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安王
和尚说:“贫僧以为王施主难以取胜。”
道士若有所思,说:“贫道觉得魔主没有发力。”
一僧一道对视点头,觉得遇到了平生知己。
出家人安之若素的品质令人可敬,但如果生猛而难以取胜的王云木败了,两位前辈晚来的友谊当然难以继续。他们看得出魔主没尽全力,我当然也知道,归尘招招落空,力到空处的滋味也不好受,可我不知黑眼何意,便自顾自地往下使了。酣斗间,黑眼的声音自凛冽的剑风中传来:“三月间,吾斋戒更衣,诵读《圣明经》三百遍,冥冥之中道音鸣响,吾教大兴已成定局。神使区区凡人,却妄图忤逆天意?”
道音、天意虚得很,都是讲给自己听的,我只知道当日九华之巅黑眼不过默诵几句,我与师妹联手已然不敌,此番姓南宫的经过三个月的自我暗示还不要逆天了?黑眼的话翻译过来便是:“老子又突破了,刚刚一直逗你玩儿来着。”
好吧,事实让人担忧,但不算意外,揠苗助长的方式的确抵敌不过信仰的力量,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即便要败也不要被对手玩弄致死,我将自己全部的潜能逼出,便是要与魔主进行一场有气节的战斗。
归尘的尖啸从没如此刺耳过,一招一式的力道似乎是无匹的,内力的奔涌激烈而源源无尽,尽管许多细小经脉已经断开,尽管周身骨骼不堪重负咔咔作响,尽管知道自己即便侥幸胜出也逃不过五劳七伤功力退损的下场,我还是蛮欣慰的:至少此时此刻老子好厉害的。
剑芒已然连成了一片,如同大漠忽来的风暴,浑然一体天衣无缝,任你武功多高都无法避实就虚,就是天下第一的魔主也不成。刺啦声响,魔主黑袍被割破了,破碎的布片瞬间便被归尘吞没,化为了肉眼难见的齑粉。可我的目标不是衣服,我希望化为齑粉的是别的东西,无奈魔主过于滑溜,自家的剑总是差了分毫。战果不能让我满意,我只好再次加力,气海穴猛地一绞,口鼻间一片腥甜,然后更强大的内力灌入归尘之中。或许是我的错觉,剑身上的锈斑居然很有默契地一齐闪出光来,其貌不扬的归尘笼罩在淡淡的光华之下居然很是好看。此时,我霸气附体,人剑合一,玄之又玄,神鬼辟易···翻译过来就是:“爷也突破了,爷今天和你卯上了。”
我和魔主愈打愈快,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进退之间不受控制,但总能羚羊挂角恰到好处。感觉好像走火入魔,又好像触碰到了某种壁障,壁障之后是一个难以名状的境界。我还想仔细感受一下,剑上却蓦地传来一种感触,受到干扰神魂归位,经过短暂的分析我大喜过望:那是利器入肉的感触,大爷终于伤着南宫小子了!
淮阳子下巴的青须快被自己的右手拽断了,他本人却恍若不知,只是喃喃地道:“大师,若非贫道眼拙,魔主居然屈居下风?”苦痴说:“阿···阿···阿···弥陀佛。”
淮阳子经过和大师数日的交流已经明白大师口齿不清之下的真实意思是:“王施主深藏不露,竟有取胜之道!”
