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拓天涯人
这就是魔界的空间法则,即便是魔界帝君本身也是不可违背的,当然,蓝调相信他身边这位创世的神祗恐怕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那么深沉浩淼的魔力,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修炼提升,要说魔力枯竭,可能吗?
“帝君,蓝!”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个突兀地叫住了他们的小女孩儿。那是一只年幼的精灵女孩,她穿着精灵们特有的白色纱裙,犹犹豫豫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大概是过于羞怯的缘故,她的脸颊泛着一抹不合时宜的红晕,神祗连清澈单纯的眼神都有些微的闪躲。
蓝调冰冷漠然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以他的记忆力自然还记得那个精灵小女孩,她曾出现在月之女神的身边,尽管年龄尚幼,不过毫无疑问,蓝调对于她望着修时的眼神简直熟悉到了极点。虽然有些郁闷不爽,不过也不至于去跟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孩子争风吃醋,蓝调偏头望了修一眼,碧绿色的眼眸透不出丝毫的情绪。
修斜斜地看了蓝调一眼,唇边勾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狭长的凤眸微眯,灿金色的瞳仁像是没有焦距一般,却隐隐的又透着一股邪肆的暴戾,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最后竟是看也没有再看那女孩儿一眼,更没有丝毫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很显然,蓝调已经适应了修这种时不时的便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实际上他的思维恐怕也确实高深莫测的形象,蓝调无奈地扯了扯长发,总不能一直僵在这里吧?迫不得已之下,他再次将视线落到小女孩儿身上,声音里多了一份明显的不耐,冷冰冰地开口,“你,有事?”
小女孩儿身子一颤,红着眼睛望着蓝调,然后又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很快移开了目光,一副委屈得要哭出来的表情,“蓝,我……您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蓝调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倒不是因为看到小女孩儿明显一脸不舍的表情而心疼,他自认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问题在于,他那只要不是对着修便明显不怎么多的耐心已经耗尽了。事实上,蓝调此刻已经有些后悔了,打破僵局的办法有很多种,干什么偏偏要留下来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他刚才就应该直接拉着修离开的!
似乎察觉到这两人对于自己的存在都不怎么待见,小女孩瑟缩了一下身子,怯怯地望着蓝调,“能……能带芙莉亚一……一起离开么,我保证,绝对……绝对不会给您们惹麻烦的。”
“呵,这我可做不了主。”蓝调无辜地耸了耸肩,指了指身边的修,理所当然地说:“我向来是听修的。”
小女孩顺势将视线移到修身上,她似乎并不敢直视着修,说不清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那一份过度的崇敬,便只能傻乎乎地盯着修衣袍下摆上繁复的花纹,一脸的希冀与渴望。
修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过于炙热的眼神,他扬手在空气中一抹,一串深墨色的数字出现在空气中,他漫不经心地拂过蓝调垂在肩侧的一缕发,轻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似乎该走了。”
“嗯。”蓝调点点头,拍下修那只原本抚摸着他的发丝此刻却逐渐变成了婆娑着他颈项耳垂、动作越来越暧昧挑逗的手,微微蹙眉,“你注意着点儿场合。”
修傲慢而邪魅地一笑,“小调儿的意思是,找准了场合就可以继续了?”
你那是偷换概念!
蓝调斜睨了修一眼,撇撇嘴冷然一笑,却并没有答话,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
小女孩朦胧着泪眼,看着两人的身影在茂密的林间渐行渐远……
第271章 凤凰少主
昏暗的房间没有透进一丝光亮,厚重的墨绿色帘幔将一切光明都阻挡在外,只余悬浮在半空中的些许黯淡的魔晶石放射出微弱的光晕,映照着层层叠叠无风自扬的床幔,偶尔有几声压抑的呻吟与些许淫靡的声响传出,隐隐约约的,还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郁的麝香气息。
隔了许久,呻吟声才渐渐停了下来,蓝调在修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没有太在意男人原本帮他按摩着腰间的手越来越向下移动的趋势,他平复下略有些急促的喘息,漫不经心地开口,“修,你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种情事后特有的慵懒沙哑,懒洋洋的像一只晒着太阳等待人爱抚的猫,修不着痕迹地掩唇轻笑,凤眸微挑,略有些暗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开来:“奠魔历177年12月13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修宠溺地揉了揉伏在自己胸口的金色小脑袋,微微半阖着的灿金色眼眸像极了一片深邃宁静的海洋,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他轻声问,“怎么,莫非今天还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不成?本殿可不记得了。”
“呵,也不是特别的重要。”蓝调无辜地摸了摸鼻尖,凑上去吻了吻修的唇角,笑容里难得的带了几分意义不明的邪气,他直视着修的眼睛,“怎么说呢?套用一句那只下场凄凉的火鸟的话,‘这一天注定是一切命运轮转的伊始’。”
话音刚落,蓝调便敏感地察觉到揽在自己腰间的手稍稍收拢了几分,男人邪魅而危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想要回去了?”
