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含糖的小山鬼
章烬感到胸口里蹿出了一把野火,他站在程旷身后,压着怒火又问了他一遍:“你怎么搞的?”
程旷掀起眼皮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说:“不用你管。”
操!章烬攥紧了拳头,忍住了没给他再来一拳。
这个王八蛋想必是腿也受伤了,章烬看着他跛子似的背影,觉得他又惨又可气,火冒三丈地冲他吼:“到底是谁他妈干的!”
声控灯都被他吓得一震,刚欲灭又猛地亮了起来。
“傻·逼你管得着吗!”程旷被章烬激怒了,吼完他停在了楼梯上,意识到自己突如其来的失态,缓了一会儿,他用微哑声音接着说,“我说了不用你管。”
“我操·你大爷!”楼梯旁的铁栏杆被章烬踹得嗡嗡响,但程旷半点反应也没有,楼上只传来冷冰冰的关门声。
程旷打开灯,把脏兮兮的外套脱了,到厕所里洗了把脸。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冰冷刺骨,程旷麻木地把冷水往脸上浇,仿佛不知道疼。
他把脸上的脏污和血迹洗掉了,用毛巾擦脸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粗暴的砸门声。
“开门!再不开我踹了!”章烬没什么耐心——事实上,他话音一落就已经在门上踹了一脚。
程旷没想到章烬还会来,他窝着火,在章烬发挥三连踹的时候把门打开了。他就像一只引线着火的炮仗,怒不可遏,即将噼里啪啦地炸响,结果门一开,就被章烬丢过来的医药箱砸了个满怀。
章烬顶着一脑门的官司,推了程旷一把,杀气腾腾地进了门,然后反手把门一甩,关上了。程旷瞪着他:“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程旷你这烂脾气改不了了是吧?你他妈才有病!一身的毛病!”章烬毫不客气地骂回去,把药箱子一拎,说,“今儿老子就给你治治。”
章烬说到做到,他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碘伏和云南白药,程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心里烦躁异常,却发不出火。
他不习惯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人看,也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关心和照顾,比起这些,他更擅长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反正没有什么事情是扛不下去的——十七岁的程旷想。
可是就在他不以为意、打算咬咬牙忍过去的时候,章烬却蛮不讲理地插了一脚,程旷从来没有碰过这样的局面,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一脸懵地被章烬摁在沙发上,冰凉的棉签擦在伤口上时,他茫然地想:这点伤真有那么严重吗?
章烬下手毫不含糊,他瞥了程旷一眼,语气里都带着恶意:“疼不死你。”
程旷眉骨、鼻梁上都有伤,虽然伤口并不深,但看着很瘆人。他现在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已经跟“小帅哥”完全沾不着边儿了。可是章烬凑近了给他擦药的时候,杂念还是顽强地冒了出来。
我不图他长得好看还图他什么呢?章烬烦躁地想。
他一分神,手上便没了轻重,可程旷就像根无知无觉的棒槌一样,一声也没吭。章烬觉得心里闷极了,他忍不住想骂人,程旷这个操蛋玩意儿,嚎一声会死吗?这人能把自己当个活物吗?
“你这伤怎么回事儿?”章烬问。
“没事儿。”程旷说。
“还学霸呢,菜得抠脚……”章烬对上程旷不善的目光,翘了翘嘴角,嘲讽说,“别瞪,我现在要是抽你,你就只有嗷嗷叫的份儿。”
说着,他在程旷脑门上贴了一张创可贴,顺手把学霸的皱起的眉头压下去了。
对上程旷视线的一刹,不知怎的,章烬想起那天晚上,他看见程旷坐在走廊尽头的风口上,沉默不语地烧着东西。
他突然想,如果他没有恰好捡到那张遗漏的照片,如果胡淼没拍那段视频,他可能永远也瞧不出半点端倪。学霸的嘴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城墙,就算内里水深火热,也绝不肯吐露半点消息。
可是学霸就不能向人示弱吗?章烬盯着程旷,蓦地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章烬就感觉胸膛里的某处被什么东西冲出了一道口子,诸般情绪狂涌出来,把他的血液都煮沸了。
总有一天,他非得要程旷向他示弱。
“不准关门啊,我马上回来。”章烬擦完了药,下楼之前对程旷说。
向姝兰饭都吃完了,正纳闷章烬怎么还不回来,这个时候就看见她儿子风风火火地跑进了门。章烬把药箱子往沙发上一丢,钻进厨房添了两碗饭,把几个菜盘往胳膊上一扫,跑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问:“妈,你吃完了是吧?”
