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绣生
有人隐约意识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试探道:“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吗?”
这句话就像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女生陡然蹲下身, 抱住头将脸藏起来,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滚啊!别看我!别看我!你们都滚!”
众人愕然地看着她,有反应过来的人下意识退后一步, 神情惊疑不定。
追赶的男生这时已经追了上来,他拨开怔愣的人群,想上前安抚。又因为前几次都起了反效果而犹豫不定。
正巧这时医生已经赶到,男生连忙招手呼喊道:“这里这里,是我打的电话。”
女生歇斯底里的尖叫还在持续。高分贝的恐惧尖叫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医生上前想要查看她的状况,却被女生惊恐地推开了,她眼里充斥着决然,看向医生以及周围人的眼神仿佛生死敌人。
医生向男生询问情况,男生只能将先前的情况大致说了说。
围观的住户一听是忽然发疯,顿时神情各异,有消息灵通的说:“这是第三个了吧?精神病还能传染的?”
“不是第二个吗?除了今天早上那个,还要谁也发病了?”也有人不解道。
“十栋的一户吧,好像是去看精神科时在医院发的病,还伤了人,听说父母正在想办法做精神鉴定免责。”
住户们交换着彼此知道的信息,神情难免有些惊骇。
好好的人忽然就疯了,实在是有些诡异吓人。
说话的空隙,医生们已经用强制手段将女生按住,又快速给陷入狂躁的女生打了一针安定,然后将人抬上了救护车,神色疲惫的男生也跟了上去,救护车如来时般飞速离开。
徒留剩下的住户们,猜测着这些人忽然发病的原因。
……
为了让编的理由更加可信,姜婪下班后当真约了肖晓榆薛蒙还有张天行一起去吃烧烤。
肖晓榆本来是想回父母家补觉,但是薛蒙见她一脸郁郁,就拉着她一起出来放松放松心情。肖晓榆一想也是,因为睡觉睡不好,她这几天情绪都很差,出来吃烧烤喝点酒放松一下,再去父母家好好休息,总比一个人憋着强。
三人就近找了个烧烤店,一边喝酒一边撸串,从天色微暗喝到了夜幕降临。
吃饱喝足之后,其他人三人各回各家,姜婪则查了路线,坐车去了宏意小区。
刚在小区对面的站台下车,姜婪就见一辆救护车从小区里出来,转弯驶入主干道,往医院驶去。
姜婪眼皮一跳,迅速过了马路走进小区,就听见有人正在讨论刚才开走的救护车。
“又疯了一个,这事是不是有点邪门啊?”
“才三个,也不算多吧?可能是现在生活压力比较大。”
“那你是没听说,之前忽然发病的两个,家里都没有精神病史,就好好的人忽然就疯了。刚才拉走那个女生,从竹林里跑出来的,大晚上去那儿估计是找刺激去的,结果疯了一样冲出来,她男朋友在后面拼命追。”
“说起来也是有点怪,我这几天睡觉也睡不好,不是做噩梦就是整晚失眠,有时候还感觉有人盯着我看……”
“卧槽,你也有这种感觉?我还以为是我睡眠不足产生幻觉了……”
讨论八卦的人越说越觉得这事诡异,彼此对视一眼,有胆小的已经搓搓胳膊上竖立的汗毛,赶紧回家去了。
姜婪听了个囫囵,深觉这次果然没有没有来错。
他沿着小区的绿化道缓慢地走了一圈,仔细分辨着四周的气息。
这个时间点,小区大部分住户还没有睡觉,单元楼的窗户里透出灯光,细微的人声传出来,是另一种独属于夜晚的热闹。
小区里有十几栋单元楼,姜婪一栋栋走过,最后停在了十三栋前。
十三栋亦是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偶尔会有猫狗的叫声传来,乍一看看上去,似乎跟其他楼栋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仔细观察后才会发现,其他楼栋是喧嚣的、透着人气儿的,所有的热闹都藏在静谧的夜色里,但你若仔细观察聆听,便能领会其中的热闹。
唯有十三栋,灯亮着,宠物也叫着,甚至还有不知道哪家传出来的电视声和音乐声,看上去热闹,实则没有半点人气儿,虚假的热闹之下,是沉默,是死寂。
姜婪仰头往上看,高高的建筑物矗立着。夜幕将其笼罩着,在卡其色的楼体上投下大块斑驳的阴影。
一片细碎的灰色绒羽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落在姜婪的鼻尖上,旋即消失不见。
姜婪皱起鼻子,伸手摸了摸鼻尖,眼睛便微微眯了起来。
他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信步走进十三栋,坐上电梯,直接按下了顶层的按键。
显示屏上红色的楼层数字缓缓跳动,姜婪拿出手机,顺便跟局里进行了报备。
单元楼一共三十五层,电梯在三十五楼停下,姜婪踏出电梯,便看见灰色的绒羽在楼道里飞舞。这些细小的绒羽用手轻轻一碰就消失无踪,看起来弱小无害,姜婪却从中感觉到了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他仰头看向绒羽的源头——三十五层的楼梯往上,安全门洞开,从下往上看去,只有看不分明的夜色与飘飞的绒羽。
——高层单元楼,通往楼顶的安全门一般不许占用,属于逃生通道。但大部分时候物业为了避免出现安全事故,这道门都是锁着的。
但此时,安全门洞开,像是无声的邀请,也像是有恃无恐的挑衅。
姜婪越发笃定,“余医生”果然不是普通妖族。
他缓步走上天台,就看见天台边缘,站立着一只黑色大鸟。
鸟喙是同羽毛一般的黑,比一般鸟类更加狰狞丑陋的头颅上,分布着六只灰绿色的眼睛,那眼睛不是鸟类圆溜讨喜的形状,而是如同人类一般,眼形狭长,大部分都是灰绿色的眼白,中间一点灰色的眼瞳,形状尖细如同麦粒。
姜婪目光扫过它背后收拢的两对翅膀,以及三只扣着天台边缘的、褐色的尖锐利爪,一语道破了它身份:“酸与?”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认识我?”
酸与的声音与他丑陋狰狞的外表极其不符,温和悦耳,如果不看它的模样,只听声音,想象出来的大约就是个温润斯文的年轻男人,嘴角应该还含着笑,是极其容易令人心生亲近的声音。
这声音与“余医生”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