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禁庭春昼
毕夏看着黑板写笔记,写着写着笔停了,思绪飘到秋锒身上。
这几天秋锒很无辜,分明是他的问题,秋锒应该也意识到了,却什么都不问,只是笨拙地讨好他。
秋锒或许也是喜欢他的,但他的一切都是无意识的,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他能够接受吗?
接受同性恋不代表接受自己成为同性恋,接受朋友是同性恋,不代表可以接受朋友喜欢自己。
从喜欢到厌恶有时候也不过是一瞬间。
下课铃不知什么时候响的,秋锒再次把面包放在他的手边:“你还记得老板说的99年种的9棵树吗?”
毕夏回神。
秋锒说:“等我找到九棵树,我们就去放风筝吧。”
第75章
找树?
99年,9棵,不管是这数字还是这这游戏都有几分浪漫,只是再浪漫也不适合他们玩。
拒绝的话在舌尖上打转,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毕夏也有好奇心,档案室有校内绿植档案,每一棵学生种下的树都有记载,毕夏早早翻过,99年种了9棵树,却只活了8棵。
找到九棵树,根本不可能,正好冷一冷。
秋锒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应了,这几天看多了冷脸,骤然间看到希望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或许毕夏刚刚真的饿了。
秋锒花了一个中午时间就找到六棵树,第二天又找到两棵,剩下一棵却怎么也寻不见。
眼看着就是周日,还是难得的晴天,风筝他都买好了,这要是找不到,白白错过一个美好的周末。
于是秋锒拉了一帮人跟他一起找,学校里没什么娱乐活动,月考又刚过,正是放松的时候,大家一想,找树就找树吧。
接连几个课间八班同学都在外头活动,其他班的同学不明就里,以为有什么寻宝活动,纷纷过来打听。
他们这么玩当然瞒不过老师,但是中学生普遍课外活动时间不足,他们愿意出去走走也好。
按理来说,一中校园不大,那么多人找一棵,怎么也该找到了,但这第九棵树仿佛能隐形,怎么也找不见。
秋锒有点无奈,他怀疑毕夏早就知道他找不到了。
毕夏一个人回家,不但夏老先生,夏老太太也念叨了几句小秋怎么没来。
毕夏说:“他有事。”
秋锒还真有事,他骑车去了台球室。黄老板有事要忙,他就在一边等着。
台球室里聚着一群头毛五颜六色的小青年,穿着低腰破洞牛仔裤,脚上一双黄胶鞋,嘴里叼根烟,一口一个娘。台球室一楼烟雾缭绕,秋锒站了片刻就出去了,他低头嗅了嗅,身上果然沾了烟味。
秋锒皱着眉思考等会是直接过去找毕夏还是先回家换身衣服,这味道,他都受不了,别说毕夏了。
他决定先打个电话。
电话拨出,秋锒在原地踱着步,他盯着自己的脚尖,鞋还是毕夏送的。怎么这样呢?前脚送了礼物,后就就不理他了。
第十个“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喂?”
手机里传来毕夏的声音,经过无线电传输,略微有些失真,秋锒愣了一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我。”
“嗯。”
虎牙轻咬舌尖,各种借口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秋锒决定直接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放风筝吧?”
“你找到第九棵树了?”
