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绣生
如今天地间灵气匮乏,许多大妖不轻易动手,除了横空出世的妖管局管制斗殴外, 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稀薄的灵气不足以支撑他们强横庞大的身躯。
但他却不同,当年他身死之后,怨魂凝而不散,阴差阳错地让他领会了新的修炼方法,让他可以直接吸取他人魂魄供养自身。
其他大妖修炼需要汲取天地灵气,他只需要吸食人类魂魄便能壮大自身。
人族虽然大多蠢笨不能修行,但他们的魂魄却蕴含着旺盛精纯的能量,这股能量在出生时很微弱,随着年岁增长会逐渐变强,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时最盛,之后,便开始逐年减弱。
他伪装成普通人进娱乐圈,正是因为追星群体大多都是鲜活的、符合要求的年轻人。
蛊惑人心是他的专长,而他挑选食物的标准,除了年纪,便是相貌。被他完全吸食的人类,皮囊会为他所用。
好皮囊加上蛊惑人心的手段,他甚至都不需要主动出击,只需要等在原地,猎物就会前赴后继地扑上来任他挑选。
这些年来他不断钻营,谨慎行事,不仅成功瞒过妖管局耳目在人类社会中立足,甚至还研究出了役魂之法。他可以从自身分裂出役魂以供驱使。这些役魂刚被制造出来时如同木偶,但当吸食了足够多的养分后,便会越来越接近人。
他会挑选出聪明顺眼的役魂做替自己办事,其余的则放出去捕猎,等役魂长得足够强大后,便会成为他的备用食物。
如果不是这次不凑巧撞上了饕餮,他大约还会顶着白游的身份多活几年,等养出几批强大的役魂,完成乾君交办的任务之后,再换个新身份。
然而现在所有的布局都被忽然出现的姜婪打乱了。
白游一边吸收着整个空间做养分,一边却心如刀绞。这方空间是他几十年的心血布局。全凭着这个能与现实世界交错的空间,他才能避开妖管局耳目捕猎人族。
如今却全部毁于一旦。
白游恨红了眼,汲取了更多力量的触肢交缠扭曲成巨大的兽爪,朝着姜婪抓下去——
姜婪闪身避开,然而白游提前预判了他的闪躲方位,地面上早有一条粗壮触肢暗中埋伏等着他。姜婪后退被触肢缠住,身形顿时一滞,躲闪不及间,便被悍然拍下来的巨爪抓了个正着。
和几乎顶天立地的浮游相比,姜婪的身形显得渺小许多。
他被白游握在爪中。粗壮有力的爪子禁锢他的动作,而更多看不见的细小触肢,从鳞片缝隙间钻入,刺入他的体内。触肢快速收缩着——白游竟然试图将他当做养分吸食。
姜婪发出一声暴怒的低吼,看在白游眼中,却如同砧板上的鱼咋不敢挣扎。
他享受地听着愤怒的低吼,感受着源源不断从姜婪体内输送过来的灵气,惬意地眯起眼道:“你放心,我不会吸干你,毕竟乾君留着你还有用处。”
姜婪体内的灵气快速流失,挣扎亦渐渐微微弱下来。他不屈地睁着眼,怒声道:“你是乾派的人?”
白游一笑,触肢将他举近一些,方便更清楚地欣赏他的狼狈惨状:“没错。可惜你知道的晚了一些。”
他身后无数触肢舞动,整片空间几乎快化作虚无,只剩下一片茫茫红雾,摇摇欲坠。
“乾君座下四大地师,我便是其一。”
姜婪眼神微闪,一脸不甘地嘲讽:“哪来的四大地师,酸与不是早就被我抓住了吗?被吃得就剩下个脑袋和身体,关在局里的水牢里,手脚现在还没长出来呢。”
他重重喘了口气,声音似有不稳,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四大地师,也不过如此。”
“死鸭子嘴硬。”
白游脸色一沉,阴鸷地盯着他:“酸与就是个废物,若不是擅控人心,乾君可不会要他。除了酸与,我与其余二人,你败在谁手上都算得不吃亏。”
“是吗?可是我觉得——”
“……你也没比酸与强太多啊。”姜婪话说一半便已经蓄力暴起,直扑他脖颈。禁锢着他的粗壮触肢尽数被扯断,白游发出一声痛苦嘶吼,完好的触肢立刻回防,然而他先前太过得意,不经意间拉短了姜婪和他的距离。姜婪扑咬的动作迅疾凶狠,如奔雷势不可挡、没等白游及时护住脖颈,姜婪就已经一口咬在了他颈间。
迟到一步的触肢死死将姜婪包裹缠紧,更多细小触肢试图再次钻入鳞片缝隙。然而这一次,却再寻不到破绽。
漆黑的鳞甲坚不可摧,没有一丝缝隙。
白游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姜婪是在故意示弱:“你诈我?!”
他的触肢狂乱舞动着,却投鼠忌器无法更进一步。
姜婪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动作利落地撕扯着他的脖颈,不过一两分钟,白游粗壮坚硬的脖颈便被他吃掉了将近三分之二,硕大头颅摇摇欲坠地钉在庞大身躯之上,大量的浓稠红雾如同血液一般从脖颈处的伤口逸散。
与此同时,白游的动作肉眼可见地迟缓下来。
姜婪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脖颈正是浮游的命门。
据说当年浮游自尽时,是自刎。
之前在酒店遇见的前台,也一直很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脖颈。
姜婪愉快地一爪子将白游的头像拍球一样地拍到地上,自己随之跳下去,又用爪子来回扒拉了几下。
白游的身体依旧杵着在原地,脑袋却咕噜噜地滚出老远。
他怒目圆睁,对姜婪破口大骂,脖颈下新生的脆弱触肢悄悄探入地下,试图去吸收身体的养分。
然而姜婪早就看穿了他的打算,将他的头拎起来,不让他有机会接触到身体,笑眯眯地说:“你看,我就说你也没比酸与强太多吧?”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四大地师马上就只剩两个了。你要是告诉我剩下两个是谁,我可以把人抓回来,给你再凑齐四个。”
打麻将是不太可能了,但留个头在监管所的水牢唠唠嗑还是没问题的。
相比孤苦伶仃地关着,有伴一起受苦心里总要平衡些。
白游怒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但休想从我口中套话。”
“酸与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后来我给他做了思想工作,他就想通了愿意配合了。”姜婪认真道:“你们这些搞邪教的,就是欠教育。”
他无趣地撇嘴,拎着白游的头走到肖晓榆藏身的坑边,探头道:“晓榆,你可以出来了,把鳞片给我一下。”
——肖晓榆紧紧攥着两片黑鳞,蜷缩着蹲在坑底,脑袋深深埋在腿上,连眼睛都没敢睁开。
直到听见姜婪的声音,听他说危机解除,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想要回话,结果就先对上了姜婪伸过来的、硕大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