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有幸
有小姑娘过来,问陆成川:“可以认识你吗?”
陆成川没接过经理递来的水,回答那姑娘的请求:“不可以。”
“刚在我在边上看了全程,你打架很酷。”小姑娘被拒绝了也不扫兴,给陆成川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杜羡:“……”
他想,镜子在哪里,我不酷吗?
小姑娘的同伴挽着小姑娘的手臂,雀跃道:“好厉害,刚才轻轻松松把人嗖一下给过肩摔了。”
杜羡:“……”
他暗道,把人过肩摔的不是我吗?我隐身了?
“杜羡!”江行雪喊他。
江行雪从露台那里喘着气跑到他边上,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他心里说着,酷的,也没隐身,行雪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我。
Omega左顾右盼看到围在这里的人,虽然状况看似没什么不对劲,但他猜测:“你打架了?伤到了吗?”
陆成川瞥过来一眼,杜羡捂着自己的肩膀:“这里。”
之前他把人轻轻松松做了个过肩摔标准示范,现在装得和自己被摔了一样。陆成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忍着不戳穿他。
杜羡说完,江行雪还真信了,伸手碰了下那里,道:“疼吗?”
“超级疼。”杜羡说。
江行雪在那儿摁了两下:“给你捏捏。”
待在一旁如同空气的陆成川听不下去了,打断:“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
杜羡接话:“是啊,大半夜的,我家离这里比较近,行雪直接回我家吧。”
“和萧俞说好了,我住他家的。”江行雪干巴巴说。
然而萧俞不知道去哪里疯了,可能得通宵,江行雪垂着脑袋给萧俞打语音,萧俞接得倒是快,说让江行雪在门口等他几分钟。
“刚刚跑去哪儿了?”杜羡漫不经心地问,“害得我差点被抓去给人唱歌。”
等陆成川去他的包厢和人打招呼告别,江行雪才和杜羡解释了下,揪着杜羡的衣摆踮起脚尖,贴在杜羡耳朵边上嘀咕。
江行雪恼火:“我就说,我做的糕点哪里有毒,还被你数落半天!”
“这事我明白了。”杜羡摸摸江行雪的脑袋。
江行雪躲开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好丢人,可以的话,不要和爸妈讲,反正我不追究她。”
杜羡道:“这事就算你不追究,也不能这么算了,明天我会直接和杜茹谈。如果你不想让爸妈知道,那我不和他们说。”
“谈什么呢?”
“比如不准欺负小朋友。”
杜羡弹了弹他额头,被他拍了一记肩膀。他提醒:“进医院的是你。”
“什么,我就不能是小朋友了?”杜羡问。
江行雪被噎住,别开头咬了一会嘴唇,再被杜羡用手掌心搭着后颈轻轻地顺着。
“会证明给她看的。”江行雪说,“我可以待在你身边,陪你去任何地方。”
“那再给你透露一点谈话内容。”杜羡把江行雪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把微凉的指尖给捂热了。
他道:“我愿意为你做,你就值得,只要我喜欢你,你就配。轮得到他们来问凭什么?”
之后,杜羡和陆成川都喝过酒不能开车,萧俞在路边拦出租,好几个出租车司机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
“给我做生意啊!这里没人喝醉!没人吐!”萧俞抓狂。
江行雪看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目前还有两百号人排在他们前面,过了会,放弃一般地取消了自己的订单:“我给司机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
幸运的是司机彬彬有礼地和他说,自己开着辆SUV就在这夜店附近,大概还有一刻钟左右能来接他们。
这下直接四个人一起带走,江行雪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先把陆成川给送走,然后自己就能跟着杜羡回家。
然而S650的车门一开,不仅是江行雪,陆成川也傻眼了。
只见江怀菱端庄地坐在后座,不可思议地看了眼他们背后的夜店灯牌,再看看自己的小儿子,最后把视线挪到了自己的大儿子脸上,以为自己在做梦。
更尴尬的还在后面,这台车虽然是三厢,但后座中间多了道控制台,只能再坐两个人。
四个人在外面同时僵住,萧俞看了眼江行雪,江行雪扯了下杜羡,杜羡和陆成川对视。
“我继续打车。”萧俞说。
陆成川打算自己和杜羡留下来,把他们先送走,道:“太晚了,Omega最好还是不要单独出行。”
“那你陪着他去。”坐着的江怀菱开口了,“行雪,正好我去医院,你也看看你奶奶。”
“杜……”
“杜羡困了吗?”
“不困。”杜羡回答江怀菱,道,“可以一起去。”
步入医院,江怀菱走在前面,江行雪牵着杜羡的手,杜羡察觉到他的紧张无措,低头认真地看他。
Omega对即将可能出现的场景有些茫然,怕自己反而刺激到老人,错开视线独自想着心事。
“行雪,你头发上有东西。”杜羡说。
江行雪举起胳膊要摘掉:“哪儿?”
