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宫槐知玉
黄鹤做的盒子沈墨刚刚也看过了,他的雕刻确实复杂,但明显是临时磨枪只光不快,除了样式本身复杂能骗骗外行人外,根本没什么可取之处。
“你想如何?”黄鹤吐出的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间挤出。
若不是舍不下最后一点尊严,他早就已经甩手离开,而不是在那里看着众人围着沈墨打转。
“要不再赌一次?”沈墨问。
“你——”黄鹤本就满腹火气,闻言瞬间气绝,沈墨这根本就是故意要让他出丑,他比了一次输的彻底不说第二次依旧输的毫无翻身之力,事到如今沈墨居然还敢说这样的话!
黄鹤胸口快速起伏,得喉间都涌出一股血腥味,一旁跟着的白浩几人想要上前安慰可又不敢触黄鹤霉头,因为这会儿谁都看得出来黄鹤已经快要气疯。
沈墨见黄鹤不语,知道他不敢再赌,倒当真是有些失望。这样的赌手对沈墨来说是名利双收,末了还能弄到他想要的工具,他何乐不为?
至于黄鹤、白浩,若他们一开始就知难而退而不是那般气焰嚣张颐指气使,沈墨自然也不会这般做法。
“既然如此,那就按之前说好的,这是我要的工具,还劳烦诸位定做好了送过来。”沈墨从怀中掏出早就已经备好的工具图纸递了过去,这些工具都是按照沈墨以往的习惯画的,很多细节都与这世界的不同。
黄鹤接过图纸捏在手中,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大有恨不得把那些图纸撕得一干二净的架势。
沈墨递给他的图纸厚厚一叠,少说有五六十种工具,木匠用的工具本不贵,但定制的价位却不低,更何况还是这种数量。
沈墨笑笑,他正准备开口劝说黄鹤再赌一场,毕竟除了工具之外他缺的东西也还有不少,他琢磨着要不就让黄鹤几师兄弟好事做到底再努力努力给他凑齐了算了,他身后便传来一阵吵闹声响。
沈墨闻声回头看去,只见抱着他送的机关盒的戚云舒,此刻已经脸色惨白捂着肚子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戚云舒似乎痛苦极了,他捂着肚子的手背都白了,喉间更是不断发出浅碎的痛苦呻/吟。
第19章 去买打胎药
戚云舒突然晕倒在地,四周的人都吓了一跳,沈墨也不例外。沈墨反应过来上前在戚云舒身旁蹲下时,戚云舒额头已有冷汗浮现。
沈墨知道戚云舒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有些不舒服,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甚至严重到会突然晕厥的程度。
“戚云舒?”沈墨轻轻拍了拍戚云舒的脸颊试图唤醒他,但并无任何作用。
“戚当家的这是怎么了?”
“他没事吧?”
“怎么好好的说晕倒就晕倒,鉴定会的事情……”
沈墨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他快步离开客栈向着戚家大院的方向走去。一路至戚家大院,沈墨才一进门,就遇见了闻讯后正往门外赶来的管家。
“沈公子,这边走!”急坏了的管家立刻领着沈墨向戚云舒的卧房而去。
“快去请大夫。”沈墨抱着人进了屋,然后把人放在了床上。
戚云舒的房间呈里外两间,里间小些,放着床与一些日用,外面被屏风隔出来的这一半则摆放着好些木艺品,有一看就工艺不凡的博古架,也有手艺精湛的木雕装饰,放在屋中的那桌子椅子也显然是有些年头的红木老物件。
床上,戚云舒此刻的脸色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不少,大概是缓过了最疼的那一阵,呼吸都平缓许多。
“我看他刚刚一直捂着腹部,应该是腹痛难忍,你让人去请大夫了吗?”沈墨看向管家。
管家从沈墨把戚云舒放下后就一直在旁边检查戚云舒的情况,听闻沈墨的问题他动作不易察觉的一顿,慌乱间他正准备敷衍过去,戚云舒便呻/吟一声悠悠转醒。
“少爷,你醒了?”
