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悖论 第67章

作者:落拓天涯人 标签: 近代现代

不,她不甘心被思念所束缚,她要出去找她,去寻回她遗失的心。

再次见到她是在秋千架下,翠绿的藤蔓沿着秋千疯长。年轻英俊的先知含着自信而腼腆的笑推动着秋千,秋千上是一个美丽柔弱的女人。

那女人不似少女的纯真,有着一种成熟诱.人的魅力,她眼中的涟漪是少女所熟悉的恋慕与痴迷,她甚至能嗅到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幸福的味道。

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胸腔中那快要炸裂的疼痛,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痛着,连移动寸步的勇气都难以凝聚。直到日暮西垂,霞光普照。

那对快乐的情.人已然离开了,秋千架旁,不知何时倚了个陌生的男人。那是一个相貌平凡的男人,尽管,他有着一双极其美丽的灿金色眼眸,眸中盛着淡淡的怜悯与慈悲。男人的存在感极弱,甚至比不上现在正吹拂着她碧绿色长发的微风。

“公主,他们已经走了。”男人开口说话,温和中带着淡淡的疏离,迷人得不得了。莎乐美想,如果不是因为约翰,也许她会爱上这个男人,如风一样捉摸不定的男人。

“他们的去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莎乐美故作镇静地说。她刻意高傲地扬起下巴,与那双美丽的灿金色眼眸对视,有一瞬间,她感觉到天地都收敛在这双眼中。

却也只有一瞬间罢了。

“也许有,也许没有,谁知道呢。”男人淡然地一笑,毫不留恋地转生离去,银色的长发竟比阳光下的黄金神殿更加耀目,那是一种几乎令她窒息的美丽。

然后,她记住了这个男人。无关于爱,无关于恨,只是忍不住便会想起。就像每一次走进了黄金神殿,看到那根直刺云霄的白玉柱子,便想到了美丽优雅的雅典娜女神。

从那以后,她再没见过约翰,那个女人,还有那个神秘奇怪的男人。

她穿着白色的纱裙,赤足踏在白玉的长阶上,丝丝凉意从足底升起,紧接着便是那彻骨的寒。

今天,是她的母亲希罗底的婚礼。

她一路走过,轻盈的步伐似在踏着风轻舞,白色的纱带飘扬,与美丽的碧绿色长发缠绕在一起,她浑然不觉。侍女们匍匐在地恭敬地向她行礼。

莎乐美还是公主,希罗底也还是王后,改变的,只是坐在王座上的人从父王变成了叔叔罢了,不过从今以后,也得改叫父王了。

婚礼上,她终于再一次地见到了约翰,还是那么俊美迷人,只是笑容中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涩然。

约翰穿着白色的袍子,他站在大厅中,如太阳般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旁的人也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着他的祝福。

终于,他抬起头,一脸的傲然于鄙夷,他指着王座旁的女人,平静深邃的目光转向希律王,他说:“你娶这个女人是不合理的。”

她怔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希律王大发雷霆,将约翰压入了监牢。

心,在一瞬间被揪得生疼。

她是巴比伦最伟大的公主,她可以去她想要去的任何地方,比如说:监牢。

“我喜欢你。”她觉得这一刻,她的心儿跳动得厉害,忐忑而兴奋,与阴森的监牢格格不入。这一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不是艳名远播的美人,不是舞姿倾城的舞者;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怀着甜蜜的初恋情怀去告白的少女,只是莎乐美。她说:“我爱你,约翰。”

他平静的眼眸中有一瞬间的波动,他淡淡地说:“对不起公主,我心中已有了所爱之人。”

“是那个女人吗?”她说不清当听到这个答案时,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

约翰许久没有答话,少女一掌扇在那张英俊得令他着迷的脸上,努力压制住怒火,冷着脸甩袖而去。身后,约翰夹杂着咳嗽的一句略带宠溺话消散在耳旁,消失在她的耳边。

“他喜欢玫瑰,艳丽妖娆的玫瑰。”

怒火中烧的公主并未因此而有半点的停留,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原来话中所指的从来都是“他”,而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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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七重纱舞

约翰不止是施洗者,还是百姓心中的先知,希律王不敢冒险杀他,终是妥协于民众的压力。

释放他的那一天,她静静地站在白色的石柱后面,看那个妩媚的女子贴在他的手臂上。女子的发上是一串犹带露水的花环,那是艳丽妖娆的红玫。这是她眼中仅余的色彩,那种若血液燃烧的色泽,果然美得惊心动魄。

她穿着七彩的舞衣拾阶而上,身旁时浮云缭绕,若天上的虹;赤足再一次踏上那白玉的长阶,却感觉不到熟悉的冰凉。

这一次,她去为希律王庆生。尊贵的希律王起誓,愿用半壁江山换她一舞。

柔韧的腰肢轻轻地摆动,她站在华丽的大厅中起舞,七彩的纱衣破风而过,足上的金铃叮叮作响。一举手,一回眸,若火凤翔于九天,便是万种风情层层散开,美艳的舞姿,夺走了所有人的呼吸。

这不是舞蹈,这是在燃烧生命!当真是……一舞倾国……

没有人知道,今后也再不会有人知道,这一支跳动在生命焰火中的……七重纱舞……

“我不要你的江山。”她望着希律王,声音平静而冷漠,她说:“请把施洗者约翰的头颅放在盘子里,拿来给我。”

王很忧愁,但因他所起的誓,又因同席的人,就吩咐给她。

她微笑着接过盘子,温柔地如同对待情.人般捧着那颗犹带余温的……约翰的头颅,清浅却疯狂的吻落到那张她渴望已久的红唇上。

她高兴得像个孩子般,纯真而妩媚,她说:“我终于得到你的,约翰。”

她激动地又开始跳舞,捧着那颗头颅,忘.情地旋转舞动。

鲜血,不断从头颅下方的断口处流出,染红了七彩的纱裙,滴滴流淌在白玉的大厅中,点点在空中飘扬,滑落,绽放,开了一室的妖娆,如一片怒放的玫瑰,红艳邪魅。

“你这个疯女人!”

是谁,谁在说话?莎乐美停下了舞动,她抬起头,在天空的尽头,她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据说喜欢玫瑰的女人。

“你竟然杀了他!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尝尽人情冷暖,受尽世间苦楚,永世不得超生!”

女人消失了,约翰的头颅也消失了,所有人都消失了,只余空空荡荡的宫殿。她惊恐地呐喊,她无助地奔跑,却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屋中的每一个角落,那不是蜡烛,而是凌乱地飘散在半空的一堆魔晶石,淡淡的光晕不似烛火的跳跃,稳定而柔和。

层层墨绿的帘幔无风自扬,带动了凝滞的空气,掩不住中央那架华贵却简约的圆床。深墨色的床单上,斜卧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有一张清秀可人的小脸,却没有半点血色,苍白得近乎于病态,虽谈不上是面若寒霜,却隐隐透着一股渗人的冷意;碧绿色的双眸仿若结了冰的深潭,就连沿着衣物褶皱蜿蜒的妩媚的金色长发也化不开这份冷酷。

“然后呢?”少年挑眉看向坐在床边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原貌的美丽少女,声音是不符合年龄的平静无波。

少女懒懒地缩在椅子里,淡金色的小卷发柔顺地垂下,松松垮垮地缠绕在指尖打转;蓝色的眼睛里透着孩童般的纯真,仿若静静绽放的雏菊;悬在半空中的赤足不停地来回晃动,引得足上的金铃叮叮地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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