在江怀菱去护士台登记访客的功夫,杜羡倾身啄了下他的发旋,再吹了口气。
纸花随即飘起来,被杜羡随手抓在手心,他塞给江行雪,低声道:“送你花。”
第五十一章
三人坐电梯上了五楼,走廊上响动不断。
有些老人日夜颠倒, 白天昏昏欲睡, 到了晚上则哼着小曲, 或是发出时高时低的叫喊,拉扯着防止摔倒的保护绳, 绳索和扶手摩擦出吱嘎声。
江怀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 目不斜视地往陆家奶奶的病房走,而江行雪跟在杜羡后面, 手掌心里紧攥着那片小纸花。
“他们在喊护士吗?”江行雪怯怯地问。
杜羡拍了下他的后背:“不是,他们大概身体不怎么舒服。”
奶奶的病房很安静,江怀菱道:“刚下班就听小周和我说,您睡醒不久, 稍微喝了点粥。”
单间病房的设施和家里差不多, 摆放着冰箱和洗衣机,甚至有一间小厨房。两位护工陪在病床左右,小周是其中之一。
老人高烧刚退,咳嗽着说:“现在精神着, 老陆呢?”
“在散步。”江怀菱说。
老陆是指陆老爷子,前些年已经过世了, 老太太时常糊涂,以为人还在。
奶奶问:“成川上周才来过, 怎么今天又来了?”
江怀菱在床头的椅子那里坐下, 剥了个橙子放在碗里:“这是杜羡,他读幼儿园的时候, 你常常带着他和成川去看电影,不记得了?”
“没什么印象,不过,杜家的小夫人被说是先兆性流产?生下来了啊。”
杜羡和江行雪对望了一眼,反应过来陆家奶奶现在意识混沌,有的记忆出现了错乱。然后,江怀菱把灯又开了几盏,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走近一点。
杜羡问候道:“奶奶。”
“哎。”老奶奶说,“身后是?长得真像怀菱年轻那会。”
其实江行雪与江怀菱是不像的,也许因为气质相差太大,一个强势,一个温柔,导致略有相似的五官看不出任何熟悉感,可奶奶说得认真,貌似是真这么以为的。
亲人的血缘关系太奇妙了,江行雪疙疙瘩瘩喊:“是、是吗?奶奶。”
“杜羡的男朋友。”江怀菱介绍,似乎松了一口气,“带过来给您见见,来年指不定能喝上喜酒。”
老奶奶肺不太好,容易干咳,她咳嗽了几分钟,被护工扶着背喝了些温水,再喂了几块江怀菱剥的水果。
“来年?我的两个小孙子在等我呢。”
在她的印象里,那个因心脏病走掉的江载澜,和在江怀菱怀孕时就胎停的江载清,孤孤单单地在天堂等待她的陪伴。
杜羡说:“既然您说了他长得像江阿姨,那就当他是您的孙子,我也趁机和你们家拉个关系,指望着收您给的大红包呢。”
老奶奶被他逗得笑了几声,道:“想起你了,你是不是总把成川气得在电影院里换座位。”
“怎么还有这回事?”江行雪小声嘀咕。
“这种事太多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收敛点。”杜羡也用他们两个人才可以听清的嗓音回复,听语气还挺得意。
江行雪搬了块小板凳坐到江怀菱边上:“奶奶,我替杜羡不好意思,给您剥颗猕猴桃。”
·
凌晨两点钟,萧俞觉得他家养的小狗都在窝里打呼噜了,自己在路边拦了那么久的车还没拦着。
边上几个喝上头的小年轻靠在路灯下面干呕,萧俞离得远了点。
他本来可以去麻烦自家老爸的司机,或者在旁边的酒店开一间房,可他偏不。自己貌似一本正经地等待着出租车,让陆成川在边上等着,实际在享受着和陆成川的独处。
过了会,陆成川的那群朋友也散场了,看到了门口的陆成川,问:“要不要送你一程?”
陆成川指了下萧俞:“还有他。”
“这是?”朋友疑惑,“来吃块生日蛋糕,怎么身边多出个人来?”
原来他是过来庆祝别人生日啊。萧俞心想。
“学弟,凑巧遇到。”陆成川不多解释,“坐不下的话我叫代驾吧,正好开过来的车还停在这里,本来打算明天自己过来开回去的。”
“叫一个。”朋友和他说。
陆成川点点头,随即在萧俞失落的目光中喊了代驾。
不久,代驾过来开导航,萧俞不情不愿地待在后座,向前探出个脑袋来,和副驾驶位上的人说:“我能加你好友付个车费吗?”
“不用。”陆成川道。
萧俞悻悻地坐了回去:“喔。”
看到陆成川这样回应,他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太过正经,完全不懂自己那点想要联系方式的小心思,还是委婉拒绝自己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