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修罗
“听听就算了,别荡漾。”古医生这话说得像玩笑,内里却藏了几分警醒的意味。
他们塞在西裤里的衬衣被对方扯出,凌乱的衣衫褪去半数,裸.露出光泽细嫩的肩膀,供对方亲吻和吮吸。
牛可清搂着对方的肩,搂着对方的颈,一副舍生忘死的献身之态,恨不得投怀送抱。
“急什么?”古伊弗宁甚至被他这种急切惊到了。
“我要……”牛可清喘息着、蠕动着,既脱自己的衣服,也脱对方的衣服。
古伊弗宁轻声安抚着:“夜这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牛可清却不管,他像熊熊燃烧的一把火,看见对方的蓝眼瞳像一片海面,倒映出自己的面孔,那么清晰,就在海的最中央处。
醉了,牛医生醉了。
他原本只是微醺,却被对方难得的温柔灌醉得彻底。只要一想到“此刻对方的眼里只有我”,他就好比喝了几瓶红酒那般陶醉。
两个男人相互拥抱着、亲吻着。
琥珀、麝香、牛乳和安魂曲,这是他们灵魂上出现的幻觉,伴随着浓烈扑鼻的酒香,在歌唱着精神和感官的热狂。
然而,就在古伊弗宁准备进去的时候,情动的牛可清说出了一句无法挽回的话——
“我爱你。”
第48章 我不擅长欺骗
“在这个吃人的夜晚,我的心像花苞一样被爱的鲜血浸染。”
——那札尔
今晚,牛可清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
徜徉欲.海是件很危险的事,在情动的那一刻,他忘了彼此的身份,吐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情不自禁,犯下了最大的失误。
在听见“我爱你”的一刻,古伊弗宁和牛可清同时僵住,像两块被风化的岩石,一动不动。
刹那间的冲动带来难以收拾的局面,再激烈都被喊停,一份令人尴尬的静默取而代之。
尴尬得比高潮时还要窒息。
一整晚的兴致被这盆冷水彻底浇灭,那句“我爱你”一出来,古医生差点没当场萎了。
牛可清给了他一件最“惊喜”的生日礼物。
古伊弗宁沉默着,从牛可清身上起来,去了趟卫生间,自己给自己解决。
牛可清独自躺在沙发上,余韵还没完全从身体里消失,他失神地看着上方的天花板,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那句傻话……
“我爱你。”
当时的他沉浸在酣甜的性.事里。情到浓时,所有理智都被淹没,他便得意忘形,忘了隐藏自己的爱意和倾慕,无法自抑地将心里话吐了出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句“我爱你”,犹如一场可怖的灾难。那是声势浩大的泥石流,滚落了尊严,也掩埋了底线。
男人翻了个身,将自己埋在抱枕堆里,使劲用拳头摧沙发,“牛可清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做.爱把你脑子都做傻了是不是?!疯了,疯了疯了……”
他恨不得马上变出一台时光机来,好让时间倒流回那一分钟,把那句毁灭性的“我爱你”给抹掉。
或是灌对方喝一瓶失忆的药,让他把刚才的那些全都忘掉。
卫生间内,古伊弗宁关着门在里面自.渎。
他将头抵在墙壁上,用冰冷的瓷砖给发热的头脑降温,但思想依旧一片慌乱,耳畔一直环绕着牛可清的那句“我爱你”。
操,那里面究竟有几分真心?
他可以确定的是,那绝对不是为了调情,也不是为了助兴,炮友之间说“我爱你”,不等于直接让人阳.痿么?
他相信牛可清也很清楚这一点......
太可怕了。
在打出来的那一刹,古伊弗宁的身体如释重负,内心却依然不得舒缓,忽如其来的压力席卷了他。
爱?爱是什么东西?
在他的世界里,爱情是陌生的,是猎奇的。这玩意危险又诡异,像极了想要支配他的蛊虫。
在他看来,牛可清的那一句“我爱你”,不过是在给他下蛊罢了。
男人躲在卫生间里抽了根烟。
烟抽完了,问题还在,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当下这一刻,他还是得面对牛可清。
纠结了一阵,古伊弗宁最终还是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没想到牛可清就站在门口等他,交叠着双手,倚在墙边。
两人猝不及防地迎面撞上,目光你来我往地交战,哪怕彼此装得多镇定,心里都是清楚的——
尴尬极了,这段关系变得尴尬极了。
一个只想维持炮友关系,另一个却想恋爱,这是两种不可能妥协的模式,只会发生矛盾和冲撞。
到底是牛可清先开的口,他看着古伊弗宁的眼睛,问:“对于你来说,我意味着什么呢?”