“是你把我送回来的?”戚云舒看到熟悉的景物,又看到站在一旁的沈墨,多少有些明白过来。
“你刚刚突然就晕倒了。”沈墨道。
最近戚云舒身体有些不舒服的事情戚家一直都在隐瞒,至少之前外面的人都并不知情,不过戚云舒刚刚直接就晕倒在众人面前,这下必然已是人尽皆知。
“少爷,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管家让下人送了一盆水过来,仔细的替戚云舒擦拭干净额上的汗水,见戚云舒眉头一直微皱,他一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没事。”戚云舒努力忽视小腹间不断传来的揪痛。
这种感觉一开始并没有,是在那些人为了抢沈墨的机关盒而不断的挤着他向前时才开始,不过那时候并不明显,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他又时不时就犯恶心,也就没多在意。
真的痛到难以忍耐是在沈墨去和黄鹤说话后,锥心的疼痛让他连站都站不稳,昏迷过去也只是前后一瞬的事。
“那老奴去熬药。”管家说着就出门去。
管家急匆匆的离开,他一走,屋里顿时就只剩下沈墨和戚云舒两人,气氛也随之变得安静。
沈墨站了一会儿后,正准备开口告辞,门外便有人过来送东西,有人帮沈墨收拾了工具与那机关盒一起送了过来。
沈墨整理了一下工具包,又把那机关盒搬到里屋放在了桌上,做完这些,沈墨再次与戚云舒告辞欲要离去。
戚云舒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闻言他漆黑如墨的眸微微转动,视线落在了桌上的盒子上,“那东西该怎么用?”
沈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在桌上放着的机关盒。
“你把东西放在我这,却不把解法告诉我,若当真有人寻来,我该做何解?”戚云舒黑眸幽幽,显然是早就已经察觉沈墨之前的小心思,只是未点破由着沈墨拿他当挡箭牌。
沈墨被他说得心虚,他轻咳一声拿了桌上的机关盒放在了床边,然后自己也坐下。沈墨把机关盒合上又把上面的小木板排序方式完全打乱,重新演示了一遍解法。
“你只要记住这三块木板必须移动到这三个位置便可,只有这三块木板下方才有能够解开锁扣的构造。”沈墨指出那三块至关重要的作为锁芯的小木板。
戚云舒闻言,眉头却轻轻皱起,他只看见沈墨把那些小木板打乱然后又一阵拨弄,却根本没看明白沈墨到底是如何解开的机关。
戚云舒思索片刻,他伸手试图按照回忆解开盒子,但那些木板在戚云舒看来几乎就没有太大的差别,不易辨认,而且在只有一个空格的情况下移动其它木板使其到达指定的位置,这本就有难度,没片刻戚云舒就陷入了混乱中。
眼见着戚云舒已经错得越来越厉害,错得沈墨都看不下去了,他连忙握住戚云舒的手把他的手指推向相反的方向,“这里不是这样。”
木板在戚云舒指腹下移动,沈墨正欲再说,掌心中的手便被抽走。
戚云舒把自己被沈墨握着的手抽回,他面上看似镇定,眼神却闪烁,一张白皙漂亮的脸上更是飞起一片红晕。
“你脸怎么这么红,要不我去叫大夫?”沈墨微讶,刚刚戚云舒还因为腹痛而脸色惨白,如今整张脸却像是熟透了似的。
“不用了。”戚云舒连忙制止。
戚云舒并未抬眸看向沈墨略带疑惑的双眼,他不敢,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机关盒上,“很厉害的机关术,不只是盒子本身的设计足够精妙,解谜的方式本身也很复杂,就算是解锁方式被盗走,对方也未必能打得开。”
戚云舒是由衷觉得厉害,夸奖自然也是出自真心。
沈墨笑笑,眼底深处有苦涩与嘲讽浮现,“只可惜只是个小孩子的玩具。”
“玩具?你很喜欢孩子?”戚云舒闻言却误会,在他看来能舍得把这样鬼斧神工的东西拿给孩子玩,看来沈墨该是很喜欢小孩子。
察觉到这一点,戚云舒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几分,仿佛就连一直隐隐作痛的腹部情况都缓和不少。
“算不得有多喜欢。”沈墨道。
“那若是你有了孩子,你喜欢什么样的?”
“只要不是太淘气,男孩女孩都可以,男孩有男孩的好,女孩也有女孩的好。”沈墨记忆中没有太多关于孩子的记忆,他自己并无兄弟,所以无论前世还是如今都没有小辈可以给他玩。
沈墨只当是闲聊,完全没放在心上,但静静听着的戚云舒闻言的瞬间却只觉周遭的空气温度极速下降,只一个呼吸间就已如寒冬的霜雪天般天寒地冻,沈墨的选项里没有双儿。
戚云舒自嘲一笑,这也是自然,沈墨本就不喜双儿,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只可惜双儿能生下男孩或者女孩的几率非常的小,他肚里的那个,恐怕也是个和他一样不男不女的东西。
沈墨回头间,见戚云舒脸色又再次变得惨白,他正琢磨是否叫人,管家便端着一碗药进屋来。
“你来得正好,我看戚当家的他脸色一直不好,正琢磨着要去叫人叫大夫。”沈墨把机关盒搬走,腾出地方来让戚云舒喝药。
“少爷他早上已经看过大夫了,大夫说是因为鉴定会的事情太过操劳,再加上最近天气炎热有些中暑,所以才总是犯恶心,只要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还劳烦沈公子担心了。”管家道。
沈墨不语,中暑肚子能痛成那样?
