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盒里的纸鹤
当这个念头升起的一刹那,你又突然想起洗头小哥被注射毒药之后的惨状。当时他的全身涨红浮肿,膨大了的脸庞全然看不出他原先清秀的五官。
他的死样无疑是丑陋的,让人多瞧一眼都觉得恶心。若是被注射药剂的不是洗头小哥,以这种毫无美感的方式死去的便是你了。
你想到这里不禁一愣,突然觉得洗头小哥会给你注射毒药这件事本身就有些不合常理。
对你身体一直抱着极大兴趣的洗头小哥真的会容许你的尸体被毒药破坏得看不出原样吗?身为艺术生的他又怎么会容忍这种毫无美感的死亡方式?
更何况在给你注射毒药之前,对方一点预兆也无,而这不符合他喜欢表演,故作玄虚的性格。
一个荒谬的想法顷刻间占据了你的大脑,却让你怎么也无法忽略。
——这根“营养剂”或许并不是洗头小哥准备的,而是程谨准备的。
你掀起眼帘,目光直直向程谨射去,却意外发现他的脖子已经开始泛红……那正是毒药开始发作的先兆。
你感到不知所措,对于方才的揣测又开始有些不确定。
就在这时,程谨突然伸手将面具一摘。没等你缓过神来,对方便轻轻将面具戴在了你的脸上。
你立即想要抬手将面具揭下,却被程谨握住了手腕。透过那层闷不透气的白色面具,你看到面颊通红的程谨缓缓地摇了摇头,于是你鬼使神差地犹豫了一瞬,对于揭下面具也不再坚持。
你只觉得那股诡异的违和感又涌上了心头。
为何程谨在被你注射毒药后依旧如此镇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给你戴上面具是有什么深意吗?
可程谨没有回答你心中的疑问,径直从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便条纸与笔,飞速地写了起来。
当他将那张写了字的便条纸递给你时,你才蓦然发现他原本修长如玉的手指此时早已浮肿得如同一节节被半熟了的烤肠,再也不复原先的模样。
你压下心头那莫名奇妙的难受,从他手中接过了字条。
「这场游戏本来是没有尽头的,但你通过了我的考验,因此我打算结束这场游戏。」
你捏住便条纸的手指蓦然一僵,随即硬着头皮将纸条一翻。
这回,纸上写着的内容不再令你熟悉。
「盛典并不知道这根注射剂里装着的是毒药,是我擅自放进去的。如果你足够警惕且心狠,就能在杀了盛典的同时将毒药注入我的体内。如今的你做到了,我很欣慰。」
你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情况,却又被程谨塞了一张新写好的字条。
「在游戏的最开始,我曾说过只有保持诚实才能结束游戏。但这是基于双方都诚实的前提,若一方早已失信,那么你就不该保持诚实。」
「世界以痛吻你,为何要你回报以歌?」
当你扫视完这几行字,抬头看向程谨时,他的脸已经肿胀得完全看不出五官了。可他的手中的笔却依旧在纸上奔腾不息,好似他心中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正在发酵,让他就算是手指肿胀得握不紧笔,也要继续写下去。
「我曾说我们就像两个不完整的半弧形,却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当时的我的确不懂为何要写出那番话,但现在的我懂了。」
「因为我们是同类,或者说是你希望我们是同类。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你微微一怔,却发现程谨的双眸竟早已失焦,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透过白色面具狭小的眼洞,你看见他将自己浮肿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汗水沿着他鬓发一路向下淌去,将他身上的薄衫和皮肤紧紧黏在一块儿,底下通红发胀的皮肤若隐若现。湿答答的头发糊在他低垂的眼脸,让你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他揪在一团的眉头和不断颤抖着的牙关却让你知道他正饱受折磨。
明明目睹敌人一步步迈向死亡应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你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开心或释怀。你的大脑一片空白,脸上覆着的面具好似一具坚不可摧的铠甲将你与眼前的景象隔绝,把你零星的情绪盖得严严实实。
你突然有种不真实感,好似面具上的眼洞是墙壁上被人刻意戳穿的**,让你以一个第三者的视角窥探着别人的人生。而你脸上戴着的面具好似仍然粘着程谨脸颊上的温度,让你突然理解了他的孤独与同类的渴望,但又不得不将这些强烈的情绪按捺在面具底下的无奈。
这时,程谨猛地抬起头,双唇颤颤巍巍地嚅动了起来。
你游离在外的意识蓦然一收,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对不起。」
——他在向你道歉。
你的双肩剧烈地抖动了起来,隐在面具之下的双眼顷刻间被泪水浸湿。一种奇怪的感动顿时淹没了你,让你一头雾水的同时又了然于胸。
他在为自己设计了这个游戏而道歉吗?可他的目光为何如此复杂?
