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修罗
男人深深地吮吸那柔软的舌尖,不时地搅动几分,贪婪又满足。
这是他这一年多来的第一个吻,牛可清的舌尖上好比刷了蜜糖一般,让他尝到了甘甜又清新的味道。
牛可清被对方的爱意包围了,就像一个被松脂浸润的浆果,不自觉地去回应他,品尝这愈渐浓厚的吻。
“唔......”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他们的眼镜有时会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金属声,能把他们的嘴角都惹得翘起。
在壁灯的掩映下,绵长的一吻暂歇,有颗细碎的小石子掉进了心海里,漾起层层涟漪。
古伊弗宁用唇尖亲昵地蹭了蹭对方的鼻尖,含糊道:“牛医生,你这算......答应我的追求了?”
牛可清:“嗯?”
他的这声疑问词让对方感到了一丝不妙,古伊弗宁皱了皱眉,“我们这样不算在一起吗?”
牛可清眨一下澄澈的眼,看似很无辜,“接吻就等于在一起了吗?”
“?”古伊弗宁一诧,震惊之余还很心碎,“牛可清你怎么比我还渣?!”
“我有说错吗?”牛可清舔舔唇角,故意逗他,“那以前我们还上床呢,我们也没在一起啊。”
“你又拿以前的事来揶揄我,”古医生被那一吻甜得有些膨胀,乘胜追击道,“其实我想赶赶进度,尽早把那三分之一追完。”
“看你表现吧。”
“牛医生挺难追的。”古伊弗宁的蓝眼睛里全是苦恼,“其实我今天还给你订了花,没去拿,因为车祸的事耽搁了。”
“嗯,”牛可清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不定有那花,你今晚就追上了。”
他当然是开玩笑,无论有没有花,有没有追人的仪式,最重要的是,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爱。
那是一份真诚又恳切的爱,一份渴望得到回应的爱,他也曾经这么过来的,所以百分之百能感同身受。
古医生还在一边闷闷不乐,用刀和叉子把可怜的牛排戳得千疮百孔。
他这是钻起了牛角尖:早知道就多亲一会儿,说不定能凭借出色的吻技,把进度条拉到四分之三。
*
在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里,古伊弗宁用尽各种追人的手段,请吃饭、请看电影、搭讪刷存在感、每天准点说早安晚安......
牛可清有时会忍不住嘲笑他,“你追人的方法都好土啊。”
能说会道的古医生想驳回去,但他认真想想,对方倒也没说错。
其实他有千种手段能让一个人为他倾心,例如以前,他能耍各种手段,说各种花言巧语,轻易就能钓到想钓的炮友。
但这些,他通通都不想用在牛可清的身上。
古伊弗宁很诚恳地对牛可清说:“我不会追人,以前没追过,只好把所有俗气的事都做了,你不要嫌弃。”
明明这只是一段平平淡淡的话,牛可清却觉得很真诚,“我没有嫌弃。”
“可清,”古伊弗宁握了握对方的手腕,“我只是刚学会爱人,我起步有点慢,走得也有点慢,你能不能......等等我?”
牛可清目光柔软:“我一直在等你。”
如今的古伊弗宁,就像一个刚从病里走出来的病人,笨拙又努力,在莽莽撞撞里复健,朝着牛可清所在的地方踉跄而行。
是牛医生把他拯救出来的,哪怕对方只给他一个回音,一句答复,都足以令他不药而愈。
之后,古医生坚持不懈,迎男而上,又做了很多俗气的事,他一步一个脚印地在求爱这条路上走,像一个勤勤勉勉的学徒。
对此,吃瓜群众曲医生一律评价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黄鼠狼给鸡拜年,呸!”
“不安好心的淫.贼!”
牛可清没忍住,护了一下犊子:“他也不算无事献殷勤,他在追我。况且,就算他是黄鼠狼,我也不算鸡吧?”
曲嘉文哼哧:“说鸡不说巴。”
牛可清:“......”
顿了几秒,牛医生又严肃地说:“但他没安好心是真的,我感觉,快要被他拐跑了。”
曲嘉文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一只屡受伤害的单身狗,他决定要去动物保护协会寻求庇佑......
第68章 三十初恋
“谁对您说人世间没有忠贞、永久的真正爱情?撒这种谎的人,应该把他的烂舌头割掉!”