看这二位的惊讶劲儿就知道他们一直都不看好本人,其实怨不了他们,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能让黑眼带伤,虽然伤口既不深又不致命,但也称得上狼狈了。纵观黑眼数次出手,哪次不是威风凛凛,能把堂堂魔主逼到如此地步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豪。
鬼木使得意忘形,不知周遭所以,未能发觉本来静默的魔教门徒忽然一齐低吟起来,一人的声音不大,众人的声音合在一处便是一阵不小的动静。教徒的音调怪异,不似中原语言,虽然听不明白,却能感到其中的偏执和虔诚,好像信徒正向神祇祷告。魔教的神是全知全能的光明圣主,光明圣主在人间的行者便是带领魔门冲出南疆的墨教主,墨教主在信徒的眼中是神,神自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南宫墨眼中的焦点慢慢消失,我的心底蓦地升起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一声闷响,归尘一顿,魔主不再左右腾挪,剑和拳头今日首次相交。
龙虎交锋,各不退让。
归尘好似被触了逆鳞的龙,盛怒之下汹涌反扑。
魔主面无表情,提拳迎上,挥洒之下无物不灭。
剑来,拳往,各擅胜场,魔主渐渐挽回颓势与鬼木使达成新的平衡。
摩天崖顶,雪似鹅毛,偏偏落不下我与黑眼争斗的丈许之地,两股劲风分和交击,阻隔天地,崖顶那丈方之地无物可侵。雪花四下乱飞,被吹到人的头上、身上,些许化了,更多的就留了下来。黑衣的教徒渐渐变成了白色,却没人觉得冷,经文念完了便从头来过,依旧整齐划一。教徒们俱都盘膝而坐,站着的正教领袖们便格外显眼,他们盯着一个地方,为首有一个和尚,他说:“阿弥陀佛,大乘根本菩提心,怖畏金刚应化身。成败与否,王施主功德无量。”
旁边的道士将手中的胡须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朝闻道夕死可矣,有幸观望绝顶一战,贫道今生无憾。”
一干瑟瑟发抖的名宿耆老目不转晴的同时一齐点头称是,只有一个脸上皱纹很深,仿佛每个人都欠他二两银子的老者默不作声,干瘪的嘴唇紧紧闭着,雪沾在花白的须发上让老者愈发苍老起来···
起风了,不是自然山风,是剑风拳风。正教群雄抵敌不住劲风,渐渐后退。盘膝坐地的魔门中人入了魔障,除去口中叨念其余诸事一概不管不问,靠近战局的数人身上早已布满细小裂口,声音却依然平稳,竟似感受不到半点痛楚。啵的一声,两股大力再次碰撞,肆虐的气流掀飞了两名魔教弟子,也触碰到了这黑白世界中唯一的一抹红——新娘子大红的盖头借了势头高高飘起,然后追逐着调皮的白雪荡向无底的深渊。
新人露了真容,我很想抽空向那边瞅两眼,万一黑眼随便找了个姑娘糊弄我呢?可我一点闲暇都没有,我知道一瞬的分心便会让魔主打破危险的平衡,到时候自己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境。王云木来去如风,王云木出手如电,王云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王云木已然殚精竭虑,结果仍然只是个不胜不败。我觉得自家内力已然高过黑眼,但仍不足以弥补差距,他早已登至顶峰,我正中盘猛赶,即便我势头正劲,眼里却看不到俯瞰的景象。酒鬼师父或许曾经站在比黑眼更高的地方,但师父不在了,这偌大武林便只余黑眼独览众山小了。外人眼中青霄剑侠与魔主平分秋色,我却知道既然不能一举致胜自己就已经败了七分了···
