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有幸
萧俞无聊地盯了会车窗,发现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自己家。
他跳下车再敲敲前面的车窗:“那可以认识你吗?”
见陆成川不解地降下车窗,他的手搭在窗沿,说:“求个手机号的意思。”
陆成川不至于那么迟钝,他递给萧俞自己的手机,示意让他自己拨自己的号码,并且问:“不会等下问我睡没睡吧?”
“如果你先发了的话,就不会。”萧俞讲,“一般而言,我要道晚安。”
回到家进了温泉,盘子上搁着杯清酒,萧俞在池子里泡了会,昏昏欲睡时,岸边的手机收到了消息提醒,他过去打开来看了眼,差点在水里栽了个跟头。
天啊,陆成川问他睡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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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考试,课程的学时陆陆续续结束,一晃眼,周末过后将彻底进入期末周,时间全部留给学生们复习。
江行雪浪费了一整个周六,希望能把周日利用起来,他问萧俞去不去学校,萧俞说他去自己就去,然后江行雪做出决定:下午去图书馆复习。
“记得带好充电宝,我认为自己会半途玩手机,本质是江小少爷的陪读。”萧俞说。
江行雪问:“你为什么听上去像一晚上没睡?”
“你比我更像。”萧俞道。
昨晚萧俞收到陆成川的短消息以后,很没出息地失眠了,一早上起来说话声音都不对劲,至于江行雪为什么这样,可能得问杜羡。
江行雪趴在沙发上,动作艰难地翻了个身。
昨晚杜羡被邀请留在江家,给他安排的客房没住,溜过来敲自己洋楼的门,速度快得江行雪到了家都没来得及洗澡,接着干脆一起使用了浴室。
继无法直视椅子以后,江行雪现在认为那冲浪浴缸也已经变质,以后在那里泡澡都得有心理障碍。
唉,Alpha真是善变。他不禁叹气,本来说什么话题都能好好商量,到了某些场合根本不听话,自己的求饶原先非常管用,那时候反而搞得杜羡变本加厉。
他掏出个垫子搁在自己腰下:“昨晚我在认真学习。”
“别告诉我在认真学习Omega如何和Alpha一起和谐度过结合期。”
江行雪道:“好,不告诉你。”
萧俞:“……”
一个顶着黑眼圈,一个扶着腰,在图书馆刻苦学习到晚上八点钟,之前比赛被淘汰的图纸可以自己另做用途,江行雪对此修修补补,画完了新的檐角才收工,再到校门口的冰沙店吃绵绵雪。
江行雪拿小勺子捞了块芒果,小声地发愁:“等我考完期末,我家有酒会。”
“给大家展示一下自己多了个儿子?”
“啊,头疼。”被萧俞说中,江行雪撇撇嘴。
萧俞道:“疼什么,多好的装逼机会。”
江行雪吃光自己盆里的冰,又盯着萧俞碗里的,萧俞不爱吃,全给他了。
他说:“不爱装,说不定到时候还得见到杜羡他表姐。”
“他表姐怎么了?”萧俞问。
江行雪解释:“不太喜欢我。”
“为什么不喜欢你?”
江行雪草率概括了一下:“总而言之,以她的理解,我不该是杜羡的男朋友。”
萧俞比他还要简洁:“哦,嫉妒你。”
“倒也不是,她有什么好嫉妒我的?从小养尊处优,什么都没落下过。”江行雪很平静,“十有八九因为杜羡以前从来没谈过恋爱,突然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让她很难接受。”
“你这样的人?”
江行雪歪了一下脑袋:“抱有这种想法的可能不在少数,不光是他表姐,也许认识杜羡的很多人都这样想,以前我伤心过,但现在无所谓了。”
萧俞愣住:“会在意别人的想法,这是很难避免的,很正常,你不用硬逼着自己去无视。”
“妈妈要我回家,也有部分原因出于我这样留在杜羡身边,在别人眼里不好看,怕我难受。但是奇怪的是他表姐在我面前说那些话,我并没有心情失落,或者难堪。”
江行雪耸了一下肩膀:“就是蛮好笑的。”
杜茹那样愤怒,表示着不仅只有他清楚杜羡有多喜欢自己,别人也知道。但不管别人有什么反应,再怎么插手评价也好,杜羡从不会因为那些话产生动摇。
很好笑,旁观者指指点点直至嘶吼,不过是当局人耳旁拂了一阵风,吹过后,杜羡再和自己重复着确认爱意,生怕自己不高兴。
“既然你不怕,那更应该在那场酒会上有所表现。”
萧俞道:“把杜羡的七大姑八大姨全给请过来,让他们睁大眼睛瞧瞧这对新人。趾高气昂算什么,这年头谁还不会拉下面孔给人摆脸色了?但你们掏出存折,几十位数字还能一样,那可装不出来。”
“我就不会拉下面孔给人摆脸色……”江行雪为难。
同样的话在他深夜和杜羡语音聊天时,又说了一遍,江行雪把自己裹在棉被里,边叙述边捶着自己发酸的腿。
杜羡诧异:“昨晚你不是很凶的吗?还踹我呢,哄你半天你才睡觉。”
话音一落,江行雪瞬间变凶:“你也不反思反思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你赶紧退出去,你偏不!搞到天都亮了才撤走!”
