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绣生
警察看他的目光也不由带上了一丝同情。
他走到病床边去检查束缚带,床头床尾左右两边各有一根束缚带,用来束缚病人的手脚,眼下四根束缚带中有三根已经被扯断了,还有一根则是因为病人腿骨折打了石膏没用上。另外病床中间两根用于束缚腰部和腿部的束缚带也保持完好,看起来是没有用上,才免于被扯断。
“确实是被挣断的。”警察看着参差不齐的断口道。
挤在门口往里看的女人忍不住道:“我儿子生了病,又断了一条腿,怎么可能扯断这么结实的束缚带?!警察同志你可别听他瞎说啊。还说我儿子掐他,之前怎么没见他说?指不定是刚才关在诊室里面自己掐出来栽赃陷害的!”
她噼里啪啦一通分析,俨然已经掌握了真相。
另一个跟来的年轻警察终于忍不住道:“证据都在这,我们会根据证据分辨真相,靠一张嘴说是没用的。这小孩儿说得是真是假,我们一一查证不就知道了?”
“你尽管放心,我们绝对秉公执法!”
女人被他噎的哑口无言,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倒是护士长出言道:“束缚带不对,中间那两根束缚带正常是要用上的,如果当时用上了,应该会被一起扯断才对。”
她回头严厉地质问道:“当时同意接收的你们要求之一,就是束缚带绝对不能松开。要医生同意了才能解开让他放松一会儿。”
“你私自给病人解开了两根束缚带?”
女人表情不由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医生说他情绪很稳定,我、我也是看他实在绑的难受啊……”
“所以你就不经同意,私自解开了束缚带?”护士长神情越发严肃:“你之前可没跟我们说过这个情况。”
女人干笑:“就只是两根……如果不是被人故意刺激了,也不会……”
“呼叫记录调出来了。”
听了江迟的话后就去护士站调呼叫记录的护士打断了她的话:“在出事的时间段,三号床确实呼叫过三次,第一次和第二次间隔了五六分钟,后面两次则是连续的。当时是午休时间,服务台可能没人,才错过了呼叫。”
后来场面一顿混乱,竟然也没人顾得上去看。要不是江迟自己说起来,一时也没人想起来去调记录。
警察看了看记录,瞥了一眼眼神闪烁不定的女人,道:“目前为止,证据都跟江迟说的经过对上了。等病人出来了,再采集他的手掌数据,跟江迟脖子上的手印做个比对。”
女人神情一慌:“这怎么可能,你们再好好查查。肯定是他先动的手……”
警察冷眼看她,沉声:“请放心,我们会小心查证,绝不会冤枉任何人。”
“任何人”三个字,还特意加重了读音。
女人脸色微变,连同她的丈夫和两个亲戚,神情也都惊疑不定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婪崽:都给我爬:)
第90章
就像警察承诺过的一样, 他们将病房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连同那个砸变形了的铁皮开水瓶上干涸的血迹也都采集了起来,准备等病人脱离危险之后, 再采集样本进行比对。
江迟的情绪此时已经完全沉寂下来, 全程都十分配合警察的问询,整个过程的大小细节都能条理清晰地回答。
“按照江迟说的, 当时病房里除了他, 就只有三个病人。”警察看向医院护士:“住在二号床的病人呢?当时发生冲突, 他应该也在场。”
护士长道:“二号床病人转移到了602病房。病人年纪太大, 又做了胃部切除手术, 这几天精神状况都很差。”
言下之意就是老人家当时未必目睹了现场。
“那也要先去问问看, 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线索。”之前呛过病人母亲的年轻警察自告奋勇:“我先去了解情况!”
说完便迅速往602病房走去,不少人暗中看热闹的人目光都跟着年轻警察转到了602病房。
病人母亲见状有点不安, 拉上丈夫道:“我们也去看看!”
说着就快步跟了上去。
602病房。
年轻警察找到了原先住在618病房的老人, 老人姓裴, 眼下人正昏睡着, 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陪护的家属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是老人的女儿, 叫裴娟。
警察说明来意之后,裴娟神情明显有些犹豫,迟疑着推脱道:“我爸爸才做了手术, 精神状况很差……”
她眼神微微撇开,显然是不想搅合到这场纷争里去。
“我们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只需要跟老人家确认一下当时的情形。”年轻警察极力劝说道:“病房内部没有监控,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两个当事人, 只有你父亲是唯一在场的目击证人了。”
裴娟为难地皱起眉,思索片刻,又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
——病房外,这场纠纷的的当事双方都在。
那个据说是凶手的小孩被家长牵着,就站在病房对面的走廊,目光沉静地看着病房内的情形,帽子遮住了他额头的怪角,裴娟此时再看他时才惊觉,这个孩子似乎也没有先前那么可怕了。至少同在618病房的几天里,对方虽然寡言沉默,但却一直很安静地守着病床上的奶奶。
而另一个病人姚顺的母亲也挤在门边,见她看过去,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心里便有了抉择。
“我爸耳朵有点背,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你们尽量长话短说。”说着她轻轻拍打老人的胳膊,将他从昏睡中叫醒。
老人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混沌,嘴唇张合几次,才虚弱地发出了声音:“又要吃药了?”
裴娟摇摇头,语速放慢道:“警察有点事情问你,就中午我去热饭的时候,你有看到病房里有人打架吗?”
老人回忆了下,似想起来什么一样,输液的手忽然挣动了一下,懊恼道:“唉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他的神情很着急,但越是着急越难清楚表述,嘴巴张张合合半晌就是说不出囫囵话来。
“别急别急,你慢点说。”裴娟连忙给他顺气,又断过水杯给他喂了点水,
老人剧烈起伏的胸膛这才渐渐平息下来,重重喘了口气,终于能够勉强开口:“我中午吃了药昏昏沉沉,正想睡的时候就被砸东西的声音吵醒了,结果就看见隔壁床那个病人,很凶狠地掐着个小孩儿的脖子!”他神情懊恼地锤了锤床:“造孽哟,我本来想叫护士的,但是人老了不中用,越急越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