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寒衣青
“你发誓。”
“……”
“我们好好按脖子。按脖子不是很好嘛。”
这话里还有点委屈,先不好好按脖子的是谁?
温别玉无语地瞅了人一眼。
“快保证!”俞适野又催了一声,“我替你按完,你还要替我按,时间很紧的。”
“好好, "温别玉投降了,“我保证……”
发了一通誓后,两人总算回到正确的道路。
俞适野帮温别玉按完,就轮到温别玉来帮他了。
俞适野这下彻底舒服了,可以完全放任自己在热量之中沉浮着。他迷迷糊糊地,连一向活跃的思维也迟滞下来,和他一起泡在热水里歇憩了。
也许是现在这样太舒服了,他突然惦念起一件事情来。
“……对了,我们接下去还有什么行程?”
“没什么了。就剩两三天,没做安排,打算看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这一趟旅行很快就要结束,终点已在不远的地方等候。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俞适野一下从惬意中清醒了。他还有很多地方想去玩,认认真真的玩,别说三五天,七八天也打不住。可在同时,他也清晰地意识到,不论是三五天还是七八天,这一场旅游,依然有终点。
这让俞适野意兴阑珊。
“……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随意吧。玩得太久,回头你工作补不上——”他觉得这句话可能有点暴露自己的内心,于是换了口吻,笑道,“那我这个股东可就亏大了。”
“工作归工作,玩归玩,玩的时候就不要想着工作了。不过……”温别玉也有些兴致不高,“你很在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提早回去,反正也玩得差不多了。”
他说完这一句,顺势收回了帮俞适野按摩的手,来到旁边,端起酒壶,倒上一杯,一口喝下。刚才闹得有点厉害,头发都被温泉水给搞湿了,动作一大,就有一滴水珠飞下来,直甩到温别玉的眼角,温别玉眨了一下眼。
这一幕正好被俞适野看见,仿佛温别玉哭泣的一幕让俞适野有点愣住。他本能地凑上前去,想亲吻这张脸,吻去脸上的泪,让泪水变成笑意,让笑意依然柔和。
凑到一半,他记起了什么,硬生生停下,抬起手来,去擦拭那点水珠。
水珠是沁凉的,沾在俞适野的手指上,沾出了一点点熟悉又陌生的心疼。
他的话,这才姗姗来迟,带点自嘲:“小心。这样会让我想吻你。”
温别玉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震动,他张开口,嘴角正好碰到俞适野摩挲着脸颊的手指,他蓦地闭上,却将这点手指含入唇间。
这只是一个意外。
可接下去,温别玉没有挣扎,没有离去,他只是有点走神似的敛下了眼。
手指还被对方的口唇包围,有点潮湿,有点温热。
俞适野的的手滑下去,勾起人的下巴,凑上去,亲吻那片唇。
依然没有任何反抗。
固守的城池在碰到他时自然缴械,他闯入其中,大肆搜过,恣意掠夺,快乐和刺激,甘甜和芬芳,交织着侵入俞适野的感官之中——
欲望再一次躁动起来。
躁动成了野兽,在身体里大声咆哮。
等亲吻到近乎窒息的时候,俞适野终于将人放开了,怀中的温别玉已经坐不住,软软地向下滑去,当俞适野伸手支撑他的时候,他还红着脸,强硬辩了一句:“我有点醉了……该起来休息了……”
“正好我也是。”
俞适野附和着根本没有的事,自温泉中站起来,又弯腰把人横抱,一路走到沙滩椅前,先将其放下,自己再拿了一条浴巾,将浴巾覆盖在温别玉身上,一点点擦干对方的身体,擦一点,吻一点,一路擦拭,一路亲吻。
吻到后来,温别玉身上本来有的水珠都被擦干了,可又有新的水珠,俞适野身上落下来的水珠,滴到温别玉的身上这些水珠像有了魔力,让本来浅晕的身躯再度染上更深的羞涩的痕迹。
他继续擦拭着,渐渐的,不再隔着浴巾,目光也开始落在更多的位置……
狭小的沙滩椅容纳两个人的方式只有唯一一种,当俞适野拥着人,强硬地闯入的时候,饱含着疼痛的闷哼仓促响起来,可声音被压得很低,甚至没有那些急促的喘息高。
温别玉一手横在自己面前,遮住了半张脸。
快乐连同晕眩一起聚集,俞适野没有喝酒,却感觉到浓浓的酒意在身体里汇聚,支配着他的行为。他耐心地开拓着,计算温别玉的反应,哄着人将脸露出来。
哄到后来,温别玉支撑不住,他睁开了眼睛,看了俞适野一眼,眼眶一瞬间蓄出许多晶莹。
俞适野本能伸手,摸到一手湿痕。他在颠倒的快乐之中惊醒,身体里的晕眩全成了浓浓的苦酒,灌入他的喉咙,他硬生生停下自己的动作,想要起来:“别玉,你……?”