“这次还多谢沈公子,我刚听下人说是沈公子独自一人把少爷送回府中……”管家看着沈墨的眼神充满感激与喜欢,他是越来越喜欢沈墨。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戚当家的无事,那我就先告辞了。”沈墨拿了放在桌上的工具包,向着门外走去。
“我送沈公子出去。”管家跟了过来。
“不用,我自己出去就好,你还是先照顾戚当家吧!”沈墨拒绝,“再过两日就是鉴定会了,还希望戚当家能在那之前养好身体。”
戚云舒之前突然倒下,这会儿客栈里的客人肯定都已经议论开,鉴定会是戚家主办的,若是戚云舒倒下了那鉴定会必定会受到影响。
沈墨也担心,他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名帖也已经弄到手,他可不想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管家并未坚持,他目送沈墨出门。他反锁上门,这才露出心中真实的焦急快步来到戚云舒床前,“少爷,你没事吧?”
戚云舒摇了摇头,手又覆上腹部,“只是还有些抽痛。”
“你快把这药喝了。”管家赶忙端了药过来。
“这是什么药?”
“安胎药,老奴昨日夜里偷偷去买的,没人知道。”说起这件事管家就怒从心中起,“若让老奴知道那混人是谁,非跟他拼命不可!”
戚云舒不语,他望着手中药陷入沉默。
“少爷你快喝吧!我已经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你是动了胎气又连续多日到处奔波未休息好,所以才会一直犯恶心。今天这突然晕倒恐怕也是动了胎气,你喝了药再好好休息休息,就不会那么难受了。”管家劝道。
戚云舒仿若未闻,他望着手中的药碗出神,好片刻后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放下了手中的药,道:“不用了,你去帮我买一副打胎药。”
第20章 先喝了这个
“打胎药?”管家闻言心脏猛然一紧,“少爷你这是要?”
戚云舒看了一眼被他放下的安胎药,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惨白无力的笑容,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尚还平坦的腹部,这才笑着说道:“我心意已决,你无需多说,晚些时候你就去一趟医馆拿药。”
“可是……”管家张了张嘴,他本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是该劝还是该说些其它。
戚云舒双儿的身份本就不容于世,若是这件事情走露出去,带给戚家的带给戚云舒的都只会是最糟糕的发展。
若是再传出戚云舒失身于人又不婚先孕,还是因为那样不光彩的原因,戚家颜面扫地备受指责唾弃不说,他到时还能不能保得住性命都还是个问题。
最近一段时间戚云舒为了戚家的事情一直四处奔走劳累,身体本就不算好,怀有身孕之后更是一直犯呕,如今还动了胎气反应是一日比一日大。
按道理来说打掉那孩子无疑是最佳选择,若能让一切都回归原样,他们只需瞒住戚云舒双儿的身份便可以高枕无忧,但是要打掉一个孩子又谈何容易?
因为太过操劳戚云舒身体本就不算太好,若拿掉胎儿身体受损虚空,到时候情况肯定只会更差,且双儿的身子与女子不同本就极难受孕,若是再因此受损,这以后恐怕就真的难以怀上了。
“少爷,这件事情你要不再考虑考虑?”管家犹豫再三还是出言劝阻。
“考虑?”戚云舒冷笑一声,脸上的笑容越发惨淡,“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还未出生就是个不该存在的存在,就算偷偷生下来了也是个没爹的野种,若是个双儿,往后恐怕日子只会比普通双儿更惨。”
这世界待双儿本就残酷,好人家富贵人家的双儿尚且只能吃口饱饭,不打不骂就算幸福,若是再有这般不堪的身世,将来一旦消息走漏出去必然招人厌恶,与其一生如此度过,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出生的好。
“可是……”戚云舒这话说的决绝,却听得管家心中万分的压抑难受,就像是把一颗心都碾碎了似的,痛得喘不过气来。
双儿的日子如何他再清楚不过,戚云舒更是如此,双儿生下的多为双儿,可有哪个双儿舍得自己的孩子吃自己受过的苦,又有哪个双儿不爱自己的孩子?
戚云舒肚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管家并不知道,但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管家也发现戚云舒并不讨厌憎恨怀中的那孩子,至少不是那种深恶痛绝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