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核桃酸奶
“等等,”钟于喊住了他,“你脚都湿了,出去会把地板打湿。”湿脚在外头地板上走会沾上更多灰尘,一层灰尘附在脚底,钟于有洁癖,想想这画面就觉得受不了。
但闻司余没有,闻司余完全不知道他想的这些,愣头愣脑的问:“然后呢?”
钟于不高兴地抿了抿嘴,觉得闻司余怎么就这么笨呢,这么跟他说了还听不明白。但他自己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能让闻司余不湿脚走出去穿上鞋回来——他是不会让闻司余穿自己的拖鞋的。
闻司余想了半天终于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了,就是嫌弃他湿脚出去会把地板弄脏,脚底还会沾上灰尘呗,他跟钟于商量:“我先出去穿了鞋,再进来洗洗脚,再出去把地拖一遍,行不行?”
钟于看上去还是很纠结这件事。
他下巴上沾了水珠,闻司余心痒,在他下巴撩一下帮他抹去了,“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待在浴室里吧。”
钟于偏头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也不是不行,只要等闻司余晾干了,再出去穿鞋就不会这么脏了。
闻司余看他表情松动就觉得不对,忙说:“我出去穿鞋了!”然后大步往外走,一点都不给钟于说不行的机会。
“......”
幼稚。
在今晚之前,闻司余无论如何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半夜两三点起来拖地。
还要小心翼翼,轻手轻脚,以防吵醒江阿姨。
干完杂活,他又要伺候钟于睡觉。
啧,这话听着跟保姆似的。
闻司余给他铺好被子,放好枕头,手突然碰到一个微微发烫的硬物,“怎么把手机放枕头下,晚上睡觉离手机远点。你刚玩手机了?”
钟于淡淡地看了一眼手机,说没有。闻司余也没深究,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扶着钟于侧身躺下。
给他关了灯,闻司余说:“晚安。”
钟于手扶在肚子上缓缓抚摸了两下,肚子这么大,他夜里睡觉翻身已经有些困难了。今晚会突然醒也是因为腿抽筋了被疼醒的,这种疼痛是一阵一阵的,像吊着口气,只能咬牙忍过去。他在网上看过,这是怀孕后期的症状。
闻司余没等到他的回应,就打算悄悄离开了,他折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听见钟于说:“你要不要听秘密?”
“你躺下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突然被馅饼砸中的闻司余:!!!
这话和我要给你看个大宝贝有什么区别?
他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掀开了钟于的被子,躺进去。
“你出去工作的那段时间,”黑暗里他只看见钟于眼里明灭的碎光,没看见钟于嘴角恶劣的笑,“错过了孩子的第一次胎动。”
作者有话要说:闻司余:我才二十四,为什么我这么累
第23章 这一章讲的是
钟于简直就是个魔鬼,给了人家枣再给一棒子,他自己倒睡得舒舒服服了,折腾得闻司余彻夜难眠。
闻司余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想不通钟于怎么就变成了这么恶劣的性格。
以前对他冷冰冰的,要么不理他要么就是滚,成天一副暴躁老哥样;现在不让他滚了,钟于只会变着法笑呵呵地折磨他。
但是闻司余也注意到,钟于的小脾气只针对自己,对黄袁和小谷子,他依然是原来那种不淡不咸的态度。
这说明什么,特殊待遇?