温别玉没有让俞适野离开。他抬起双臂,揽住俞适野的脖颈,将脸埋在俞适野的脖颈,发泄似的,用力咬了俞适野一口,把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藏在此处。
淡淡的血腥气息散在空气中。
温别玉身体的每一处地方都在颤抖,力量却出奇的大,好像要将俞适野一直藏到自己身体之中,和自己的血肉化成一处:“继续……哈……不要停……”
第三十章
温泉外的沙滩椅后, 俞适野又把人拥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此刻就是全部的世界,世界里,只有氤氲着翻涌蒸腾的热气;再后来, 他们双双跌倒到大床上,床上的玫瑰花瓣乱了一地, 兀自妖娆芬芳。
生命的癫狂一直持续到很深很深的夜,直至最后, 两人都精疲力竭,相拥着进入沉沉的睡梦。这一梦深沉如同婴儿的睡眠,纯净安全得只剩酣然而已。
等翌日的和煦的风透过敞开的落地窗, 将俞适野徐徐吹醒之际, 俞适野还保持着些微不知今夕何夕的惬意与茫然。
茫然过了几息,昨夜的热烈回忆悉数涌上脑海,他转头一看, 看见睡在身旁的温别玉。
温别玉睡得很熟, 侧脸蹭在枕头和他的肩膀间,只压了一点点的枕,绝大多数面孔都埋在他的肩窝里,只露出点下巴来,那上边还有一小道红痕,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蹭来的。
俞适野想着, 目光落到对方的下巴处,有点想要伸手擦擦那一处, 又有点不敢,生怕将人从梦里惊醒了,由此将这个过于美妙的白日给拨乱。
毕竟……昨夜和今天是不太一样的。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手肘撑起自己,侧着头,望了温别玉好一会儿,再拿手指,隔空点了点温别玉。
睡着的人没有反应。
俞适野安心了些,更加大胆,更加放肆,他开始描摹,从眉到眼到唇,从额到颊到颔,一点点的描,一点点的画,把人的模样,勾勒在自己手指尖。
这样,哪怕隔着道空隙,也好像切切实实摸着了想要拥抱的人。
可还是有些不满足。
俞适野屏住呼吸,凝视温别玉许久,直等到胸中的气只剩下最后一口,而床上的人还在熟睡之际,他才额外小心与轻柔的,在温别玉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
悄悄的。
不敢被人发现。
就算不被人发现,也有些莫名忐忑。
俞适野无声无息爬起来,轻手轻脚下了床,给温别玉一个安宁的休息空间。
***
俞适野走了以后没有多久,温别玉的眉头开始皱起,面露一些挣扎……蓦地,他睁开眼睛,看向室内。
倦意还残留在他的脑海,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很好的梦,比过去那些梦都好。他记得自己在梦里抱住了俞适野,长长久久地拥抱着,一直抱到梦境的最末。中途,他频频看着人,一直担心俞适野会像之前的所有梦一样,在他一转头,一错眼,甚至一晃神的时间里,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每一次每一次,他站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上,握着空空如也的手。街道如同蛛网一样四通八达,可触目所及的每一道,都是黑的,暗的,没有人的。
直到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他一直到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更深睡梦的最后一刻,他还能看见俞适野,还能感觉俞适野,他睡了一个无比安心的觉。
可再好的梦也要醒来,醒来之后,一切归于现实。
