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绣生
谢祈并拢爪爪端正的坐着,很严肃的附和了一声,虽然衣服颜色不太让猫满意,但是穿着还是很舒服的。
“对了,你刚才的反应,白衣人的事情你知道?”谢严调侃完,接着说正事。
谢祈晃了晃尾巴,给他们讲白衣人的事情。
与此同时,白衣人从岛上离开,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按照谢祈告诉他的地址,去了西陇湖。
聂良亭的尸骨已经被挖出来火化,安葬费是从谢祈账上出的,度假村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小气,给他在度假村之外的山上,建了一座墓碑。
聂良亭的骨灰就存放在这里。
背靠郁郁树林,下瞰是西陇湖的美景,还算是个不错的安息之所。
白衣人步伐很沉重,他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的轻浮笑容已经收了起来,走路的仪态很端正,丝毫看不出一丝戏子的轻佻。
他一身白衣,手上拎着一个食盒,宽大的长袍在山风中鼓起,越发显得他瘦弱。
“良亭,我来看你了。”
白衣人在墓碑前站定,墓碑并不奢华,用端正的楷体字一笔一划写着——聂良亭之墓。
久违的名字,又揭开了埋藏在心底的往事。
“你走了以后,我过得很不好。”
白衣人把手中的食盒放下来,里面有他亲手做的绿豆糕跟米酒。
他靠着墓碑坐下,将绿豆糕摆在墓碑前,倒了两杯酒,一杯洒在墓前,一杯自己端着慢慢啜饮。
他跟聂良亭相遇的时候,他只有十五岁,聂良亭刚好二十。
他自小身体不好,母亲早逝,家里又穷,父亲娶了续弦之后,父亲看他越发的不顺眼,后来在继母的撩撺下,将他卖到了梨园。
梨园的日子很苦,他生的好看,偏偏身体底子虚,学起基本功来很吃力。
偏偏班主说他生得好,嗓子也好,是个好苗子,硬生生的压着他学了五年,说他要是学不出来,等他长成了,就把他卖到南风馆里去。
他那时候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知道南风馆是个什么地方,他害怕去那样的地方,只能咬着牙死命学,好几次病的起不来床,他也不敢放松。
这样的日子熬了五年,班主老了,他也从终于学成出师,从跑腿打杂的小子熬到了梨园小有名气的青衣。
但是他没想到,班主费尽心血的培养他,也不过是想把他捧红了,有了身价,卖的更高而已。
本质跟南风馆似乎也没有什么差别。
他跟聂良亭就是那时候结识的,聂良亭喜欢听他戏,每场都不会落下,打赏也大方,他便偶尔也陪他聊聊天,也算是场面上的朋友。
后来他被班主送给一位富商,他不愿就此认命,逃了出来,正好遇上聂良亭,是聂良亭出面救下他,从那次,两人才真正的熟识起来。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位好说话打赏大方的客人,在镇上身份不低。
他们那只是个小镇子,聂良亭不是本地人,似乎是为了会一个朋友,才在镇上暂住一阵子。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暂住一住就是一年。
聂良亭救了他之后,依旧每天来听他唱戏,场场不落。
班主因为聂良亭的缘故,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不再逼他跟那些贵人们应酬。
而他因为救命之恩,对聂良亭也上心许多,偶尔的闲聊,也会给他唱自己编的小调。
那是他记忆里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聂良亭会教他写字,会语气温和的跟他讲道理,告诉他即使是戏子,也该有自己的风骨,不该随波逐流。
聂良亭给他讲了许多从没有人跟他讲过的道理,他学着摈弃戏子的轻浮,做他口中有风骨的人。
再后来,就是两人感情日深,从好友,慢慢的有了其他的情愫,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会抱有不该有的奢望,只是努力记住眼下时光。
所以聂良亭临走前,将随身的玉佩交给他,问他愿不愿意等他回来娶他的那一天,他觉得,或许所有苦楚,都只是为了换这一个人。
他答应了。
但是聂良亭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等了一年,两年,三年……梨园的客人来了一茬又走了一茬,班主对他的容忍越来越低,说好要来娶他的聂良亭却始终没有回来。
他的等待成了梨园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班主也终于耐不住,见他失了靠山,又开始逼着他去跟跟达官贵人们应酬。
他不肯就范,想着去找聂良亭,却发现自己连他家在何处都不知。
班主将他抓回去的时候,曾经笑过他痴人说梦。
他觉得也是,也许只是别人随口一句戏言,他却当了真。
之后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班主对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不再容忍他的反抗,给他喂了药,送到一个一个“贵人”的床上。
他虚妄的幻想终于被血淋淋的现实打破。
那段黑暗时光,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很模糊了,唯一记得的是恨,对聂良亭锥心蚀骨的恨。
恨他给了自己希望,却将他独自留在这绝望之中。
他咬着牙活下去,只是想问聂良亭一句,为什么要骗他。
只是他等了五年,没有等来失约的聂良亭,只等到了裹挟着满身煞气的曲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