闻司余有苦说不出,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黑夜没有给他一双黑色的眼睛,他就在黑夜里用一双浅褐色的眼盯着钟于模糊的轮廓看。
他这人其实非常有仪式感,“第一次”这样东西对他有非凡的特殊意义。在学校里交的第一个朋友,第一首完全由自己创作的歌,第一次出演的电影,还有眼下这个孩子的第一次胎动,于他而言都是非常珍贵的记忆。
但是闻司余却错过了。
他理解的胎动是孩子对这个世界第一次探索,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小心翼翼地往这个大千世界迈出的第一步。所以于他而言他错过的不仅是孩子的第一次胎动,还是孩子探险的第一步。
就好像只是出趟远门,原本还不会走路的孩子已经能跑了,他在孩子的成长里没有参与半分,这对准爸爸闻司余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打击。
他出门前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安,当时只以为是不放心钟于一个人在家,现在才明白原来不安在这里——他怕错过孩子成长的一点一滴,哪怕这个孩子仍未出生。
工作哪有老婆重要,哪有孩子重要?工作是可以延迟的,孩子的成长却不能,闻司余现在就一个感觉——后悔,非常后悔。
还有点委屈,他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一个隐约随着呼吸起伏的影子。钟于现在睡得正安稳,对他的感受一无所知。
黑夜会给人无限的勇气,闻司余突然心念一动,手探上钟于的肚子,努力去感受那个温热的、未知的生命。他至今不敢相信这里头有一个连接钟于和自己血脉的孩子,他在暗处幻想了钟于很多年,一朝坐火箭上天,没想到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一年前的闻司余敢想吗?
闻司余根本想不到。
两人裹在被子里互相把对方捂热了,闻司余掌心下的皮肤渐渐发烫,钟于“唔”了一声,踢了一下脚,闻司余怕把他弄醒,赶忙撤开手。
就在要移开手的那一刻,他掌心突然被拱了一下,这感觉其实非常奇妙,跟被人指尖轻轻搔过一样,轻如羽毛。
闻司余愣了,也不知道大晚上的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还没来得及掐一下自己胳膊,确认自己是醒着的,钟于肚子里的小家伙又碰了他一下,一下之后就是一下,像鱼在咕噜咕噜吐泡泡。
闻司余终于明白流下老父亲的泪水是什么感受了,这触感来的太猝不及防,他毫无防备。就在刚刚,他还猜测是不是钟于为了故意折磨他,骗他错过了第一次胎动。
闻司余甚至还去查了资料,确定胎动是从这个月份开始的,才勉强相信钟于说的话。
人对自己亲身感受到的东西才能切实相信,闻司余还沉浸在无声的喜悦里,钟于却突然动了动,身子往他这边靠过来。
他像是也感受到了孩子在动,很轻地嘟囔了一句“别闹”,然后手无意识搭在了闻司余手臂上,闻司余感受到他的手心也是滚烫的,平稳的脉搏透过皮肤传来。
他的心跳却突然加速了。
他僵了一会,扯过钟于的手,温柔地捏住他纤瘦的手腕,摸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再缓缓移到他掌心,与他十指相扣。
钟于往他这边靠的更近了点。
闻司余无端感受到了这个夜晚的温柔,被窝是软绵绵的,空气是软绵绵的,月光也是软绵绵的,他凑过去,嗅到钟于身上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然后是一个吻,落在了钟于的额边。
第二天钟于热醒在闻司余怀里,不透光的窗帘昨晚没拉紧,留了一道缝,微凉的日光落在闻司余脸上,他睡得沉一点感觉都没有。
钟于皱了皱眉,他睡觉很烦被光照到,现在代入自己理所当然觉得闻司余也会不舒服,就想下床去拉上窗帘,一动才发现自己手被闻司余的手温柔却强势地扣着。两人掌心相触,温度高的吓人。
难怪这么热。
他闭眼时,眉眼间就浮现出一股稚气来。钟于惊奇,明明眉毛还是眉毛,嘴巴也还是嘴巴,怎么一个人睡着的样子和醒着的样子就差别这么大?
钟于听见江阿姨在厨房忙碌的声音,锅碗瓢盆时不时发出撞击声。他不想吵醒闻司余,毕竟他昨天才回家,晚上又被折腾了这么久,钟于心里还是有点愧疚的。
钟于轻轻掰开闻司余缠绕他的手指,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子下床,一阵凉意顿时从脚底心卷上来。他蜷缩了下脚趾,拨开脸颊边的碎发,拖鞋呢?