杜羡坦荡承认错误,并且极有可能下次还犯:“对不起。”
江行雪:“……”
“行雪,什么时候考完期末?”杜羡问。
江行雪闷闷地说:“还有两个星期。”
杜羡说:“今晚我陪妈妈去走亲戚,小孩都在讨压岁钱。”
“我给你也发一个,不,不行,昨晚你那么欺负我,红包被扣光后还得倒罚。”江行雪道。
“那我也搬个小板凳,到你家楼下来,给你乖乖地剥一颗猕猴桃。”杜羡努力让江行雪消气。
江行雪支支吾吾了一会:“不要,唔,等你有空了,给我列出个你七大姑八大姨的名单?”
“把人全请到你家酒会上?”杜羡猜出他的意图。
江行雪蹭蹭被子:“算了。”
“不用等,马上发你。”杜羡道,“你爸妈刚问过一遍。”
“啊?”江行雪惊讶,再问杜羡的感受,“你会觉得突兀吗?”
“你问我的想法?”杜羡说。
江行雪道:“是呀。”
“想抱抱你。”杜羡轻笑了一下。
江行雪红了耳尖,回应:“那我想踮起脚,亲亲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嗅到了完结的味道!
第五十二章
考完最后一门课程,窗外飘起了细雪, 江行雪撑着伞和同学们告别, 再弯腰进入等待已久的车内。
后座的加热坐垫让他身体放松了些, 脱掉大衣搁在一旁。
今天没有回家,也不去找杜羡, 车驶上高架开了大概有半个小时, 再稳稳下去停在一家酒店的大堂前。
侍者一手拉开门,一手悬着护在门框的上沿。沾了风雪的外套已经被烘得干爽, 江行雪拿了外套迈出去,并且冲着侍者礼貌地点点头。
正巧另外一辆车也当到,在他前方半米的位置刹住车,车主下来接过寄存牌, 再把钥匙给了泊车员。
“新买的车?没见你开过。”江行雪跑到杜羡身边去。
“旧的。”杜羡道, “车钥匙我都忘了是哪把,再不踩踩油门,就要生锈了,让它出来透口气。”
江行雪拉住他的衣袖, 说:“我爸妈貌似没到。”
“到了就不做小动作了?”杜羡瞧见他揪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问。
江行雪道:“我妈昨天还和我谈心, 她疑惑为什么我已经二十岁了,平常还那么爱黏人。”
“得出答案了吗?”
“天生的。”
他们并肩走进宴会厅, 江行雪领口的宝石折射着水晶吊灯的灯光, 杜羡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衫。
“这衣服上面镶了那么多东西,怎么洗啊?”江行雪好奇。
杜羡解释:“不洗, 穿完以后拆了重新设计。”
台边,陆成川喊江行雪的名字,江行雪便松开杜羡跑到哥哥那里去,大概是交代着待会几位亲属的称呼叫法,杜羡无聊地找到自己的位子,发现自己和今晚酒会的小主人紧挨在一起。
刚还在会议室板着脸批评助理的杜总有点害羞,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母亲在和自家来的几位亲戚聊天,又扶着陆家的外公外婆在边上落座,拿餐盘盛了些点心给他们,这副场景不像是酒会,倒像是婚礼。
有了这种认知的不仅是杜羡,还有江行雪,他紧张得开始埋头沉默。
“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喝些酒,到时候你和大家打声招呼,没什么的。”陆成川道,再打量了下他,“你看上去很出挑。”
“前天爸爸让裁缝来量我的尺寸,今早就把衣服放在我床头柜上了。”江行雪答。
陆成川说:“你男朋友的家人全来了,等下先去看看他们。”
这自然不会让江行雪独自过去,他阅历太少,没法自若地应付好这样的社交场合,倒了点苏打威士忌以后,陆成川陪着他去。
杜母转过身来,看到他们俩,给自己添了点酒,随即江行雪敬了她一杯。他不知道该称呼阿姨合适,还是称呼妈妈合适,局促地愣了一下。
杜母挽起他的手,说:“小江,以后你一直都有两个家。”
“谢谢您。”江行雪真诚道。
“谢我做什么?”杜母扫视了一圈周围,“对了,我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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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儿子正在洗手池那边捧着水泼脸,连着两三次,总算把脸颊浮起来的红晕给消了下去。
杜羡不可置信地喃喃:“一口酒都还没喝,我已经醉了?”
擦干净水珠往回走,他便被母亲招手示意着过去,再被扯着往江行雪面前一站。他恢复了散漫的神色,问:“在聊什么?”
江行雪仰头看他,直截了当道:“刚才没找着你,就绕开你独自和妈妈讨论了一会,我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比较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