向姝兰才点头,章烬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她赶在章烬出门前问:“你去哪儿?”
“二楼。”门在他背后“啪”关上了。
※※※※※※※※※※※※※※※※※※※※
苟延残喘爬出来更新一章。
灰常抱歉,近期因为诸多缘故没有保持正常更新,废柴柴会尽快肥来。
第29章 你他妈以为谁稀罕叫你一声哥吗!
学霸就是一只锯了嘴的葫芦,反正债多不压身,愁死讨债的,“吃人嘴软”的那一套对他来说也不管用了,关于程旷那一身伤,章烬到最后也没能摸出半点蛛丝马迹。
谁知道糟心事儿也赶着过新年,很快蛛丝马迹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天向姝兰的棋牌室有人吵架,章烬旷了下午的课去解决闹事的人,他接到曹辉的电话时,才刚把一个醉酒的胖男人从棋牌室里拖出去。
电话一接通,曹辉的第一句话就是:“淼儿跟学霸打架了!”
他说完也没等章烬喘口气,紧接着又说了下一句:“锐儿看淼儿被欺负,上去帮忙,给揍趴了!”
“什么玩意儿?”章烬胳膊还是酸的,甩都没来得及甩,推了辆单车就蹬出去了,他一边蹬车一边问,“你们在哪儿?”
曹辉估计也没听清,直接对着听筒喊了句:“淼儿他疯了!我去拦着他!炮哥儿你快——嘟——”
嘈杂的背景音和曹辉急匆匆的几句话被掐断了,章烬骂了句脏话,逆风把车轮胎蹬得飞快。冬天的傍晚气温低,路上没什么人,章烬到校门口的时候,晚自习的上课铃刚好响起。门卫从窗口探出半个脑袋,挥动他戴着毛线手套的手,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架势,催促道:“迟到了!快快快!”
章烬“唰”一下从他旁边窜了过去,百忙之中应了一声“哎”,门卫大爷再看他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
章烬把单车往车棚里一扔,掏出手机给曹辉打电话,没打通。章烬烦躁极了,火气直往脑门上烧,生生体会了一把焦头烂额的滋味,气得一脚踹在了单车上。乒铃乓啷一阵,车棚里的车骨牌似的倒了一片。
高二教学楼里,教室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窗帘都拉上了,不给冷风一点可乘之机。大家都窝在教室里抖着脚写作业,没人知道厕所里正发生着什么。
砰——厕所门被撞开,胡淼踉跄着去抓门上的把手,没抓实,他睁大了眼睛,在陈锐惊愕的目光下一屁股摔在了马桶上,狼狈极了。
地砖湿漉漉的,上面凌乱的脏鞋印混着厕所特有的腥臭,沾湿了胡淼的裤子,他穿得不多,那种冰凉的湿润感跟裤子一起黏在他腿上,感觉就像被蟾蜍舔了一口,格外恶心。
胡淼狠狠地瞪着程旷,他眼皮肿了一片,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出阴惨惨的青紫色,鼻梁在打架的时候被衣服拉链刮伤了,伤口的血迹跟鼻血混在了一起。胡淼憋着一口气,又怨恨又不服,挫败感深深地郁结于心——他原以为抓住了程旷的软肋,就可以肆意拿捏他,没想到对方是一头恶狼,不但没有伏成一条狗,反而凶相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