你只觉得自己眼中的泪团不受控制地扩大着,最后形成了一块巨大的马赛克将你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须臾之间,你的手似乎被程谨拉了起来。他轻柔地移开你握拳的手指,将你的手掌心向上摊开。一个如烙铁般滚烫的触感落在了你的掌心——那是程谨的指腹。程谨早已虚弱无力,你只要挥开他的手便能挣开他,可你却鬼使神差地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任由他用指尖在你掌心中描摹着。
他手指在你掌心上划动的速度并不快,却不一会儿便写完了。
三。
这是他在你掌心里写下的字。
在写完这个字后,程谨立即包住你的手,使你整只手紧紧握拳。他握住你手的力道太大,导致你有种骨节都要被捏碎了的错觉,就好似对方孤注一掷地想把什么通过这种疼痛感传递给你,又好像你手中写着的字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于是他只能恳切地用自己的手紧紧包住你的,好像那样就能给予你片刻的保护。
他的手越握越紧,就像一副向里收拢的铁质刑具。
可没等你终于忍受不住那极端的疼痛,他圈住你的手蓦然一松,像是凭空消失般不翼而飞了。
你困惑地眨了眨眼,却发现感受不到自己眼皮的存在,含在眼眶里的泪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踪迹。
周围的一切空白又令人熟稔——这是你每次死亡时都会来到的空间。
你感到困惑极了,毕竟自己这次并没有死亡。可没等你的疑惑继续扩大,一个远近难辨的声音便回答了你的疑问。
“你不需要感到慌张,你之所以到这个空间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信息需要得到更新。”世界意识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没过多久你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这时,你决定——
【A. 沉默不语】
【B. 问它什么是现实】
【C. 问它更新指的是什么】
【D. 问它关于程谨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小黑屋篇章正式杀青!!下一章开启新的篇章,主角即将与剩下几个攻产生交集,线索也会越来越多!!【可以允许秃头·狗币作者乞讨海星嘛qwq……写完小黑屋后感觉自己脑袋上的森林再也不复返辽】
第六十八章
你已选择【B. 问它什么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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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实世界。
——这个说法让你不禁有些心神恍惚。
你明白世界意识说的话并无深意,指的仅是将你送回原本的世界。可与此同时,你又不免开始质疑起周遭的一切。
如果拥有小黑屋的那个世界是“现实”,那么你现在正身处的地方又是哪里?如果这里是“虚幻”的空间,那么包含在这个虚拟世界中真实的你又究竟是什么呢?
况且,在经历了这么多次死亡后,你还是原本的你吗?
你开始质疑起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对于自身的存在也开始感到迷茫。你觉得这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经历将你与所谓的“现实”割裂,让你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你心中的疑问逐渐扩大,就如同一小滴墨团在纯白的画纸上一点点向外延伸。你开始感到头疼,即便此时的你并没有实体。你心中有种奇怪的预感,好似盘踞在你胸口间的困惑是把越来越锋利的刀刃,随着你愈来愈深入的反思逐渐化为实体,欲要将那些隐在真实后的虚假狠狠戳穿。
不知何时,你身处的纯白空间陡然暗了一个色调,清透的白芒中开始漂浮起浑浊的尘埃。你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隐隐约约有了实体。
“你……!!”你听见世界意识的短促的惊呼,随即又生硬地压下自己语气中的惊异,“我都说了你不需要感到慌张,你知道你的不安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你沉思的状态瞬间被世界意识的话打断,于是你扭过头,不解地问:“什么影响?难道我还能影响这个世界吗?”