想起来了,拖鞋昨晚上床的时候脱在闻司余那边了,所以现在他要么从闻司余身上跨过去,要么就光脚绕去床的另一边穿鞋。
钟于毫无心理负担地叫醒了闻司余。
闻司余显然没睡醒,顶着鸡窝头,眼睛半睁半闭,含糊不清地说:“怎么了老婆?”
钟于冷冷地看着他。
闻司余懵了一会,突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怎么了?又哪不开心了?是我不对!”这就是闻司余思考半夜的结果,不管钟于为什么这么对他,他先认错就对了。
果然钟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你让让,我下床。”
作者有话要说:闻司余:我好了,我可以了。我是被钟钟偏爱的那一个,他只搞我一个!(破音)
感谢为我投出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杨动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这一章讲的是
闻司余早上起来困得直打哈欠,江阿姨劝他睡会回笼觉他也给拒绝了,好不容易有点假期,肯定是要陪着钟于。钟于在看电视,他就坐他旁边打哈欠。
钟于不能保持一个姿势久坐,坐一会就要调整一会姿势,但出于某种自己也不清楚的理由,他不想在闻司余面前表现出不适来,只盼望他能早点离开,可闻司余坐在他身边稳如泰山,一脸困得要死的样子不停打哈欠了还不肯走。
钟于烦不胜烦,拧着眉头说:“你能不能别打了?”
闻司余也挺无辜的,有时候他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第二天照样精神奕奕地开工,昨晚至少睡了五六个小时,今天却比平时工作的时候还累。他眼下一片青黑,焉了吧唧的,“忍不住嘛。”
钟于冷酷道:“那就滚去睡觉。”
“好啊,我睡了。”闻司余把头往钟于肩上一靠,闭了眼开始有气无力地撒娇,“我已经睡着了,睡得好香啊。”
“......坐好。”
“坐不好。”他闭着眼,脸埋进钟于颈窝里,手圈着他腰,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共享体温。闻司余抬起脸,鼻尖几乎蹭着钟于的脸,低声新奇地说:“你身上好香。”
他声音很有磁性,呼出的热气洒在钟于下巴、脖子上,发丝蹭过钟于裸露在外的皮肤。
钟于对这样的亲密接触很敏感,喉咙发痒,耳朵温度都有升高的趋势,颇不自然。这不是什么好反应,让闻司余发现了又要是好一阵嘚瑟,于是钟于冷下脸,威胁:“滚不滚开?”
“我就不滚,”闻司余把他搂得更紧了点,“你打我......”
“哎哟,哎哟,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哦!阿姨什么都没看见!”
两人转眼看去,只看见江阿姨慌慌张张回厨房的背影,再看他们现在的姿势,闻司余把钟于搂在怀里,刚刚钟于和他说话时是面对他的。
在江阿姨那个角度看来,两人更像是在接吻说悄悄话。
“......”
“(^_^)”
闻司余也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慢慢放开了钟于。钟于顺势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背上。电视里的剧情已经放到他完全不了解的地方,男女主人公刚才还在战场上打架,这会已经在床上打架了。
这片子拍的比较露骨,画面亮度低,但能瞧见两人起伏的身影和断断续续的水渍声与喘气声。
钟于的耳朵红了。
他控制不住地看了以眼闻司余,闻司余......闻司余看得一脸认真。
按理说,以他们不尴不尬的关系看到这种桥段应该是非常尴尬的,比如关于那晚的记忆现在就重影似的浮现在钟于面前,但是——
闻司余这表情就跟在研究人类生理学一样,专注又严谨。
钟于无语之余,竟感到一丝失落。
闻司余其实也是尴尬的,钟于那晚喝醉了可能没什么记忆,可是他一直都清醒着,哪怕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清晰的记得当晚的每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