魔主的拳慢慢压了过来,药力催发的内力渐感不支,归尘的光华也随之黯淡,剑上传来的力道开始侵入体内,云生结海劲竟有不敌之势。不是黑眼开始发力,而是药力将散反噬临近。我盯着黑眼的脸,上面依旧没有表情。我非常沮丧,心说你好歹露出一副终于击败毕生劲敌时的那种混杂着自傲与对敌人的敬佩的复杂神情啊,如此呆若木鸡委实无趣得紧。
我又去看归尘,觉得更加沮丧了:师父传下神剑就算嘴上不说,心底肯定还是希望后山一脉发扬光大的,可我这授剑弟子目测将要英年早逝了,有黑眼压着,师兄也难以出头,归尘最后只能便宜了魔教···突然间,我产生了一个想法,干脆拼着挨上一拳将归尘抛下悬崖,然后归尘会恰巧插在崖底某个幽僻角落,更巧的是这个角落里还正好躺着一本比《魔恸真经》更厉害的秘籍,两大武林异宝静静等待天定主人的出现。这个天定之人一定身世凄惨但天赋异禀,然后天定之人会阴差阳错闯入宝地捡到宝物,再花个几年修炼神功,最后在弱冠之年剑挑不可一世的墨教主,给武林留下一个可望不可及的背影···
我相信事情一定会按照自己所想来发展。王云木被武林的车轮碾碎不要紧,重点得传下衣钵。我如此打算,却没料到归尘不干,义无反顾地封住了魔主笼罩极广避无可避的一招。此时剑上内力难以与魔主抗衡,以归尘之神异终究也是抵受不过。耳闻剑鸣呜咽,手中随之一轻,手中的归尘只剩半截,另外半截剑刃崩飞至半空,最后凄凄惨惨地落在远处。我脑袋一凉,心道:完了,连衣钵都没个整儿的了。
神剑既折,败亡便在呼吸之间。由于遮拦不住,我被迫与魔主对了一掌,当即咳出大团鲜血,仍然不忘心疼归尘,于是下意识地去看远处的断刃。可能我是想看看有没有修补一下的可能。可眼光到处,却发现一支纤纤素手将那半截剑刃拾了起来。手是白的,衣袖是红的,在这非黑即白的崖顶,只有一人是红的。
或许时辰一过穴道自解,或许师妹功力深厚冲穴成功,但这些细节无关紧要,我在心底默念:快逃,莫要帮忙。可惜师妹没有掉头跑掉,万幸也没有上前帮忙。黑眼眼下六亲不认,加入战团黑眼也不会念及师妹与师母神似而手下留情,不参战便有活路,所以我稍稍安心,可师妹拿着归尘断刃干什么?为什么断剑越来越高,为什么离师妹的脖颈越来越近?
一念之间九十刹那,一刹之间九百生灭,在比生灭更短的时间内我懂了:师妹断定我必死,竟也不愿独活。我已被困死手脚,难以阻止,一股比身死更强烈的不甘侵袭而来,仅存的内力化作一声悲呼冲口而出,云瑶娇躯一震,终于抬头看向这边,我俩眼神对上,师妹淡淡一笑,是在说:武林没了王云木,云瑶就也不在了。
了然师妹心意,不甘如潮水般褪去,只觉心如死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一切的一切都已无所谓了,什么生死大事,什么江湖恩怨,什么正道魔教,什么洗刷冤屈,什么光大门楣,都如黄天之上看得见摸不着的浮云,正如幼时淌着口水的我,总是仰着脑袋看着天,云映在我的眼中,我却什么都没瞧见。再回首光景变幻,面前乃是扑过来的魔主,可我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了,管他扑来的是猫是狗。云彩自幼童清澈的眼眸中缓缓滑过,那是半点痕迹都不会留下的。
先前的壁障悄然消失,五感灵识猛地挣脱躯体遁入四野,我仿佛站在高天之下俯瞰,看见自己痴痴傻傻呆立当场,魔主铁拳离自家胸口要害不过数寸之隔。情势异常凶险,却无喜怒哀乐惧,心念一动,归尘斜斜刺出,诡异至极地点在魔主肘上,虽然剑上无力仍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架开了凌厉杀招。一招不成,魔主蹂身再上,只见招式法度妙用无穷,刚处雷霆万钧,柔处不着一物,武功变化行云流水,端的是武人极致。王云木的身影顿时湮没难见。淮阳子垂首顿足,苦痴闭目念佛,这便开始超度亡魂了。其余的正教人士俱都面色难看,料想魔主终究天下无敌,王云木转瞬便要粉身碎骨,可一息过去了,一盏茶过去了,魔主攻势不歇,王云木竟能支持不倒?
