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窥吴江
哪怕是捡着喜事汇报,使用谨慎的言辞。易多言直勾勾地盯着手机,也敏锐地察觉到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个头两个大。
【姚淮: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姚淮:不要担心,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不对。交给我来处理。】
【姚淮:你听我安排,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尽快抽时间跟我见一面,有些事要详谈。】
在聊天记录中沉寂的姚淮一连发来十几条未读消息,易多言拿着手机,仿佛拿着颗引信已经拉开的定时炸|弹。裴继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易多言迅速把姚潜的信息一键删除。
裴继州一无所觉,上床后亲密无间地揽着易多言,下巴轻轻摩挲他头顶柔软的短发:“自己招了吧,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易多言:“……”
他真的觉得裴继州不一样了,以前小心翼翼地捧着、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他从不觉得这人有多可怕,哪怕路非凡被他一句话吓得主动跑到南极。
说怵吧,那肯定不是。易多言想他还是敢作威作福啊,估计一脚踹他脸上都只会被当做恶作剧,捉着亲两口。
易多言无法理解这种在暴风雨中寻找到温暖港湾的心态,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最后说道:“很困难是不是,可我不甘心。”
他说得对,上次事件裴继州直接给公司高层施压,当时还走了姚潜的关系。这一回再让他去找姚潜?他几乎能想象要付出抽筋剥骨的代价,相较而言,哪怕血肉模糊,也抵不过多多受一点委屈。
裴继州总觉得他赚再多的钱,如果不能让多多开开心心,他永远都无法心满意足。他安慰道:“你先收集证据,其它交给我。”
易多言细声细语地“嗯”了一声,那么的委屈吧啦。
裴继州听着,心仿佛被生生挖走了,留下个血窟窿,难受到没有任何形容词能表达。
他必须要约见姚淮,好好谈一谈。
他忽然感觉到无名指上有细微的痒,低头一看,易多言一下下捏着他的手指。翡翠戒指好看是好看,然而终究是太夸张,已经收在保险箱。
易多言直男其外,拒绝一切多余的装饰及花里胡哨的服装,唯独球鞋能够接受超越审美极限的夸张。裴继州更别提了,精致讲究的定制西装与高调奢侈的手表袖扣,谁看都觉得是半个gay。然而这两人不约而同地表示翡翠戒指什么的,戴啥戴啊,还是算了。
“我——”
“还是我去买对戒指吧,素圈好了。”易多言截断他的话,又慢悠悠地说,“好歹婚是我求的。”
天地间最后一线光线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得益于层高,还能享受到。裴继州被他轻声哄得心火沸腾,恨不得马不停蹄地把事办妥。
然而裴继州始终没能见到姚淮,一次两次的推脱可能只是巧合,三番五次就是故意避而不见。裴继州辗转打听到姚家兄弟都在本地,行为正常,没有推掉过和其他人的见面,姚潜甚至还在接受了一次中央电视台采访。
没有真正意义上办不到的事。只是愿意付出代价的多少而已。
裴继州知道,此时姚家有个人肯定愿意见他——姚潜。这是最坏的打算,可能血本无归,裴继州不可能让这个人横亘在他和易多言之间,从源头扼杀。
他一直等着,等到秀场新闻的浪潮推上巅峰,姚淮也没有松口,反倒是秘书处通知他,姚潜在会客室。
秘书传话:“他说‘有些事我想你有权利知道’。”
全球巡演回来的姚潜似乎突然长大了,懂得不能随随便便闯办公室,以及赶走裴继州的“小新娘”取而代之。
裴继州推开会客室的房门,甚至没有关门,冷静礼貌地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态度和目光都不咸不淡,看起来像木雕,总而言之,没有感情。
姚潜略显紧张地夹紧双腿,浅米色西装配藏青色领结,十分上心的打扮了。他不安地错了措手,局促地开口:“裴哥,谢谢你安慰我,没有你的消息,这几个月我不可能撑下来。”
裴继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是你哥哥拜托我,显而易见的是他并没有感恩。”
姚潜不安地拿出一个平板,打开来,放在茶几上:“这是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整个过程他始终盯着裴继州,最终发现人家并没有看他一眼,他这点迫切的情绪其实早就被看光看透了。
平板上是照片,咖啡馆的标志很清楚,易多言和姚淮在小圆桌两侧对坐。裴继州能百分百肯定时间是昨天白天,因为易多言手上带了铂金素圈,那是他前天晚上带回来的。
“后面还有。”
裴继州滑下去,姚潜注意到他抬起的手上无名指戴了枚素圈,白日开灯室内明亮,甚至隐隐反反射着刺眼的光。是崭新的,和照片上的那枚一样新。
照片内容明显是偷拍,一共七张,角度相同,两个人的表情都看不出特别变化。裴继州发现照片中的易多言瞳孔很黑,有些怯怯的神色,这些日子同床共枕,他知道那是他有求于人。
裴继州面无表情地把平板还给姚潜,干脆利落地起身:“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姚淮忍不住问他:“裴哥,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裴继州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人,他只是实话实说:“事情已经造成,全世界都能原谅你,唯独我不可能。那一天我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易多言见到姚淮的时候,姚淮一如既往穿着廉价西装。
易多言主动请客,在收银台等候咖啡时,不经意的一瞥,发现姚淮只是不刻意约束与生俱来的气质,在暖气开足熏着甜蜜香味的咖啡馆里,自顾自形成让人退避三舍的冰冷气场。
“谢谢。”姚淮接下美式咖啡,同时拒绝了袋装白砂糖,“抱歉让你等这么久,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件事牵扯了公司的利益,帮你等同于抛弃半个分公司,它最近一次估值三个亿,股东让我拿出价值至少一点五亿的补偿方案。”
易多言机械似的、不断地往自己的美式里加白砂糖。
姚淮没见过一个人能吃这么多糖,又一想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压住阻止他继续放下去的念头,他喝了口苦咖啡,一本一眼地说:“而我没有代替他的人选。除非你,最后受益人是你,算是变相地捧你,我愿意为你花一点五亿,你回来给我干吧,经理给你当,公司里所有人都为你服务。我当然也替你做保,说服那群老古板,毕竟未来怎么发展,谁都说不准。”
他甚至怀疑,他无比依赖糖分,是因为心里苦。跟了他以后就不会了。
易多言又加了两包白砂糖才满意,手边的包装纸堆成小山,才算放过自己也放过这杯苦咖啡,闷声闷气地问:“我给你一点五个亿呢。”
“这不是真金白银能解决的问题,是看未来发展的可能性,如果没有前景,谁会去投资。”姚淮有点想笑,如果对面坐的是裴继州,百倍的价格都咬死不换。
易多言一口闷了三分之一,还是不够甜,他既不想再喝了,更懒得再去拿糖包。咖啡厅内展开的灯光晦朔不明,他琥珀色的瞳孔呈现一种深邃的漆黑,仿佛亟待又诚邀人来探索的未知宇宙。
姚淮说:“你和我都还有时间,不着急,慢慢考虑。”
第70章 夜不归宿
公司里的上司不走,下面的人默认不能走。如果这个上司还是总裁,那全公司上下连同保洁和食堂大妈养的猫都不敢走,八成的人甚至决定无私奉献,坚决不要加班费,深藏功与名。
每年公司最忙的是年底,过了元旦至新年这段时间被言之凿凿的形容为“空窗期”,也即各部门内部人员石头剪刀布,有效地选出留守的倒霉蛋,剩下的全请假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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