冥冥之中,你觉得自己身处的空间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纯白的模样,浑浊的尘埃也顷刻间不翼而飞了。
你听见世界意识微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支支吾吾,“这不是当然的嘛……你可是主角,你做出的决定不就直接影响了这世界的发展?”
你觉得这话说得的确没错,可却莫名让你感到有些不对劲。你觉得世界意识似乎在故意转移你的注意力,却又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及理由。
“好了,这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的。”世界意识说道,言语间尽是不耐与疲惫,“现实就是你想要回到的地方,你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意思?”
你回答不出,世界意识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没过多久,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当你再次睁开眼睛时,你发现自己已回到现实。
然而让你感到茫然的是,映入你眼帘的却不是小黑里光裸的四壁,而是空旷的十字路口。温热的阳光洒落在你露在外头的皮肤上,一丝地下室独有的阴冷与潮湿也无,却让你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这是你被程谨砸晕前所站在的路口。
你下意识打开手机屏幕,发现上面显示的时间正是上午十点多,距离你当时你和网友约见的时间绝不超过一个小时。
你匆匆忙忙地打开小蓝的聊天界面,发现Ruth与你的聊天记录并没有凭空消失,只是他的头像依旧暗着,像是陈列在殡仪馆里的黑白照片让你觉得刺眼极了。
你退出小蓝的界面转而点开叫车软件,上面的记录显示你在十分钟前抵达了这个路口——看来你在小黑屋里的这段经历的确被消抹了。
难道这就是世界意识所谓的更新?更新指的就是消抹掉关于小黑屋里发生的一切?
你百思不得其解,却无人替你解疑。在片刻的沉默后,你最终决定先打车回姜导演的家。
诚然,这一切都扑簌迷离,让你摸不着头脑。可一味的慌乱并不能解决问题,现在的你需要冷静思考整件事情。
你压下心里的不安,缓缓吸了一口气。
*
你并没有回姜导演的公寓。
正当出租车还剩最后一个街区便要抵达目的地时,你突然改变了主意。如果世界意识仅是将时间线调回你还未被程谨绑架的时候,那么洗头小哥现在应该还在y大的陶艺室里。毕竟你与洗头小哥在面基网友的前一天刚约见过,当时的他表示自己这几天将会一整天待在陶艺室里。
在踏入陶艺教室前,你便隐约地猜到自己可能遇不上盛典。可当你真的看见陶艺室里空无一人的情景时,你依旧有些隐隐的失落与庆幸。
失落是因为你再次失去了头绪,而庆幸则出于你还未做好心理准备见到盛典的脸。
你还不能做到平静地看着一个已死的人遽然复活,更何况此人是被你亲自毒死的——即便当时的你并不晓得针管里装着的是毒药。
正当你思绪万千之际,陶艺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拉开了。
你浑身一僵,缓缓抬起头,却发现来人并不是盛典,而是一张令你极为陌生的脸庞。没等你开口,对方便急冲冲地推开你的肩膀,俯身去翻柜子里的画。
你微微一愣,过了几秒才意识到他翻的恰巧是洗头小哥存画的柜子。
“……请问你认识盛典吗?”在片刻的迟疑后,你最终还是开了口,“我记得那是盛典放画的柜子。”
对方翻动柜子的手陡然一顿,随即转头向你挑了挑眉。
“盛典?你指的是大二的那个交换生?”
你怔住了,不确定地反问道,“交换生?”
“是啊,他似乎是这几天就走了,或许是昨天?”来人继续转身翻动着画柜,语气里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敷衍,“可能是不适应y大就提前回去了吧,总之现在这个柜子是我在用。”
你想要继续和对方搭话,可对方却对你的疑问不耐烦到了极点。
“我和这人不熟,顶多是知道而已。”他蹙着眉头,向你摆了摆手,“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当然你问其他人可能也是这个结果,毕竟他一向独来独往。”
*
你失魂落魄地回到姜导演的公寓,发现对方竟难得的提早结束了工作。或许是你的脸色过于苍白,让姜导演一下子便瞧出了不对劲,他罕见地拦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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