他还是呆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和只有自己的床上。
温别玉很早就对这些习以为常,可这一回,巨大的失落像一个巨大的口袋,直接将他罩入其中。
他这时忽然不太确定,俞适野如果在梦中就消失,会不会更好一些?如果生活注定是失望的延续……失望来得早些总比迟些好。
他的眼睛很干涩,有些不舒服,于是抬手遮了遮掩,又在床上翻个身,侧着休息,想要再积蓄一点起床的力量。他的手碰到了另半边的床,床上残留着没有散尽的温度,是人的温度,是俞适野的温度。
温别玉愣了几秒。
随后,一股纯然的快乐吹开醒后的疲惫,让他一瞬间精神起来。
精神驱散了残存在脑海的最后一点懵然。温别玉的记忆连带着身体伴一同复苏。他确凿地记起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真实的感觉到了来自身体每一个角落的酸胀。
尴尬和懊恼就像班上的坏学生,总在上课铃声响了很久后,才姗姗来迟。一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快乐掩去了,精神倒是更加精神,温别玉在床上僵了半天,最后,一把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罩入其中……
***
俞适野出门晃了一圈,很快回来。
他带了些缓解酸疼的药膏、一些酒店午餐、还有一小袋的生米。日本这里一般不煮粥,煮粥则多是给生病的病人喝。尽管酒店表示很愿意为俞适野准备一份粥品,但俞适野还是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只是煮粥而已,总统套房有厨房,还是我自己来吧。总归是我比较了解别玉的口味。
俞适野这样忖度着,回了房间就洗米下锅,在盯着砂锅咕噜噜冒着的白气的间隙里,不觉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又低头瞧了几眼。
平常没有发觉,闲下来一看,其实这钻戒也还挺好看的,戴着也不是那么硌人……
一会功夫,一锅热腾腾的粥做好出炉,他将食物摆在托盘上,端入室内,进入室内的第一眼,就见到已经醒过来,正靠坐床头发呆的温别玉。
温别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愣愣地盯着敞开的落地窗看。他的眼皮有点肿,神色也比较疲惫,坐在那里的样子,看着意外地苍白和单薄。
俞适野的脚步顿了下,接着开口,声音挺轻:“什么时候醒来的?”
温别玉缓缓回了神,他看一眼俞适野:“刚才。”
俞适野又说:“现在中午一点了,先来吃点东西吧?”
“嗯。”温别玉说,“帮我递一件浴袍。”
俞适野打开橱柜,拿了件新的浴袍递给温别玉。床上的人接过衣服,掀开被子站起来,将浴袍松松披在身上。
对方穿衣服的间隙里,俞适野看了一眼。
并不是故意的,但是……宛如揉碎了的玫瑰花瓣散在雪缎上,瓣瓣醒目。
温别玉的洗漱不花什么时候,等他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俞适野已经将午餐摆好,就摆在落地窗外的温泉旁边。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被屋檐遮挡了一半,依然像个顽皮的孩子,在两人的脚边反复伸出试探的触角,像在邀请俞适野与温别玉同它一起玩捉迷藏。
但饭桌上的气氛就不是如此了。
两人吃饭吃得很沉闷,没有人开口说话,俞适野一直有些欲言又止,他想和温别玉讨论一下昨天的事情,但正如醒来时看见人那样想亲又不敢亲,现在,他也有点想说又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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