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第67章

作者:容子行行 标签: 黑帮情仇 都市情缘 近代现代

纪泽不再注视陆枭那双能让他心乱如麻的漂亮绿眼睛,轻轻地合上眼帘,和着星光夏香,以及大蒲扇悠悠的风渐渐入睡,这是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夏夜。

身累心又累的纪泽很快就在陆枭身边沉沉睡去了,只是手却依旧是不老实,时不时地用手挠一挠被蚊虫叮咬过的地方。陆枭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抓着放在自己怀里,先是用清凉油仔仔细细涂了一遍,又轻轻地在他痛痒的地方用手指摩挲着以解难受。阻止他用力过度将肿包挠破,在这样的热带雨林里,是很可能感染上寄生虫和其他病毒的。

而像个小男孩一样躺在自己身边,穿着白背心,黑发黑眼睛有着单纯愿望的纪泽,是陆枭自从那个冬天里初一遇见,就重新唤醒的关于愿望的期许。从是自己的贴身保镖到曝露的卧底警察,从冬天到夏天,从s市到这莫名的缅甸山林,时间地点身份的转换,这个期许,陆枭从未变过。

我爱你。

是谁轻叹,叹碎窗外一帘星光。

++++++++++++++++++++++++++有着明亮星空的夜晚会意味着隔天将是个艳阳高照的天气。一觉好眠的纪泽醒来时糊里糊涂地往身边一摸,还有着余温,陆枭人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穿好衣服下楼,正见陆枭蹲在一群妇女孩子中间,捣鼓着人家的搭在地上的灶台。

这里条件极其落后,即便是张启威这样靠着种罂粟卖海洛因赚了亿万身家的人,也不得不同村民一起呆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同吃同住。张启威也是早早地起床了,乐呵呵地坐在竹亭子里一边品茶一边看着陆枭在“下厨”。顺手招呼纪泽过去。

纪泽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微笑着朝张启威走去。心下却想,要是这个家伙知道自己是个来自中国的警察,估计早就一枪毙了自己然后随便往山林里的角落一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这里最值钱的茶叶招待自己。

“早上好,张伯父。”纪泽神清气爽地同张启威打招呼道。

“你看你家陆少,一大早就起来,非要代替我家厨子说是亲手做饭。”他又怎么听不懂陆枭话里的说辞,说什么怕这里的饭菜吃不习惯,估计是怕这个“小保镖”吃不惯才是真相。昨晚俩人半夜偷偷溜出去的事情,当然会有人报告给他。

没想到陆升的儿子居然是个喜欢玩男人的同性恋,张启威倒不是看不开,只是略略惊讶了下。

纪泽含笑望了一脸认真的陆枭一眼,低头不语,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袅袅茶香,将他原本就温润清俊的面貌氤氲得如同画一般。张启威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小青年,倒是可惜了一副好相貌。

“来,小纪,吃点缅甸当地做的糕点,喝点茶。我们缅甸人习惯每天吃两顿饭,上午十点吃一顿,下午五点吃一顿,早起洗澡后,只喝杯茶,吃些点心或炒米饭、煮豆等充饥。这可算是你的早餐了。”张启威道,“等会吃了饭,我们十一点就出发,带你们去看看。”

“好的,谢谢张伯父。”纪泽礼貌地回道。

过了没多久,陆枭就做好了三汤一菜,难为他在这种地方还能做出这样色香味都很诱人的菜肴来,虽然食材不是多贵但胜在新鲜,调料不多,好在天然。“来,吴昆威,阿泽,尝尝我熬的鱼汤,加了点竹笋,还不错。”陆枭替俩人各舀了碗。

“嗯,是很不错,阿枭,倒是没看出来,你还会这一手,看来陆老头真不是把你当大少爷娇生惯养的。”张启威赞道。

“您是知道我父亲脾气的,要是真这样,他也不会放我一个人来缅甸了。”张启威同陆升说是称兄道弟其实各自心里也明白,他们只是出于利益的合作关系。只是,世间因为利益而在一起的合作可以很容易开始,同样很容易结束。一旦利益不合,反目成仇也是自然的。

即便是陆升同张启威做了多年的生意往来,但是他同样需要交付上千万的押金在瑞士银行里,更重要的,是俩人同时都有对方的把柄。

张启威但笑不语,复又低头喝汤去,能喝到陆枭亲手做的羹汤,倒是难得。

一碗鱼汤熬得清淡鲜美,让纪泽迅速就想起同陆枭一起住在迦南的时候。那个时候,陆枭就是每天变着法子的做各种好吃的菜,熬稠稠的汤。自己还只当他是喜欢下厨,现在细细想来,当真是把自己当做很是珍重的人照顾着。

贝壳跟在陆枭后头,撒娇般地娇声叫着,一身乌黑的毛,极有光泽。只是一双猫眼依旧是冷冷的,除了阿达跟陆枭,骄傲的贝壳还是不太愿意陌生人亲近,就是寨子里的小孩逗它玩也是懒懒得走开。贝壳时不时地蹭两下,陆枭抓抓它的脑袋,夹了个鱼头给它。

一顿饭吃得十分融洽。

休息了没多会,他们就准备越过这个山头去看来缅甸的重头。

第55章 …

与来时一样,陆枭和纪泽跟着张启威的象队穿过另外一头山林,而后翻过了山头。前方豁然开朗,是一大片开阔的田地。

坐在象背上的纪泽一眼望去,却是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住——白色的,粉色的,淡紫的花,一朵朵,一簇簇,在又直又长的花茎上灿烂绽放,妖冶地,在风中摇曳的——罂粟花。现在正是七八月,正是新一茬的鸦片收割的季节。

