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小流
贺澜在这一刻特别后悔自己以前没有学点武术,武力值总是被魏九歌碾压,他曾经以为自己武力值很强,可魏九歌离开之后,他才意识到,以前都是魏九歌让着他,顺着他。
现在人家不乐意了,他甚至连个手指头都碰不到。
于是,在魏九歌甩开他的一瞬间,贺澜一个踉跄,加上地板湿滑,他“扑通”一声就栽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魏九歌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他,可刚伸出去的右手及时被他的理智制止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贺澜,疲倦地看着他:“别折腾了,没用。”
贺澜躺在地板上,被魏九歌的一个“没用”刺得心脏像被鞭子抽了一样。
良久,他突然朝着魏九歌嗤笑一声:“我没折腾,想你了而已。……真特么想你啊。”说到最后,贺澜的鼻子蓦地一阵酸涩,眼眶隐隐有点发红。
魏九歌没有搭话,事到如今,他不该再跟贺澜纠缠下去了。
可他心里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波澜不惊,看到贺澜脸上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胸口就一阵闷闷的,也许是浴室空间太狭小了,他得赶紧离开。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贺澜突然站起身,喊了一声:“魏灵毓。”
魏九歌顿住了脚步,他的本名贺澜已经许久没有叫过了,以前贺澜叫他“魏九歌”,现在改口叫“灵儿”。
魏九歌诧异地扭头一看,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
只见贺澜转过身,他的后背上赫然印着两行深蓝色的字体:
“贺澜爱魏灵毓,
就像曾经魏灵毓爱贺澜一样。”
字体纹得霸气粗犷,光是看着就觉得生疼。魏九歌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出来。
他顿了几秒,随即回过神来,不屑地看着贺澜的后背轻笑一声:“这些幼稚的把戏早就过时了。做这些无用功纯粹浪费时间,到时候你有了新欢,还得想办法把这些文字洗掉,多麻烦啊。”
贺澜闻言,两条剑眉拧成了一条麻花,胸口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魏九歌说的每句话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有些话让他宛如身处天堂,有些话又能让他如坠地狱。
贺澜转身凝望着他,一双眼睛仿佛诉说着深情和爱而不得的苦闷,他抿了抿唇,缓缓开口:“没有新欢。”
魏九歌一时语塞,站在原地顿时有些慌乱,可表面依旧泰然自若。
“灵儿,我不要新欢,我只要你。我把‘爱你’这件事印在了身上,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意外,我都不会忘记了。”贺澜的语气温柔似水,深情至极。
魏九歌迎着贺澜那炙热的目光,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润物细无声一般将脸上慌乱的神色藏得一丝不露。
魏九歌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贺澜的眼神自动带上了疏离,他的语气也恢复了冰冷:“洗完赶紧离开,再也不要踏入我这里半步。”
魏九歌转身离开的时候,末了又补了句:“我真心不想见到你。”
贺澜看着魏九歌冷硬决绝的背影,心脏仿佛在滴血。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拧开了冷水的开关,花洒的水流好像有点慢吞吞,冰凉的水流打在身上挺酸爽的,可是再冷的水也洗不净他心里的苦水。
贺澜忍不住怀疑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
说不定魏九歌从离开他的那天起,心就死了,可能真的早就不爱他了。
也是啊,他做了那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魏九歌凭什么还会爱他?他又有什么资格值得被爱?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个人渣罢了。
贺澜冲完澡脑子清醒了不少,他没有再厚着脸皮跟魏九歌要干净的衣服穿,洗完之后又套上了自己那身脏兮兮的工装服。
推开浴室的门之前,贺澜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紧紧握住了那个宝蓝色的丝绒小盒子,幸好,还在。
这个小盒子从很早之前贺澜就开始随身携带,他只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送出去的机会。可眼下看来,要想送出这个小盒子可能真的遥遥无期了。
贺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没有吹头发,头发湿哒哒地滴着水,看上去有些狼狈。
魏九歌余光瞥见他出来了,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旁边放着一杯普洱茶,左边耳朵里塞着个小巧的蓝牙耳机。
看上去悠闲自得,独自欢喜。
好像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没了他魏九歌比以前过得更好了。
贺澜见魏九歌迟迟不抬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从茶几上拿起了一盒解暑的药,说:“这个药……我带走可以吗?”
魏九歌依旧没有看他,视线一直停留在书的第一行,隔了几秒,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随便。”
贺澜的眼睛悄悄亮了亮,将那一盒药宝贝地塞进了另一个口袋里。不穿西装还真是方便啊,口袋可以最大化地利用了。
“灵儿,我走了。”贺澜慢吞吞地往门口挪步。
魏九歌点了点头,依旧没有抬头看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恨不能离他越远越好。
贺澜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唇,在推门离开的最后一刻,他还是不甘心地问道:“灵儿,你当真这样判我死刑吗?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了吗?”
魏九歌闻言,终于抬起了眼帘。
他缓缓合上书,直视着贺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没了,都耗尽了。”
短短几个字,如同一把巨锤砸在了贺澜的胸口,让他心痛得仿佛要窒息,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最后,贺澜只是朝他扯了扯嘴角,眼角隐隐闪过一丝银色的微光,像只丧家犬似的狼狈逃离了。
魏九歌看着贺澜仓皇离去的背影,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
这种感觉令他烦躁,他恨自己不争气,可贺澜毕竟是他爱了十几年的人,所有年少青春的美好与不美好,都倾注在了他一人身上。
他有些气愤地把书丢到了茶几上,整个人四脚朝天地躺在宽大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放空,脑子里嗡嗡作响,一团乱麻。
说好了要放弃,可又看不得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