古伊弗宁深沉地叹了口气,果然该来的还是得来,逃不过的。
他反问:“你想得到怎样的答案?”
“不知道,”牛可清努力压抑住奔涌而出的真话,“但你这么问的话,好像就证明......我最不想要的答案已经有了。”
是啊,他最最害怕的东西就在对方的嘴边,呼之欲出。其实他确实“想”,想要一个满意的答案。
什么是满意的答案?
“牛医生是我在乎的人”、“牛医生是我很重要的人”、“牛医生是我离不开的人”......
还有,最想要的那一句:“牛医生是我爱的人。”
可惜,对方没有让他如愿。
“你要的答案,我不能给你,”古伊弗宁面沉如水,“牛医生,我不擅长欺骗,尤其是自欺欺人。”
由始至终,他都认为自己未曾动心,所以难以给对方回应。
对于他这种浪子来说,爱情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充满了电流和火焰,一脚踩进去,他所拥有的一切自由就会化为灰烬。
代价太大了,为了区区一个牛可清,不值得。
“知道了,”牛可清认命地答:“感谢你的诚实。”
整晚的气氛已经完全破坏掉了,他觉得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穿好衣服就打算离开。
他走前,古伊弗宁叫住了他,“等等。”
男人走向牛可清,顺手将桌上的那枝玫瑰抽了出来,递还给他,“把它带走。”
“不带可不可以?”牛可清低垂着眼,看着那枝还未盛开的玫瑰,心说: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
古伊弗宁的语气很强硬:“你这样,只会把我们之间弄得更尴尬。”
牛可清沉默不语。
尴尬?他还顾得上尴尬么?喜欢到极致就会疯狂,他都要成疯子了,哪还顾得上尴不尴尬。
屋里忽然陷入一片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花枝上的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哒”的一声。
见他不接,古伊弗宁又将花往他面前递了递,“我不喜欢玫瑰,你不拿走的话,我就只能把它扔了。”
摧花像是一个威胁,牛可清却固执地没有接过玫瑰,对他说:“扔了就扔了吧。”
人与人的关系就像一份有保质期的食品,一旦过了某个日期,食品就不再新鲜了。再继续摆放在那里,最后只会发霉发烂。
他们都是对感情精打细算的人,早就意识到:这段关系已经开始变质了。
作为排斥感情的一方,古伊弗宁试过将这份“食品”冷藏以延缓其变质,可惜无效,那就只能考虑......
把它扔掉。
*
五光十色的酒吧内,男人一杯接一杯,他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很少会喝酒喝得那么凶。
火辣辣的酒精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划过牛可清的喉舌,快生生把他的喉咙割开。
曲嘉文抢了他的杯子,一把反扣在桌上,“好了好了,这么喝法不怕酒精中毒啊?”
“怕什么,”牛可清用手掌撑着脑袋,胡言乱语,“这儿不还有个曲医生么?我要真中毒了,你记得救就行。”
“唉,你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曲嘉文心疼他这个兄弟,他知道牛可清和那个混血帅哥的事,一塌糊涂,俩男的搞着搞着就搞出麻烦了。
不过爱情这回事很难说,它可不像打.炮那么简单。
打.炮是一道基础算法,需要掌握的不过是加减乘除,一***就完事了。爱情则是一道复合函数,各种算法混在一起,单是理解题意就足够艰难了,插.进去抽不出来的大有人在。
曲嘉文了解牛可清,人如其名,爱钻牛角尖,认准一件事就很难走出来。
不过幸好,这只牛听劝,三十岁的人了,也不是意气用事的年纪,想通某些问题不过是迟早的事。
曲嘉文晓之以理,给他吟唱了一句旷世名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牛可清抢了杯子,举起酒瓶使劲往里倒,倒满了就一口闷,“得不到的......被偏爱的......”
“你俩这要断不断的,害。你要跟他说清楚吗?”曲嘉文又去抢他的杯子和酒瓶,牛可清战术性后仰,躲过对方的擒拿手。
他们你推我拉,你挪我移,来来回回地过招,像两个打太极的大师。
旁边的调酒师小哥哥看呆了。
最终,牛可清索性把酒瓶和酒杯都抱在怀里,宣告胜利。
他明知故问:“说什么?”
“说你喜欢他啊,”曲嘉文恨铁不成钢,“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让他避无可避,直面问题!”
“我不敢,我输不起,”牛可清用指端一圈一圈地划着酒杯口边缘。
他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最开始的时候不长脑子,上了古伊弗宁的这艘贼船,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