秋锒心想他果然知道我找不到最后一棵,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秋锒看看天,公园离这里不远,他这个角度能看到两只风筝。
“我们说好的是我找到,我们就一起放风筝……现在没找到,那我来找你放风筝。”
这是要耍赖了。
不知不觉间,毕夏脸上带了笑意,他摸摸嘴角又压下,收敛好了情绪才再次开口:“我没时间。”
明显是敷衍。
秋锒很清楚,对毕夏来说不存在有没有时间只存在想不想。
他像是没有听到毕夏的话,自顾自说:“就这么说定了,待会我去找你。”
说完他不给毕夏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黄老板已经忙完了,秋锒进去找他。
一小时后,铃声再次响起,毕夏放下书,揉揉眉心,应该是秋锒到了。
他还没想到要怎么回话,手已经先一步接通电话。
秋锒却说:“我临时点事,今天不来了。”
“……嗯。”
这次秋锒挂得比刚才还急,确定对面听不到了,他不再压抑,重重喘着气,调整呼吸缓解剧烈的疼痛。
对面的小猫咪歪着脑袋冲他咪了一声,秋锒苦笑。
他的车已经被人扶起来停在路边,秋锒拒绝了别人要帮忙叫救护车的提议,坐在路边绿化带的草皮上,准备等腿不那么痛了就自己回去。
他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情景,觉得自己有点倒霉,这条路本来就不宽,双车道的设计,勉强能开三辆车。
最左侧停满了车,光这样问题也不大,剩下的宽度勉强够两辆车交汇,偏偏还有人要在这种路上超车,秋锒面对肆无忌惮占他道的越野车不敢拿命去赌,只能往右侧绿化带避让。
绿化带没什么灌木,只有草皮,摩托车冲上去,轮子勉强还能滚。车还没停下他又看到前面无知无觉背对着他的小猫咪,秋锒条件反射再次转向,回到马路上。
短时间之内猛转两次方向,还是在马路和绿化带之间窜,这一上一下,摩托车终于不能保持平衡,倒了。
越野车早已不见踪影,倒是边上依旧在状况外的小猫咪转过来对着他喵喵喵。
无证驾驶,他还真没底气报警,秋哥长那么大没这么憋屈过。
挂了电话毕夏重新拿起书,心思却没放在书上。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声音,秋锒的声音,像是在忍着什么。周边也有些嘈杂,应该是在室外。
临时有事,什么事?
毕夏重新拨了电话过去,很快接通。
“秋锒。”
秋锒吹了声口哨,喊他小师哥。故作轻松的语调,明显是在掩盖什么。
“你怎么了?”
电话对面静默一秒,应该是秋锒捂了收音孔,转瞬即逝的静谧之后又是嬉皮笑脸地调侃:“我能怎么?你给我打电话,是又想放风筝了?那我过来好了。”
“嗯。”
“……”
秋锒没想到他直接应了,语调中显出几分无奈:“真有事。”
毕夏不再跟他废话:“你在哪?”
“路上呗。”
“出什么事了?”
秋锒有点纠结要不要说,腿疼得厉害,伤筋动骨肯定瞒不过干脆就说了,但万一没有呢?平白招人担心。
“说话。”
“那我说,你冷静啊,没什么大问题。”
“好。”
“出了个小车祸。”
毕夏紧紧攥着手机,呼吸急促了几分:“在哪?”
秋锒给他报了地址。
“我现在过来。”
“嗯。”
秋锒能给他打电话,确实应该问题不大,毕夏却无法再保持冷静,出租车上,他难得开口催促。
师傅看了他一眼,没放在心上:“限速,快不了,现在还算好了,赶上早晚高峰那还真不如走。”
着急忙慌的客人他见得多了,他开车按里程计费,不是速度。
能快他当然愿意快,快不了就慢慢来。
毕夏盯着远处的红灯,盯得久了,那红色仿佛化开,流到地上汇在一起,血泊中,秋锒对他说:“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吧。”
他后悔了。
秋锒本来就在来找他的路上出的事,离得不远,他感觉慢,其实从上车到下车也不过是五分钟。
路不宽,秋锒屈折一条腿坐在路边草地上跟小猫咪玩,看上去没有很明显的外伤。
毕夏松了口气,又看向不远处的车,那威风凛凛的黑色摩托此时沾了点尘土,还有些变形,看起来很是狼狈,车上有一只被竹制骨架戳破了纸的燕子风筝。
纸糊的风筝,像极了他记忆中的纸鸢。
他走过去蹲下,秋锒看他啊一眼对那只小猫咪说:“看,漂亮哥哥来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倒是跟猫玩熟了。
毕夏想问他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打120,最后却只是看着他伸直的腿轻声问:“能走吗?”
秋锒虽然在笑,还有心思跟猫玩,脸色却不好看,嘴唇发白,额间冒汗。
他老老实实摇头,他的伤好像比他以为的严重,几百斤的摩托压腿上还是有些分量的。
“我背你。”
秋锒以为自己痛到出现幻觉了,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背我?”然后反应过来立刻摇头:“不用不用,你扶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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