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才灯灯
兰子君脸色苍白:“沈情, 我再说最后一遍, 如果你执意坚持己见,那我就要告你诽谤了。”
沈情微微一笑:“需要律师吗?我的律师马上就到了。”
下课铃声一响,兰子君就急匆匆拎着包要走。
“慢着。”沈情伸出腿拦了道,“兰子君同学急什么?”
“我下午还有课!”兰子君怒道。
“据我所知, 你的个人课表上, 下午并没有什么安排。”沈情悠悠回答。
兰子君把包咚地一放:“你到底想做什么?!”
边上本来吵吵闹闹的下课人群静谧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了过来。
正在这时, 从门口进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走到沈情面前:“您是沈情先生吗,不好意思来迟了一分钟。”
沈情点头:“我是,您辛苦, 坐吧。这位是被告,兰子君。”
他看了眼兰子君,对方的手抓紧了课桌边缘,青筋浮现, 指骨发白。
张律师于是打开公文包:“兰先生, 你好, 我作为沈情先生的律师, 想就您在网络上发表《央音“校园杯”比赛黑幕,第一名疑似赞助商内定》这篇文章, 并借机造谣中伤沈情先生的事, 和您协商一下。”
周围传来了小小的吸气声,随机便是仿佛能将人皮肉磨伤的窃窃私语。
兰子君心高气傲,脸皮再也绷不住了:“能不能换个地方?”
沈情以牙还牙:“抱歉, 我下午有课。”
兰子君的目光几乎哀求:“我错了,我可以删帖,能不能,别在这里谈。”
沈情起身:“当然可以!你和我的律师谈吧,非常感谢你痛快承认了。”
兰子君本来放松的身体又紧绷起来,他颤抖着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沈情拉长了声音,“我就是诈你而已。”
他打开手机,放了一段录音,里面兰子君的声音十分清晰:“我错了,我可以删帖。”
沈情继续补刀:“可怜那个人宁愿蹲十五天也不愿意把你抖出来,虽然他就算把你抖出来我也要让他蹲局子就是了。”说着他眨眨眼,“你也一样,就算你删帖道歉,该上的庭审也得上。”
兰子君颓然:“明明是你做错了……”
沈情俯身跟他对视:“那请问,您是以什么身份,站在什么角度,来宣判我的错误呢。”
兰子君捏紧了拳头:“难道不是吗!我哪里比你差了!凭什么你能拿第一,还可以拿到去法国的名额,不就是因为你攀附上了赞助商!”
沈情点开一段视频:“这是你在比赛时候的视频,没错音,挺好,”他往后拉了段进度,“听听这段,节奏都没把握好,更别谈感情了,谁给你的勇气说自己弹得好的。你以为弹琴跟做数学题一样吗,对了就是对了?”
“演奏时最可怕的不是错音,而是你在弹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
兰子君依然不甘,他怒视沈情:“我把帖子删了,给你道歉,大不了赔偿你一些钱,你还要怎样?”
“有意思,删了就代表没存在过?我也不想怎样,就是想告你而已。”沈情心情很畅快,他继续说道,“那个偷拍的,他以为15天局子就好了吗,不止的。我爸以前告诉过我一个道理,疼才能知道错了,现在我觉得用在你们身上也很合适。”
兰子君咬牙:“沈情,真有你的。”
沈情:“彼此彼此,您也不差。”
事已至此,他跟兰子君也没什么好说的,沈情跟张律师示意:“我们换个地方写一下这次的起诉书。”
“等一下!”兰子君也顾不上什么脸皮不脸皮,“你要多少赔偿,我现在赔给你,我们私了。”
沈情挑眉:“你觉得我缺钱吗?”
兰子君死鸭子嘴硬:“也是,攀上了那个人,你也不缺。”
沈情摇摇头:“不,还有惊喜,马上你就知道了。”
兰子君完全呆滞,他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以前关于沈情的印象,穷酸学生,废物美人,全都不能和他面前这个人重合。
等沈情走了很久之后,兰子君才缓缓起身,他知道他完了,他作为学校风云人物,如果被沈情告上法庭,下一秒就会传遍周边学校。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胜诉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马上拨通了一个号码,甫一接通就急切地说:“老师!您也教过沈情,您帮帮我,让他放过我吧!”
对面的人听到沈情态度就变了:“你干什么了?”
