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性浪漫 第28章

作者:含糖的小山鬼 标签: 校园 强强 近代现代

程旷疼得皱眉,忍住了没吭声,方幼珍全神贯注地撒着火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程有义箍住了她,一边把人往后拖,一边对程旷摆了摆下巴:“你先回学校,你妈这儿有我呢,你别管,出不了事儿。”

程旷自然是不会听程有义的,程有义叫不动他,干脆指使石宝:“大人的事,小孩子瞎别掺和,石宝,把他拉走。”

石宝忙“哎”了声,正要去拉程旷,手还没碰着人,就被程旷的眼神给唬住了,终于是没敢动。他左右为难地夹在程旷和程有义中间,这个时候,救星来了。

程奶奶拨开人群走过来,石宝求助地望向程奶奶,还没开口,就看见她抓住程旷的手,拢在掌心里慢慢地摩挲着。程奶奶仰头对程旷说:“旷啊,回去读书吧,没事的,信你爸一回。”

程旷没吭声,扭头执拗地盯着仍在张牙舞爪的方幼珍。程奶奶轻轻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背,说:“奶奶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

程奶奶的话令程旷迟疑了片刻——他根本拉不住也劝不动方幼珍,但程有义或许可以。这个认知一经出现就刀子似的,狠狠地剜了程旷一下。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方幼珍一直不肯跟程有义离婚了,因为在某些时刻,程有义可以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而他不行。

比如现在。不管是石宝、程有义,还是方幼珍,哪怕是奶奶——在所有人眼里,他都不过是一个担不了事的孩子。

挫败感推涌上来,程旷咬着牙,几乎有些自暴自弃地想:我连程有义那个渣滓都比不上。

他心心念念要做中流之砥柱,却猛然发现,自己连块浮木都不算。

程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燕石街的,他带着满腔的心灰和意冷,阴郁地走在去车站的路上,然后不经意地,又一次看到那个疯子。

疯子正靠在垃圾堆旁边打瞌睡,他旁边停着一辆垃圾车,周围没人,程旷清楚地看见车斗上搁着一个粗糙的蛇皮袋。

袋子很大,大到可以把眼前这个邋遢的疯子整个儿地塞进去活活闷死。

程旷钉在原地,不知不觉间盯着蛇皮袋看了很久,有那么一刻,他几乎看见袋子上冒出一个窟窿,窟窿里是一双惊恐的眼睛,疯子用沾着脏泥的指甲拼命而徒劳地刮着蛇皮袋。

将疯子置之于死的念头猝不及防地冒出来,跟着浓郁的垃圾味一起发酵,程旷烦躁的情绪忽然有了发泄口,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他对自己的诸多憎恨一股脑地推到了疯子身上。

人一旦产生了动机,总能找到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程旷想:只要他死了,那双变态的眼睛就永远地闭上了。

而那疯子毕竟只是疯子,比不上多疑且走运的董卓,他枕着近在咫尺的杀意,睡得宛如一条死狗。

地利、人和占尽了,偏偏老天爷不肯成全。

程怡追出来喊他的时候,程旷心里“咯噔”一下,顿在了原地。

“旷啊,奶奶忘了把这个给你,喏,”程怡把一个罐头瓶装的腌萝卜片塞给程旷,“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程旷手里拿着罐头,好像脑门被人“咣”地砸了一下,猛然回过神:他要是杀了人蹲号子去了,奶奶怎么办?

就为了消灭这么一个社会渣滓,傻缺吗?

程怡看出他心情不太好,等车的时候告诉他方幼珍那边没事儿,程有义已经把人劝回去了。程旷没说话。

程怡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最近怎么不太回家了?是不是学校的学习任务太重了?”

程旷没有否认,“嗯”了声。

“也别太累了,没事儿多跟朋友玩玩……你跟班上同学关系还好吗?”程怡问。

程旷莫名其妙地想起章烬,想了想,说:“挺好的。”

“那就好……旷啊,咱们燕石街的人有出息的没几个。像我这样的,书念不好,走过的路来来回回,也只有这条街这么长了,你好好学,”程怡拍了拍程旷的肩膀,想想又说,“以后少跟石宝混,姐说句不好听的——石宝就跟泥鳅似的,爱往不三不四的地方钻,这种人容易走上歪门邪道,得远着点儿。”

程旷还没应,车就到站了,程怡跟他挥了挥手:“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发消息。”

车上人不多,程旷坐在车窗旁边,盯着罐头里黄褐色的腌萝卜皮看了一会儿。玻璃罐上映着他的脸,巴士启动时,程旷忽然冒出了一个森冷的念头。

也许有一天,他才会是那个走上歪门邪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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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学霸,你欠我一顿。”

章烬在院门口蹲了挺久了,脚边堆了两个火龙果的皮,看见程旷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在啃。

章烬咽下嘴里的火龙果,刚要打招呼,结果程旷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甚至看都没往他身上看,不声不响地就跟他擦身而过了。章烬莫名其妙地有点不爽,偏巧这个时候,杂毛儿从院子里窜出来,摇头晃脑地追着程旷去了。

吃里扒外的小王八蛋。

章烬把火龙果皮儿一拢,瞄准了杂毛儿的屁股,刚要扔出去,视线却不经意地穿过杂毛儿晃来晃去的大尾巴,落在了别的地方。

水灵灵的火龙果皮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径直越过了杂毛儿的尾巴、耳朵、鼻子——啪嗒,落在了程旷脚边,花枝招展地盖住了他的鞋。

程旷顿在原地,杂毛儿欢喜地蹦上去,在他小腿边转着圈蹭来蹭去。

章烬眯缝着眼,吹了声口哨,迎上程旷的视线,挑衅味儿十足地盯着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吐出一句话:“叼回来。”

学霸脸上摆明了写着“别惹我”几个字,章烬这么做,就是存心找茬了。

从燕石街回到这儿的一路上,烦躁的情绪就像一条肥溜溜的蚕,尽职尽责地吐着丝,把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被饺子焐热的心,也早被小寒风吹得凉透了。所以尽管章烬把话说得语意不明,仿佛在招呼他家的杂毛狗,但还是轻而易举地起到了挑拨的效果。

程旷看着章烬,扔下背包调头向他走过去,章烬翘着嘴角,蹲在原地朝程旷的方向勾了勾手指,撅着嘴发出一叠儿逗狗的声音,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这个时候,杂毛儿从程旷脚边擦过,毛茸茸的尾巴打在他的小腿上。

“真乖。”章烬搓了搓狗头,眼睛依然看着程旷。

多久没跟学霸打架了?手都生了。

——程旷的拳头带着风迎面砸来的时候,章烬一边应付,一边分神想。

不过打起来还是这么爽。

学霸动手不动口,说打就打,从来不跟谁闹着玩,他憋着的一股劲到现在才发泄出来,每一拳都非常狠,章烬打架时不太喜欢躲,就爱以暴制暴,也没跟他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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