崖顶景状皆在我眼,我看见正派掌门们的表情从惋惜变成惊讶,种种细微从未如此清晰,清晰到雪花落下,清晰到淮阳子胡须飘动,清晰到胡长老嘴唇颤动。或许鬼窟以来我便有此功力,但也得身无旁骛悉心观察,与强如黑眼的敌手酣斗之间是绝无余裕的。和诸般细处相比,魔主的动作是如此显眼,原先不清不明的地方,如今纤毫毕现。
我俩好似师父正跟徒弟演练招式,老师父生怕徒弟看不清楚,一举一动都缓慢至极,奈何徒弟顽劣,左躲右闪偷奸耍滑,师父自然大发雷霆,撸袖子要揍人,但也是拿捏了分寸给徒弟留了活路。黑眼作为“师父”功力深厚,作为“徒弟”的我当然不敢正撄其锋,只好将“师父”的力道四下牵引。一时间飞沙走石视野昏暗,旁人自然觉得魔主魔功盖世好不霸道,其中的苦处便只有黑眼自己明白——对手明明孱弱不堪,只需擦着边儿就得躺下,可自己总也打不到实处,好似对着空处挥拳···
黑眼觉得我是空气,其实不假。我已化入这山,这地,这天,天地从不与人争斗,可任你功参造化也破不了诞自洪荒的悠悠天地。魔主功力如那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但并非真正不绝,是人便会力尽,我只需待到黑眼油尽灯枯即可。魔主连击七式,封死所有退路,我便将身体扭成一个奇特形状,刚巧嵌入招式的罅隙中,看着不明所以却连油皮都没擦破,正如那无形无质的空气,敌进我退,永远与敌手严丝合缝,却绝不会被敌所伤。
黑眼一声厉啸,身法变得快速绝伦,空中嗤嗤作响,吹飞的雪花打在皮肤上隐隐生疼。苦痴淮阳子连魔主身影也瞧不真切,倒是在一片黑影中看见我左一拨、右一刺,出手远不算快,却隐隐有大道至理蕴含其中。大浪泛舟,浪涌舟起,浪退舟落,可这浪终有平息之时。
忽闻一声闷哼,点点血液溅出。淮阳子捂脸:“完了,王剑侠不支了。”
苦痴一把刁住道长腕子:“好像,好像挂彩的是魔主。”
淮阳子下意识地说:“大师莫要逗我。”
话音未落,又听数声负伤闷哼,皆为魔主嗓音,淮阳子张大了嘴,愈看愈觉得魔主似有阵脚渐乱的迹象。
现下已由不得黑眼不乱了,魔主只觉摩天崖的一草一木都在和自己作对,脚下会蓦地滚来一块山石让自己步法错乱,亦会忽来一阵怪风刮得自己身形一顿,就连那漫天飞雪也混账至极地飘来遮掩自己视野,那刁钻的王云木便把握时机在自己身上留下道道或浅或深的伤口。魔主使出了浑身解数也碰不着王云木一片衣角,魔主开始流汗了,魔主开始喘气了,魔主累了,魔主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重新变成了有血有肉有情的南宫墨···
黑眼露出败象,我却没有升起半点喜悦,反而是无边的厌倦,一场绝世比斗仿佛一点意义都没有,如此感触无限延伸,发展到后面便回归了那个学究们探索千年的问题:如何才算活着,喜怒哀乐是否有有着更深层的含义?心底莫名地冒出一个答案:人生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亘古不变的是花开花谢日升日落,其余皆是无妄,自己所作所为更是虚无···要不是黑眼与我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我真打算就此住手,然后和魔主谈谈人生讲讲理想。当然,黑眼不会罢手,我也只好挥剑,继续给魔主添上新的伤口。
魔主头发散了,脚下洒了一圈殷红的血,渐渐加重的伤势让魔主第一次感到了惧意。魔主终于承认自己不是对手,若非此时此地,魔主大可逃之夭夭,要知道魔主想走,天下没人能拦,王云木也不成,可眼下不能走啊,天下的黑道白道都在瞧着自己,若是走了,数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不说,教众势必离心,教徒离心了,神教百年之内再无崛起可能。想得明白,果断的魔主便作出了决定:拼得一死,也要拉上神教最大的敌人给自己垫背。于是魔主只攻不守,凶恶之余却也空门大开。我皱眉叹气,心里的厌烦提至顶点,黑眼此举乃是自寻死路,归尘轻轻点出,轨迹莫测,黑眼好像在把身体往剑上凑,魔主的如意算盘打不响,死者只得一人而已。
结局既然已知,灵识就百无聊赖地四处逡巡,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关键:其余事件虚妄无聊,按下不提也罢,那师妹呢,师妹的存在也是无意义的吗?我很愚蠢地纠结起来,思索中蓦然发现半截归尘依然架在师妹玉颈之上,锋锐的剑刃已经切开了皮肤表层,再深一点便要见血。见此情景我虎躯一震,脑海猛然炸开,若非腾不开手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狗屁的空虚歪理,老子年纪轻轻还有好多事没做过,老子和师妹还没成亲来着,老子还要和师妹生一大堆孩子来着,老子今天是来抢女人来着!