有的罂粟花已经凋落,结出了一个个绿色的鸦片果,沉沉地垂着头。那是万恶之源的果实。

眼前这样一篇璀璨盛开的罂粟花田,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更加是心灵的震撼——原本是如此美丽的花朵,经过加工却能够产出罪恶至极的海洛因。有时候,邪恶的东西往往美好到让人欲罢不能。

纪泽坐在象背上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让人震撼的罂粟花。漫山遍野漂亮的,似雪般白似桃花般姹紫嫣红的罂粟在骄阳下愈发显得娇艳欲滴,山野的清风中弥漫着一股苦涩中带着微甜的罂粟花的味道。纪泽屏住呼吸,这股怪异的香味让他不深吸一口气,胸中郁结难消。

椭圆型的罂粟果大小和形状与鸡蛋相似。割鸦片是有时间限制的,必须在每天中午太阳位于正午时分才开始割划这些果子。在烈日下劳作的缅甸人又黑又瘦,戴着斗笠脸上包着围巾,却毫不在意地任由汗水从脸上身上滴落到土地里去,这些穷苦又勤劳的缅甸人用种植万恶的罂粟之花来换取一年到头的口粮。

由于“金三角”地区大部分是在海拔在千米以上的崇山峻岭,气候炎热,雨量充沛,土壤肥沃,极适宜罂粟的生长,再加上这里丛林密布,道路崎岖,交通闭塞,三国政府鞭长莫及,即使现在多国政府自从替代种植政策推行后,当地罂粟种植大幅下降。同时为了帮助当地农民就业,像泰国有关部门还大力促进金三角旅游业的发展,虽然三国历届政府都曾做过禁毒工作,但均未能有效地阻止这一地区罂粟种植的发展。

而纪泽如今身处其中,总算能明白到罂粟屡禁不止的原因——除了海洛因的市场一直没有断过,还有已经形成的缅甸山区的种植产业,这些缅甸农民他们世世代代已经习惯了靠种植罂粟为生,就如同中国北方种小麦南方种水稻一样。在这些黑黑瘦瘦的缅甸人看来,也许,他们眼里的罂粟同中国农民眼里的小麦和水稻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维持生计的农作物。

他们只是可悲又可怜,而真正让人可恨的,是骑着另外一头大象走在他们隔壁的张启威,以及就坐在自己身后的陆枭——没有这些人引导海洛因市场,替这些烟农收购手里的鸦片,政府未必不能施行替代种植,彻底清除罂粟。

陆枭一手扶住纪泽,将从当地人手上买的斗笠帽子扣在他头上,亲昵地说道,“阿泽,太阳很大,赶紧把帽子给戴上。”

心中又是郁结又是愤怒的纪泽一把抓过帽子直接倒扣在陆枭的头上,压低声音说道,“要不是你们这些人,这个地方,这些农民,也许可以生活地更好。”陆枭浑不在意地扶了扶斗笠,笑呵呵地凑过去用鼻头轻轻蹭着纪泽白玉般白皙修长的脖颈,略带沙沙的嗓音说道,“阿泽,你有时候就是这么天真。不过,我就喜欢你这股天真劲儿。”

纪泽忍着毛手毛脚的陆枭,心里不禁想起谢九安的口头禅——天真你妹啊。

张启威只当俩人感情好,缠在一起就浓情蜜意起来,不过反正也不关他的事,于是加快一步超过他们,骑到前头去了。

“陆枭,你来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不会是只带我来看看传说中的鸦片大王那么简单吧?”纪泽脸上保持笑意,却是沉声问陆枭道。

“跑这个货的,一般都是跟货主亲自交易。也不瞒你,当年我父亲和沈叔就是亲自从云南过来缅甸,亲自同这些货主交易。张启威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一来可以和货主拉近关系,保证货源供应稳定,二来么,也是来看看鸦片的收益如何,可以讨价还价,这玩意儿和黄金股票一样,价格有高有低每年到偶不同。”陆枭耐着性子同纪泽说道,仿佛只是在讲一个睡前故事。

“那么,你这次是打算拉关系还是讨价还价?”纪泽问道。

“阿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之,来干嘛,你到时候就会知道。”陆枭微笑,带着点痞痞的味道。

而终于忍受不住的某人一把擒住他的右手,猛地从自己怀中一拉,恶狠狠地道,“陆枭,不信不信你的手再不老实,我可以一把捏碎你手腕。”

陆枭反手一握,又将纪泽的手紧紧捏在自己手里,凑到他脸上眯着漂亮的碧色眼睛说道,“阿泽,你捏不碎我的手腕,但是足以粉碎我的心。”

说罢又在已经有些绯红的某人面上轻轻啄了一下,“好好演戏,我的小兔子。”

在罂粟田里穿着长裙的男男女女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倒是被陌生人吸引不时地抬头望望。阿达抱着因为被冷落而失去活力的贝壳尽忠职守地跟在他们身后,抬手用食指轻轻蹭了蹭鼻梁,心里感叹,什么时候陆少居然变成了谢九安的无赖摸样?看来,自己不在的时候,真的错过了许多好戏。

贝壳懒懒地喵了一声,猫眼在前头亲密无间的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复又眯眼窝回阿达的怀里。

到了花田中间,所有人就从大象背上下来。

纪泽真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鸦片收割的场景。

已经成熟的罂粟果上有一层乳白色的汁液,烟农将刀片磨到很薄神似一弯镰月,他们先是用刀片在饱满的果实上熟练地划上两三下,乳白色的罂粟浆液就会流出来,待若干个时辰后,乳白色的果浆会逐渐变黑变硬,这就是生鸦片。而收取这些又黑又硬的果浆又必须在第二天太阳还不强烈之前,用刀片再从罂粟果上将呈半凝固状态的鸦片膏轻轻刮下来放到铺着黑色塑料膜的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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