——《大师和玛格丽特》
牛可清渐渐忙碌起来,从西藏回来后,他需要重新拾回本院的工作,不过牛医生工作能力强大,经过一段时间调整,他已经重回轨道了。
这次援藏的事迹为他的事业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助推,让他的前途能够更上一层楼,不出意外的话,牛医生年底就会顺利晋升。
古伊弗宁的追求攻势依旧很强盛,总是绕着牛可清团团转,自从收心后,这只浪得飞起的狐狸已经冬眠了,并日渐进化为一只见到牛医生就会摇尾巴的忠犬。
生活就这样变得美妙了起来,牛可清像一个饱尝丰收喜悦的农民伯伯,爱情事业双双结出硕果。
苦尽甘来,大抵是世上最甜美的词语。
*
白色冬季,浪漫斐然,曾经最受古伊弗宁嫌弃的一个节日——情人节,它又来了。
很多人都会选择在情人节想所爱之人表白心迹,毫无悬念,古医生也很老套地照做。
他订了高级餐厅,也买了美丽的玫瑰花,还奋笔疾书好几个通宵,准备了一大段肉麻到叫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告白词。
可惜,最关键的一环崩掉了——
牛可清忽然要加班。
一盆冷水残忍地浇灭了古伊弗宁熊熊燃烧的爱火......
但!作为奋勇追爱的狼人,古医生表白之心不死,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在今晚一述衷肠,好把那剩下一点的进度条走完。
于是他一同苦守在医院里,等牛可清下班。
牛医生加完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古伊弗宁等上他,两个人一起到医院停车场取车。
“咱们随便找个路边摊吃一顿吧,填填肚子,”牛可清饿得有些发慌。
“路边摊?”古伊弗宁欲言又止,“但今天......”
“今天怎么了?”牛可清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想过今天是什么节日。
两个人站在车旁,大眼瞪小眼,一个头顶飘过一串省略号,一个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古伊弗宁眼神往车里的副驾驶上一瞥,那束原本要送给牛医生的红玫瑰已经蔫了。现在这个时间,订好的高级餐厅应该也已经关门了......
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但他心里的情话依旧滚烫,就像用来铸钢的铁水那般高温炙热。
男人鼓足勇气,打开车门把那一大束玫瑰花拿出来,往牛可清面前徐徐一递。
他脸红手抖,要来段热情奔放的告白:“牛医生,我——”
“你这是要示爱吗?”牛可清盯着他手里的花,尬尬地问他,“......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
前一秒高涨的勇气戛然而止,古伊弗宁的舌头打起了架,含含糊糊地道:“嗯?当然不是......怎么可能。”
牛可清眼睛微微一眯。
古伊弗宁那点心思已被识破,用食指挠了挠鬓角,“我太着急了,第一次追人,不太熟练,请牛先生多担待。”
十分钟后。
他把牛可清拉到了医院旁边的小公园里,不远处还有一群大叔大妈在跳广场舞,音响声震天。
牛医生凌乱了:“............”
今晚的夜幕上有星,拂过的风带起玫瑰花的香,小公园的儿童翘翘椅上有两个孩子在玩耍,被古医生用两颗巧克力打发走了。
“该轮到哥哥坐了,你们去那边玩跷跷板。”
牛可清一脸蒙圈,被古伊弗宁摁在一个小木马型的翘翘椅上,怀里被塞了一束花瓣凋零的红玫瑰。
就这场景,似乎也没比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要好多少。
“只有花,只有星空,巧克力被俩小孩骗走了,”古医生站在牛可清面前,瞳仁像海般深邃蔚蓝,问他:“我这样,够浪漫吗?”
有些人是生而浪漫的,有些人却是要遇见爱情才会变得浪漫,他大概是后者。
他不懂浪漫,因为从前遇见的所有人都不需要他制造浪漫,并且他愚昧地认为,浪漫是件多余而无谓的东西。
直至牛可清的出现,才使他的余生都需要这多余而无谓的东西。
牛可清坐在翘翘椅上,悠悠地晃了两下。
他低头闻了闻怀里的玫瑰,这样一个三十有余的大男人,竟然被这殷红的花瓣惹得心弦一动。
古医生说得对,想谈恋爱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有一颗澎湃的少女心。
牛可清抬头,看看对方,又看向那遥远的天幕。
今晚的天空星星扎堆,亮得璀璨又纯净,壮阔的星空如同一场盛大的赞礼,包裹着整片无边无际的天空,竟有些像他在西藏见过的那种。
男人忽然说:“我在西藏的时候,很喜欢看星,因为那里的天空很干净,夜晚就能看见很多很多星星,非常漂亮。”
他顿了顿,浅浅笑道:“那时我想,如果能把它们都打包回去,让古医生也看看就好了。”
古伊弗宁怔愣住。
原来,牛可清哪怕到了那么遥远的地方,哪怕在那段分开的日子里,心里也一直装载着他吗?
他还没来得及从这被爱的喜悦中反应过来,便又听见牛可清对他说:“古医生,哪怕今天没有花,没有星空,没有巧克力,哪怕你是在医院停车场跟我示的爱......我都会觉得极度浪漫。”
古伊弗宁的心头骤然柔软成棉。
牛医生一笑起来,眼窝就会浅浅的凹下,显得很温柔,“因为万事万物,我都觉得没有‘你爱我’这件事来得浪漫。”
情人之间,总会追求浪漫,想借出其不意的惊喜或新奇百变的花样去取悦对方。
可是啊,只要有一颗真爱的心,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浪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