酒鬼师父曾经表明:天道人道终究相抵,血肉之躯终究无法太上忘情。
无边的欲望攫住了我,仙人气场作鸟兽散。五感缩回体内,我从半空“落”下,再也不见全局景象,满眼只有面目狰狞的黑眼。
魔主本已绝望,却蓦地发现对手剑法中的一丝破绽,魔主何许人也,怎会放过天赐良机?当即拼上浑身气力作最后一搏。魔主的手风驰电掣而来,而我的身法不及先前神妙。此消彼长,黑眼感觉掌下传来实感,魔主差点喜极而泣:终于逮着你了!可为何浑身忽地使不上劲儿,十成力道竟只吐出两成?魔主垂首,发现一柄残剑插在自己右胸。魔主皱眉苦思,忽听有人一边咳嗽一边说:“你败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周围一片寂静,魔门中人不念经了,他们瞪大了眼,他们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他们的神败了。下一刻,摩天崖顶蓦地喧哗起来,魔教中有人嚎啕大哭,有人仰头便倒,我满耳都是信仰崩塌的声音。黑眼反手握住插在右胸里的归尘,用力一拔,血如泉涌。我上前两步,黑眼颓然后退。第一次,第一次我以俯视的目光注视魔主,要不是最后中了一掌,喉头里的淤血死活咽不下去,我定要仰天长笑一展王霸之气。黑眼伸出右手,捏成拳又摊开,嘴里喃喃不休:“如何可能···什么剑法···我怎会败···”语气衰老无比,以往的锐气一丝也无。不对,衰老的不光是语气,黑眼头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白,皮肤渐渐爬上褶子,那双原先深邃的眼如今徒余空洞。
“你···”我刚想说些什么,忽闻栈道处传来杀喊声。回头一望,一干服饰杂驳的武林人士杀了过来,正是先前被我打成“三教九流”的正道围观群众。唉,看来之前心不在焉,居然看走了眼,这伙人哪里是什么江湖三流角色,整体水平逼近一流,打头的跛脚道士和算命瞎子尤其厉害,道士使镔铁拐劲力沉浑,瞎子一手梨花针深得稳准狠三味。不过,他们是媚眼做给瞎子看,魔门中人现在大多精神错乱,基本无人抵挡,武功高些也不过杀得快些···
那头的事变我瞥过便算,随后用最快的身法闪至师妹身边。王云木不喜杀戮,却不是圣人,不是每个人我都救得了的,也不是每个人我都愿意救的,何况师妹还攥着半截断剑多么危险啊,把小手划伤了怎么办?
可能由于一连串的变数集中爆发,师妹的神情和黑眼一样有点呆,手中的断剑抓得紧紧的。我一掌将断刃击飞,力道没怎么拿捏好,半截归尘落入悬崖,修补神剑的事被我抛之脑后。如果归尘口吐人言,一定会骂我见色忘友。我抓住云瑶肩头,用力摇了摇,师妹娇躯一颤,蓦地扯住我的领口,道:“王云木,你打赢了?”我此刻正处于人生巅峰,胆子也奇大无比,一把揽过师妹纤腰,笑道:“是啊,你师兄天下无敌。”
说完还不过瘾,接着在师妹面颊上亲了一口。这下师妹彻底灵魂归位,二指禅掐中我腰间那块久违的软肉,我痛并快乐着,抱住佳人绝不撒手,师妹也就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