“不是我想,是必然。”
蓝调叹息了一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来到了这个上古魔界十年了,不知是幸或是不幸,十年前便在魔界流传的他和魔界帝君是伴侣的传言也在两人多年默契的相处中渐渐成了真。事实上,他确实是不想离开修,他有是有常常在想,若是他不离开,修是不是就不用等他那么多年,也就不用再经历那些让他心疼的孤寂?
可是他不能!
他不属于这个时空,他的身体正在逐渐的衰弱,不是那种肉眼可见的生理机能的衰弱,而是一种他能够清晰感觉得到的生命力的流逝,再这样下去,他恐怕时日无多,就算有修这个魔力深厚浩淼的魔界帝君日日为他输送魔力保命,又能够多撑得了几天?
蓝调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他必须得回去,离开修,回到属于他的那个时空!无论他自己愿意与否……
蓝调第一次觉得世间可能真的存在命运这种东西,在面对它的时候,任谁也只余深深的无力,哪怕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创世神也一样。
蓝调抓住修的手,五指缓缓插入到对方的指缝中,十指相扣,他微微抬头,直直地望到那一双灿金色的眼眸深处,碧绿色的眼底浮现出一缕淡淡的忧伤和愧疚,更多的却是孤注一掷的坚定与决绝,他自语似的低喃,“呐,修,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明明知道回到千万年以后对他自己而言只不过是眨眼的一瞬间,对修来说却是近乎于无尽的等待与孤寂,他虽然心疼,可这种心疼还不足以改变他的决定:他想要的是永恒,是一生的相随与羁绊,而不是那种烟花般绚烂却短暂的瞬间。他想要,和这个此刻正揽着自己的男人以近乎于永恒的姿态站在一起——哪怕在此之前他们必须分开千万年。可这种分离却又偏偏是单方面不公平的,对他而言,他完全感觉不到那种分离的痛苦,所以……也许他真的很自私……
“嗯,你倒还有些自知之明。”修赞同地点点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瞬间耷拉下脑袋一脸可怜兮兮的金发小猫,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发顶。
“我有错,而且我即将接着去犯错,并且永不悔改!”蓝调扁扁嘴颇有些委屈地望着修,碧绿色的眼底却尽是一片“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模样。
“那就走吧。”修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两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并一件墨色的斗篷瞬间出现在床边,修坐起身,一件件地为蓝调穿衣,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少年一副不在状态的迷惘模样。
直到两人穿好了衣衫,修又体贴地替蓝调系上斗篷的带子,蓝调这才从修突然的转换话题中回过神来,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略略皱眉,“去哪儿?”
“你不是说要接着去犯错,那么还能去哪儿?”修理平了蓝调衣袖的褶皱,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自然是去见识一下那所谓的‘命运轮转的伊始’。”
“你……”蓝调的身子瞬间一僵,他实在无法从修那平淡的语气中听出对方是否在生气,便只能垂着头,偶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瞄修两眼,一脸的委屈无辜。
“我没有生气。”看着蓝调这幅模样,修好笑摇摇头,曲起食指敲了敲蓝调的脑袋,俯身凑到蓝调耳边低语,“傻孩子!并不是只有你一人……是期待着永恒的,本殿亦然。”
蓝调心中一震,猛然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修,碧绿色仿若清潭一般的眼眸蕴藏着种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很复杂,却也很单纯。
有时候,“想要和你在一起”远远比一句“我爱你”来得更令人心动。
有些话,即使听过了无数次,也会如才第一次听到时那般,震撼而心悸。
修揽着蓝调走出了传送阵,环顾四周的环境,似乎离凤凰谷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小调儿确定是在这里?”
“不确定。”蓝调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眼底划过一抹狡黠,“不过,历史是具有惯性的,如果说命运真的是已经注定了的,那么无论我们呆在哪儿,总是能遇到他的。”
修挂在唇边的浅笑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接着说:“相信我,如果我们继续呆在封魔山,是绝对遇不到他的。”
“呵呵,说的也是呢。”蓝调扯了扯头发,“不过,那也就意味着我……”
蓝调说到这里猛然停了下来,意味着什么?死亡?魔族人的死亡便是灵魂的消散,所以比起人类,魔族人或许更怕死也说不定,至少蓝调此刻是怕的,或者说从他看到玫从万丈高台上坠落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怕了,怕他终有一日会死亡,怕他将无法陪着那人直至永恒。
“那不能意味着任何东西。”修微微偏头认真地直视着蓝调,眼神有这些微的阴郁暗沉,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柔软的羽毛拂过,不留下丝毫的痕迹,却又很郑重,像是在许诺一个誓言,“你不会死亡,本殿连世界都可以创造,更遑论是留住你的性命。”
“事实上,我怎么不相信创世的神祗就是万能的,不过……”蓝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总是相信你的。”
修眸色一暗,轻轻一笑,宠溺地摸摸蓝调的脑袋,俯身亲吻他的眼角,他喜欢少年的这双眼睛,仿佛冬季弥漫着晨雾的湖泊,清澈却并不简单,幽深却并不阴沉,漂亮得如同莹润的松绿石。
忽然,一个略有些懦弱却并没有多少犹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日安,这位尊贵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