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窥吴江
“……”裴继州委屈地摸摸湿漉漉的下巴,他胡茬硬,已经一天刮两回了,确保易多言不分时间和场合地啃得欢心,“我又不是仙人球。”
易多言平生第一次进看守所,仰望高高的灰墙与墙头铁网,那是飞鸟也无法逾越的障碍,心中无限悲哀的同时涌起无数疑惑。
裴继州只能在外面等,分别前拉着小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叮嘱:“只准说两句话千万不要多说。”
易多言兀自沉静在初来乍到的惊骇中,嘴角一抽:“说你好和再见吗!”
裴继州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出席国宴都当过家家,在令易多言闻风丧胆的看守所里岿然不动,甚至认真思考了半分钟,一点头,欣慰地赞道:“嗯,记得就这样说。”
易多言嫌弃地抽走小手:“不给摸了!”同时四下张望寻找会自动散发安全感的杨教授,
亲爱的杨教授没事并不会来看守所,有事更不会来,就算是易多言也劳驾不了他亲力亲为。
狱警得到上头嘱咐,等在门口,没出声打扰小两口,也闹不明白又不是一个人要进去了另一个人从此孤独终老了此残生,在这里亲亲我我依依不舍有什么意义。等裴继州终于撒手,他客客气气带走了易多言。
坐在凳子上,局促不安地等了片刻,易多言终于见到姚淮。
易多言以为入狱的人会消瘦憔悴,姚淮好像活得更好,甚至连眼下的黑眼圈都有减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来度假,顺便每天做美容spa。
姚淮无所谓地笑笑:“别惊讶,之前我每天晚上都不敢卧床,最多在椅子上躺一会。我怕小潜睡不好,药效失效,半夜发病。他怎么样了?”
易多言摇头:“不知道,被你父母带走了。你没必要违法犯罪,你想干什么。”他仔细看着姚淮的面部表情,无师自通地觉得自己越来越社会了,“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折腾进牢里不可,你绑架我,什么都没要。”
姚淮冷冷打断他的话:“否则呢,我只是没考虑那么多。为了躲避我父母,我做好了保护小潜,带小潜一辈子颠沛流离的准备,只不过想多带一个人而已,既然不成,这样子也好,我摆脱了。”
“摆脱父母?”
“幸亏你没有出生在我这样的家庭,我还算好的,最多在偷懒的时候被他抽一顿,可小潜呢,他从小有病,他完成不了学习任务,几乎每天——”姚淮搭在桌上的手在颤抖,手|铐磕在坐上,乒乒乓乓作响,“每天都会被爸爸抽一顿,他跟正常人不一样,他不会哭不会叫,只会恨,越恨越深。他小时候就对保姆动刀,我一直提出他有问题,可是爸妈就是不信,越打越狠,同样他越病越深,直到后来我肩膀挨了一刀住院,才得以带他见医生。你很好,多多。我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易多言的嗓门很清脆,字字清晰:“父母是好是坏是伟大是平庸,是棍棒教育还是奖励教育,又有什么关系。路是你自己走的,不是你父母替你走的。”
“你说的保护就是把他还给你父母?你要保护他,就该自己保护他,你若恨你父母,就该挣脱他们的束缚,不让他们再影响你一分一毫,自力更生!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姚潜那么有才华,结果现在呢,一个精神病一个绑架犯,你弟弟落在你父母手里,你觉得你爸爸是继续抽他,还是被你妈妈送进精神病院,一辈子都不会承认有这么一个儿子!”
“你终于解脱了,你弟弟呢!”
