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甲子亥
说着,他绕着山头又走了两圈,还是没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眼看着太阳高高挂起,开始炙烤大地。丁善民头上冒着热汗,心里却不由的凉了几分。
他一脸失望,摸出两瓶矿泉水来,将其中一瓶递给邵云去。
邵云去皱着眉头,满腹惊疑,神色凝重,他拧开水瓶,仰头正打算灌上一口,视线突然落在了远处的一家大工厂上。
他向右移了移位置,然后这么怔怔的看着远方。
丁善民喝完水,回头再看邵云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底满是疑惑:“邵大师,怎么了?”
邵云去放下水瓶,重新把盖子拧回去,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工厂:“那个工厂,是怎么一回事?”
“您说那个啊,”丁善民有气无力,但还是解释道:“那是我女婿、欸……”他叹了一口气,想起那一连串的糟心事,以及现在整日以泪洗面的女儿,面上难掩哀痛,“我前女婿的弟弟弄的。”
“他以前也是当官的,后来因为作风问题被人举报开除了公职。仕途虽然毁了,好在符家有钱,给了他一大笔启动资金,打发他经商去了。这些年搞得还不错,听说手底下有两家上市公司来着。”
“这个工厂是他去年的时候开始建的,本来是想着造福乡里什么的,给附近村子里的青壮一个出路。结果建成之后不到一个月……”
丁民善想了想:“好像就是今年清明节前后的事情,县政府下了文件,貌似是因为污水处理不达标,勒令关停。这不到现在也还没说清楚,所以一直都是停工状态。听说因为这个工厂,他亏损了好几千万来着。”
“原来是这样啊!”邵云去啧了一声。
丁善民总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不由问道:“邵大师,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当然是有,而且还大了去了。
邵云去指着前头工厂那儿呈阶梯状高矮不一的大烟囱说道:“丁老先生,您觉得那几根大烟囱像不像连绵起伏的山坡?”
什么?
丁善民一脸疑惑,他看了又看,迟疑的说道:“原本是不觉得,听您这么一说,好像又有点像了,所以?”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问题就是出在这儿了。”邵云去回头看他:“丁老先生可还记得我方才说过的话?”
他自问自答:“东耸龙峰,西持鸡冠,南有天马奔腾而上,北有长河蜿蜒而来。所以啊,在这处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之地的基础上,加上这几根烟囱,再看您家这祖坟,向前地形连续高起,靠山后地势低洼,河水连绵不绝,而这种水叫卷廉水。”
“您可知道这样的地形在阴宅风水中该怎么解释吗?”邵云去问道。
丁善民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邵云去想了想,“这么着吧,我给您做一首诗如何,就这么个意思,也叫你能弄明白。”
他斟酌一二:“为坟要见前卷廉,家中淫乱不堪言。公爹抱着儿媳睡,侄抱小姑坐堂前。”
话音刚落,丁善民如遭雷劈。
邵云去说完,默默的闭上了嘴。
就在这个时候,山下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丁伯伯,听说您回龙田镇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上一声?”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胖子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身后跟着七八个黑衣保镖。
丁善民回过神来,他两眼通红,猛的一拍大腿,痛声喊道:“老天爷误我啊!”
第146章
邵云去就这么看着丁善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痛哭流涕。
中年胖子脚步一滞, 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但他当即回过神来,一边紧张的就要去扶丁善民, 一边急声说道:“丁伯伯, 您这是怎么了?”
跟在他身后的那一群虎视眈眈的保镖面面相觑,松开放在腰间的手, 然后默默的站在中年胖子的身后。
“二侄子啊……”丁善民踉跄着抱住中年胖子,泣不成声。
中年胖子忍着丁善民蹭在他身上的鼻涕眼泪,颇具耐心的说道:“丁伯伯, 你倒是说啊, 到底怎么了这是?”
丁善民这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 他一抽一抽的喘着气, 哽咽着将邵云去刚才的话给中年胖子复述了一遍, 最后默默的又流起了眼泪:“谁能想到事情真相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正如同前头所说,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到符家身上, 谁让符家也是受害人呢, 毕竟不同于他年老体衰,他孙子和女儿是确确实实的给他女婿也就是眼前中年胖子的亲大哥带了一顶绿帽的。
听了丁善民的话, 中年胖子脸上五彩缤纷, 好不热闹。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眸光闪烁, 心里瞬间就有了主意。
既然丁善民认定了这是一场意外, 那不如就让这个美好的误会延续下去。毕竟他们符家既然敢算计出这么一遭, 也早就做好了失去丁家这个助力的准备。
但是现在丁善民这个蠢货竟然压根没有怀疑到符家头上来,那正好,他们符家不妨借着这个机会和丁家重修旧好。丁家人还是很有用的,有他们帮忙,符家想要重新起来也能少走不少弯路。
反正丁家唯一的三代已经废了不是,他家四代想要重新踏进官场,起码也要二十五年。到那时,符家已经崛起,丁哲(丁善民的儿子)肯定也退休了,符家想要弄垮丁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么一算,陪丁善民演一场戏实在是太划得来了。
想到这儿,中年胖子神色乍然一变,他两颊的肌肉都松松地下垂,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回抱着丁善民,不知所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话音刚落,像是想到了什么,中年胖子整个人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眼泪刷刷的就掉了下来,不可置信的说道:“听您这么一说,咱们两家之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在这儿建了一座工厂?”
听见这话,丁善民跟着回过神来,他抬起头,和中年胖子眼对眼,空气安静了那么一瞬,然后就看见对方捶足顿胸,痛声哭喊着:“原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大哥大嫂,我对不起大大外甥,我对不住丁符两家……”
一边哭着,他一边给丁善民磕起头来。
丁善民也懵了,偏偏中年胖子这一跪,他的怒火怎么也升不起来了,尤其是在他额头都快磕出血来的情况下。
他伸手去扶中年胖子,“大侄子,你别这样……”
“丁伯伯……”中年胖子哀嚎一声,顺着丁善民的手抱住了他。
两人就这么又跪着抱在了一起,各自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