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城夜
迟亦冬逼近他两步,几乎要贴到顾怀跟前。
他眼眶发红,声线软软的,好像一碰就会变成哭泣。
“顾先生是喜欢上面,还是下面。我都可以的。”
顾怀靠在墙上,低低的喘着气,额前的几缕刘海遮住他的眉眼,分辨不出情绪。
迟亦冬见顾怀不说话,一时猜不透这人的想法。他估摸着咖啡里的药性差不多发作到了极致,居然在顾怀面前蹲下来,壮着胆子去解顾怀裤子上的拉链。
他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的说:“顾先生,你现在这样,会很难受的。不如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迟亦冬。”顾怀冷嗤了一声,“我以为来的会是彭凯。”
迟亦冬一滞,手上的动作跟着顿住。
顾怀厌弃的拨开他的手,缓了两下,淡定的走向洗手间的大门。
“顾先生……”迟亦冬忽然喊住他。
顾怀回过头,见迟亦冬伏在地上,那张脸根本不敢抬起来。
“对不起……你能不能别告诉林总……”
迟亦冬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眼前这个人是顾怀啊!
自己居然会想用这样卑劣的手法去绑上他。
但凡顾怀的一句话,他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滚出娱乐圈了。
迟亦冬后怕得不行,磕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顾先生,我错了,对不起……”
顾怀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人。
这本就是圈子里的规则,位高权重者,踩踏底层的,便如踩蝼蚁一般。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踢开,一群人出现在外面。
陈言,齐卓程和郑斯年都是满脸的难以置信,瞧着里面的情形。
迟亦冬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那张脸根本不敢抬起来。
顾怀站在洗手台旁,扯过张擦手纸擦了擦手。
“迟亦冬?你怎么了?”郑斯年急急问道,米嘉把人交给他,他可不希望在他手里出什么事。
齐卓程凝重的望了眼顾怀。
陈言却是先开口:“顾爷,没事吧?”
顾怀扔掉擦手纸,无事的摇摇头:“他大概喝咖啡喝醉了。”
说着,不再看迟亦冬,走了出去。
一回到保姆车上。
顾怀整个人就虚脱了,方才强行撑住的精神在上车的一刻,全部崩塌掉。迟亦冬下在咖啡中的药把他的旧疾诱发出来了。
他蜷缩在车座椅里,全身不停地颤抖着,身上又燥又冷,心脏更是一下下剧烈的抽///痛。他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急促的跳动心脏,恍似快要跳出来了。
“顾爷?!”陈言惊得面色惨白,“我送你去医院。”
陈言刚要发动车子,车门被人一把拉开,齐卓程一步跨上车子。
齐卓程把顾怀扶过来,靠在自己的怀里,见这人闭着眼,眉心紧蹙,嘴唇都褪色成了苍白。
“药呢?吃过了么?”齐卓程问陈言。
陈言惶恐道:“没,这次正巧忘记带了。”
齐卓程轻轻握了下顾怀的手,触手的肌肤凉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心头的一点无名怒火顿时又窜了起来。
陈言诧异的看到齐卓程从包里翻出一个药瓶,和顾怀常备的那个一模一样。
齐卓程旋开保温杯的盖子,倒出一枚药片,把顾怀扶着坐正了些。
“哥哥,先吃药。”
顾怀朦朦胧胧的看了眼身边的人,乖顺的就着热水,吃了药,然后继续倒向齐卓程的怀中。
“开车吧。”齐卓程吩咐陈言。
——
酒店的房间里,纯白的床单上胡乱丢着一套衣裤。
隔壁浴室中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磨砂玻璃的浴室门上倒映出一个人影,人影把自己从头到脚狠狠的擦拭了好几遍。
齐卓程推开房门走进来,瞟了眼床上的东西。接着站到浴室门边,等里面的人出来。
不一会儿,迟亦冬洗完澡,穿着一件浴袍走了出来。
他刚一拉开磨砂玻璃门。
“啊!”
突然见到齐卓程,迟亦冬吓得一下蹦到床上,浴袍的腰带本来就没怎么系住,当场就春光大泄。
迟亦冬手忙脚乱的盖住自己,哆嗦道:“你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齐卓程反问他,“嫉妒我?以为我是爬了顾先生的床,才拿到那么好的资源?”