兰子君有些不安:“我不过说了两句他的坏话,他就要告我。”
“那是你跟沈情的事情,找我没用,他跟宋凛已经结婚了,你以后注意点。”那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兰子君握着手机,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忙音,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
他却不知道更让人绝望的在后面。
食堂通往综合楼的必经之路是条梧桐大道,也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每次新闻社出校刊也是在这个路口发放。
他刚走了两步,就有一个学妹递给了他一份校刊,眼角余光扫过封面,沈情两个大字几乎烫到他的眼睛。
兰子君粗鲁地校刊,内页标题赫然是《琴音袅袅,聆听天才——访18级钢琴系沈情》。
粗粗浏览一遍,艺术世家,少年天才,获奖无数几个词便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脑海,直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周围人的啧啧赞叹像一把温柔的小刀,把他的皮肉一刀刀,缓缓地剐下来。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末尾放上的结婚证件照,所有的臆想被现实一击打碎。
究竟是他义愤填膺还是心底深处不可言说的嫉妒,兰子君已经分不清了。
他只知道,他完了。
沈情下午没课,回家睡了个午觉,起来登录的论坛的时候,发现那个黑幕帖已经不在第一页了。
他从历史记录里找到那个帖子,最新回复都是在骂楼主和吹沈情的。
“楼主活该拿不到奖!死红眼病!”
“恕我直言,楼主有这功夫拿去练琴也不会追不上沈情了。”
“楼上搞笑,我们学校随便一个,再练十年也赶不上沈情吧,你没看今天人家的专访吗,我当场下跪了。”
他刷新了一下,就显示整个帖子被删除了。
没意思。
永远都是半虚半真的恶意揣测最动人,引人趋之若鹜,碎了个口的窗户,谁都想再砸一下。
可一旦证据出来了,光明正大,无可反驳,也就无人附和了。
匿名论坛果然只喜欢黑暗。
沈情把手机放下,想到兰子君现在指不定怎么担惊受怕,又笑了。
还没高兴两下,一阵恶心,沈情捂着嘴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酣畅淋漓。
宋凛回家时看到的就是沈情抱着马桶跟抱着亲人的腿似的,难舍难分。
虽然沈情吐得也不是很频繁,但是到了第八周早孕反应就会越来越严重。
宋凛倒了杯热水,站在沈情旁边等着他缓过来。
沈情趴在马桶边缘,吐得眼角发红,喉咙里火烧火燎的,仿佛自己刚才吐出去的不是食物残渣而是硫酸一般。
唇瓣触上玻璃杯的边缘,沈情看了一眼宋凛,衔住杯沿漱了口。
他的牙齿洁白整齐,如贝壳,衔着杯口的神情茫然又乖顺,像是去了刺儿的玫瑰,漂亮得不得了。
宋凛看一眼,心就软成一滩水。
他和沈情,对彼此都是试试的态度。
但是他总会下意识地,多为沈情想一点。
这种情况好像是,被人问,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他会先摇头否认,接着后知后觉红了脸,眼睛也总是不受控制地去看那个人。
这太奇怪了。
在两个人同居的第一个周末,沈情父母终于从国外飞回来了。
那天沈情大晚上睡梦正酣,仿佛村口大喇叭广播的铃声猛地响起,他被刺激得瞬间清醒,赶紧接通了。
还好房间隔音措施比较好,隔壁的宋凛应该没被吵醒。
说到房间问题,沈情觉得跟宋凛关系还没到那步,而且……自己一个人睡真的很舒服,就果断拒绝了宋凛同床共枕的提议。
现在想来,还是十分明智的选择。
电话那头沈母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高兴:“二壮啊,我跟你爸明天回国了,惊不惊喜!”
沈情这会儿困劲儿又上来了,迷迷糊糊地说:“高兴高兴。”
沈母:“主要是想回来看看你这一年怎么样了,你爸说他怪想你的。”
这话刚落,那边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没说,明明是你想死了。”
沈母嗔怪:“你怎么能偷听我跟我儿子打电话呢?”接着声音又放低了点,“二壮啊你爹就这样,嘴上说着不想,其实一想起你就掉眼泪呢。”
沈情脑补了一下常年以硬汉自居,崇拜海明威的老爹暗自垂泪的模样,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果然对面又是一阵嚷嚷:“到底是谁!谁昨天把我衣服都哭湿了!”
砰地一声,是摔门的声音,沈母埋怨道:“你出去,别偷听我们女人的私房话!”
沈情:“……?”
这真使不得。
沈母把沈父赶出去之后,又拿起话筒:“二壮还在听吗?”
沈情:“……你说私房话我都听着的。”
沈母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故意气你爸嘛,你跟大壮最近还好吧,明天我们就到首都机场了。”
沈情:“好的。”
沈母强调道:“明天就到了,我们两个老人家啊,身体好得好,行李都提得动,路也认识,你不用担心我们啊。”
沈情:“好的。”
沈母:“你跟你哥千万不要来接我们啊,千万别来,虽然我们年纪大了,也好久没回来了……”
沈情:“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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