久圣徒覆灭冰炎族的事情,毫无疑问,他们的目的是封印石。
“传说圣徒中有一人是风使的侍奉者。”听到那两人的对话,红回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