易多言骂完姚淮,神清气爽,挥挥袖子潇洒地走了。
裴继州看着窗外的雨幕遮天蔽日,手机来电显示“老杨”,他想都没想便接了:“晚上一起吃饭,还没好好谢谢你。”
“吃个屁,终于问出来了,策划绑架的是姚潜,姚潜和那些人联系从不露面,都是靠短信,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姚淮知道后将计就计,一直替他扛着,而且易多言不是睡了很久了吗,这段时间里,姚淮承认他弟弟想杀人,但最后是连续吃了几天药控制住病情。姚潜的病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裴继州拧着眉头,破天荒地大脑上锈,没有第一时间理解杨教授这一番话的背后含义。
“我刚才跟他们父母通过话,虽然是要拿刀砍我的架势,但也没说谎,他们没有跟姚潜在一起。姚潜不能出国,水陆空交通工具都没有信息,各大医院没有他这些日子的医疗记录。而且解救那天,他身上藏着水果刀,谁会在自己家里自己身上藏一把没有刀鞘的水果刀。老裴,你这段日子把保镖带齐了,多多在哪?也别叫他瞎跑了。”
窗外雨幕愈发厚重,噼里啪啦,仿佛能击碎玻璃。乌云压城,整座城市即将提前入夜。
嘟——嘟——嘟——
易多言的电话如同穿不透的雨幕,始终无法打通。
第91章 易少杀人了
咖啡馆里,眼尖的顾客低头嘀咕:“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好像是啊看着像”“可怎么会出现在这这里”。
在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易多言满脸懵逼,幸亏一阵铃声拯救了他。
“你不接吗?”
“啊?哦哦哦,没关系,不用理他。”易多言回过神来,局促不安地给手机翻了个面,心道神他妈的下雨跟咖啡最配了,他的智商是被小田园吃了吧,竟然相信这种鬼话。
下雨和咖啡,最配的应该是情敌吧。
易多言偷偷摸摸看了眼端坐在对面的姚潜,结果姚潜立即奉上灿烂的微笑。
半分钟前,易多言刚调好他的浓糖咖啡,小心翼翼端着酥皮牛角包,吸溜吸溜口水,找了橱窗的卡座坐下来。
姚潜穿着白西装,没打领带,脚踩无数目光人模狗样地走进咖啡厅,精心打理的发型因为淋雨而软软地趴着,整个人完全看不出那天按在地上摩擦的狼狈。
手机终于安分下来,易多言大着胆子问:“你有什么事吗?是为了你哥哥吗?”
姚潜有点为难地抿嘴嘴,半晌才点了点头。
“我问了,我的谅解书作用不大。”易多言可怜他,把咖啡和牛角包都推过去,示意你吃吧。
姚潜不为所动,固执得仿佛一堵墙。
易多言干脆道:“好吧,那我写就是了。你放心吧,我说到做到,答应的事一定会完成。”
杨教授说过,姚淮是数罪并罚,裴继州还给他加了一条涉险侵犯商业秘密罪——那条拙劣的剪辑的视屏。反正裴家哪里都有商业机密,随随便便哪个保险箱都放着几本打入冷宫的商业文件,也不冤枉。
姚家父母早就想找易多言写一份谅解书,言辞恳切,情感爆棚。情感牌对易多言而言无疑是十分有效的,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答应了。
但裴继州还在装模作样的闹别扭,无限延长易多言每天亲他无数遍的期限。易多言才不想给他蹬鼻子上脸提更多要求的机会,也就无比操蛋的十动然拒了。
姚潜依旧一动不动。
易多言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现在写,待会找个打印店,我签名盖章按手印。”他拿起手机,准备百度一下现抄现编。
没想到姚潜猛地站起来,紧紧抿起双唇的微微颤抖,似有千言万语。
易多言心里卧槽!这是要感激我吗!鞠躬吗?
只见姚潜又猛地横跨一步,他动一下易多言就一个心跳骤停,他怕来来回回搞出个急性心梗,正想说大哥您别玩我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姚潜站在桌边,眼神微妙,终于感激不尽道:“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如果你不答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救了我哥哥!”
易多言脑袋不轻易抽风,抽起来一切皆有可能,这不会是要留出空间下跪感谢吧……使不得使不得!他赶忙走到姚潜面前,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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