迟亦冬眼圈一红,“我……我没有……”
“是彭凯吗?”
齐卓程和迟亦冬同期两年,对这人还是很了解的。迟亦冬今天的举止太突兀了,完全不像这人平时的低调。而且,自从和彭凯一同参加了北麦的综艺后,迟亦冬就有些被带过去了。
“不,这件事是我的错,和彭凯没有关系。”迟亦冬惨然道。
“呵呵。”齐卓程戏谑的笑了下,“亦冬,既然你那么想上位,我把我的位子让给你,怎么样?”
“你说什么?”
第16章
早晨,顾怀和陈言来到酒店的自助餐厅吃早餐。
因为时间还早,餐厅里还没什么人,就两三个住客,不是什么追星族,见到顾怀也就略微惊讶了一下。
顾怀选了白粥,鸡蛋,加一只花卷馒头几样吃的,另外拿了一盒酸奶。
陈言就拿得多了,什么炒饭,油条,煎饼,烤香肠,装了满满一个餐盘。吃完一个煎饼,觉得味道不错,又再去拿了一只。
陈言摸了摸自己鼓出来的肚子:“郑总这次选的酒店真好,中西式早餐不带重样的。”
顾怀细致的剥着蛋壳:“要不要安排你出道,去当美食主播。你美颜一下,这张脸还是能打的。”
陈言笑哭:“顾爷,你是不是又嫌弃我胖了。”
顾怀闲闲说:“下巴能夹豆子了。”
“我减肥!明天就开始!”
陈言有点小胖,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差不多要一百五六十斤了,而且他长肉长脸,脸上圆嘟嘟的,乍一瞧,可喜庆了。
陈言去拿第三个煎饼的时候,碰到齐卓程也下楼来吃早饭了。
齐卓程速度拿几样,全麦面包,牛奶,火腿煎蛋,量不多,而且一看就是营养餐。
“吃这么少,不饿吗?”陈言问。
“饿习惯了,当艺人,身材管理还是要的。”齐卓程端着餐盘朝顾怀那里走。
陈言默默的放下了自己正夹起来的第三只煎饼。
齐卓程坐到顾怀的对面,瞅了眼这人餐盘里的早餐,眉心一皱:“吃这么少,不饿吗?”
顾怀:“刚刚谁说身材管理的。”
“这么远都听到了。”齐卓程笑出声:“你哪里胖了,腰上就没有赘肉。”
顾怀故意凶他:“……闭嘴。”
顾怀其实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慢慢喝着酸奶:“你怎么会有我的药?”
齐卓程边吃边答:“之前在慕尼黑看到你吃过一次,回国后,我就买了备着了。”
一时间,顾怀不知该如何开口,齐卓程买这药,分明就是为他备着的。
“你……”顾怀动了动嘴唇,半晌,却是说了两个字,“谢谢。”
齐卓程搁下筷子,脸上有些凝重:“什么时候有心悸的?小时候没有的吧。”
顾怀没说话,眸色黯淡,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一次拍戏的时候。”跟着,又立刻纠正,“母亲去世的时候……”
搬到江城的那些年,林雅书的抑郁症愈发的严重,常常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什么都不做,目光呆滞的望着墙上她和顾博容的结婚照。
那时,顾怀放学回来,就看到她一动不动的,仍然是自己早上出门上学时的样子。
顾怀很想要劝醒她,但那时候的林雅书基本听不进任何人说的话。
直到一天,顾怀在学校里值日,回去晚了。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发现房间里竟然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
等他进门后,打开日光灯,来到林雅书的房间,却看到她静静的躺在床上,胸前抱着那张从墙上拿下来的婚纱照,嘴角居然露着几不可见的笑意。
林雅书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那里,顾怀开门的一刹,还以为她有些清醒了,愿意睡觉了。
后来,顾怀才明白到,林雅书不是睡着了。
她死了。
吞了整整一瓶的安眠药,死的无声无息。
那天夜里,十二岁的顾怀第一次感受到心脏猛烈的抽痛,难受到几乎让他痛死。
——
齐卓程默默听着,顾怀叙述的无波无澜,似乎已经从过去那段阴暗里走出来,就像在讲着别人的故事。
顾怀抬眸看了看他,自嘲道:“如果那时死了,也就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