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anana
我问:“阿华的女朋友是日本人?”
男人点头,我有些走神了,条件反射似的问了句:“他们结婚了吗,后来?”
“结婚了,后一年就生了小孩。”
“就一个孩子?”
男人微笑:“好多个。”
我的心突突跳了几下,没问下去了,我不看他了,看酒吧一个更暗的角落,那里的尘好像更多。我问别的事:“所以,爱神庙里没有爱神的雕塑什么的,就只有有爱神故事的瓷器?”
男人说:“是的。”
“一套吗?
“一套餐碟。”
“什么样的故事?”
男人说:“其实是阿波罗和战神阿瑞斯的故事。”
“啊?”
“爱神是一个媒介。爱是一种媒介,爱神和阿波罗打赌,她认为战神很不可爱,很不值得爱,阿波罗赌她会爱上阿瑞斯。”
“所以是阿波罗赢了吧?神话故事好像都是这样,信誓旦旦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俄狄浦斯的悲剧。”
“什么?”我没听明白,男人说:“俄狄浦斯被人预言会娶母杀父,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遗弃,可结果预言还是成真。”
“他疯了吗?”
“那时候他已经当上了国王,他刺瞎了自己的双眼,请求被烧死,但是他的臣民原谅了他。“
“真可怜。”我说,“为什么要原谅他,他们原谅了他,他要怎么原谅他自己?”
男人说:”很多人去爱神庙拜拜的。“
“祈祷不可能的爱情终会发生?“
男人笑,说:“也许吧。”他说,“后来爱神和阿瑞斯生了个孩子,有人管他叫丘比特,有人管他叫厄洛斯,他是掌管情欲的神,在希腊语的《圣经》里,很长一段时间,爱是有两种翻译的,一种就是厄洛斯。
“另外一种呢?”
“另外一种是指神对人和人对神的爱,爱的最高形式,后来,厄洛斯在往后的翻译版本里被抹去了,世上就只剩下一种爱。“男人说。
“没有情欲的爱?”
“爱任何人都像爱神那样爱,光明的,无限的爱。”
我笑出来:“真崇高。”
我说:“真卑微。”
男人叹息了声,轻轻的,非常短促,但我还是听到了。我看他,他舔了舔唇角,和我说:“我们去夜市吃红豆冰,阿华,我,他的女朋友,还有殷殷,阿华说,他们要结婚了。我吃红豆冰,感觉像在喝孟婆汤。喝过之后我到了下一世,奇怪了,到了下一世,我成了那个别人爱不到的人。唔……”男人沉吟了会儿,说,“世道轮回。”
他又说:“如果真的有轮回就好了,轮多几千几万世,或许两个人就能相爱。”
我说:“那个医生蛮好追的。”
我和男人互相看着,没有笑容,没有其他任何表情,我们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我们可以用秘密交换秘密,彼此心照不宣。
我迫切地继续说:“他比我大两岁,也比s大,我和s同年的,他是冬天生的,哦,我知道了,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不怕热。”我笑着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男人也笑,笑得很浅,我交叉着双手靠在桌边,说道,“医生说,你怎么又做菜割破手,你做菜用的是玻璃刀吗?他看着我说的,我也看着他说话,我说,我不是小偷,你不要找警察啊,我说,我是偷东西没错,偷的是心,结果偷到的每颗心都是玻璃心,一捏就碎了。医生听了,笑得好开心。我等他下班,问他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他下班很晚了,我们去喝鱼头汤,还喝了点啤酒,他去上厕所,我去厕所堵他,他问我是不是来旅游的,我亲了他。我和他在厕所隔间里亲……”我想到一个更适合的词,“接吻。”
男人问我:“怎么样,他的身上有s的味道吗?”
我说:“我知道了,怪不得我忍不住什么都和你说,什么都和你讲,我的嘴巴比我的大脑判断得更快,我不说不讲,反正也已经全被你看穿。你懂好多。
他是不是也在谁的身上追踪过阿华的味道?我问他:“你在谁身上闻到过阿华的味道?”
男人耸了耸肩膀,一派轻松:“是有人在阿华身上找我的味道。“
“操。”我先是笑,接着抬起双手,着实无奈,也无解。我实在不解。我说:“为什么我们的爱情故事都这么畸形?要是写成小说,读者看了一定要骂街,哪来这么多变态不正常爱情故事?”
男人还是耸肩膀,脸上仍旧带着点轻轻浅浅的笑。他说:“读者只能理解他们能理解的故事,可是我们又不靠他们的理解活着,无所谓。”
我问他:“你喜欢阿华什么?”
男人反问我:“你试图理解我的爱情故事吗?”
我笑了,几乎趴在桌上,我说:“你的爱情故事和我的有什么不同吗?”
男人说:“我和阿华属于两个世界,我本身就不报什么希望,s和你属于一个世界,他爱男人,只是不爱你,你有希望,更绝望。“
我趴在了桌上:“那是我比较惨,我好惨。”
我摸到男人的酒杯,我坐起来一些,喝了一口他杯里的酒,确实是威士忌,不怎么冰了,怪辣嗓子的。我咳了声,放下酒杯,握着,看着里头飘浮的冰块,说:“我和医生上床,他问我,对三人行有没有兴趣,我说,有,我说,我还对别的东西感兴趣。我拼命暗示他。他带我去他家里。他说,等一下,我的朋友马上过来。我说,好的,我去洗个澡。我洗好澡出去,s来了。他没有问什么,没有说什么。”我又喝男人杯里的酒,酒快被我喝完了,几块冰撞到一起,脆脆地响。
我抬起眼睛看男人,说:“s把医生绑起来,用一种红色的绳子,我点蜡烛,用烛火烧那个医生的乳。环,他一下子就很兴奋了,硬了,硬邦邦的,s给他下面带上皮套,勒得很紧,他就叫啊,听上去很痛苦。他的耳朵变得很红,摸上去还烫烫的,我们玩角色扮演,他是贱狗,s是严厉的主人,我是无知,却涩情的路人甲,这头贱狗好贱,在主人眼皮子底下蹭路人的脚,求。欢,求爱。他亲我,亲得畏畏缩缩的,我按住他,亲得很用力。”
我一口气闷掉了杯里剩下的威士忌。我说:“s也亲他,我又亲他,s还插进去,我也插进去。”
“那个医生睡着之后,我去客厅看电视。s来和我说话。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和我说话,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去。我问他,你不在这里睡觉?他说,他都是回家睡。他家里,我住他家里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是住他家里的,我和他住一间房间,睡一张床。s的弟弟在美国读书,暑假回来,看到我,问我是不是来和s结婚的,他说,台湾现在可以登记结婚了。”
我笑笑:”s的二哥问我,你是老三的男朋友哦?”
男人说:“你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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