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合鸽鸟子
那时候的万物算法在业内已经有些名气了,谁都不希望软件的发言人因为小众性癖上头条,托尔斯泰也很无奈,觉得陈栖叶有自毁的苗头,那还不如自虐呢,于是跟陈栖叶约好,如果陈栖叶之后还要玩这种游戏,自己要守在门外,陈栖叶一旦失控,就喊安全词,他听到后才会进来。
陈栖叶有想过隐瞒,不告诉秦戈自己和托尔斯泰之间微妙的、超乎友谊又绝对不是爱情的关系。长久的亲密关系需要适当的隐瞒,但陈栖叶还是说出来了,也没用含糊的字眼给自己开脱,尽管难以启齿,但还是承认自己确实有受虐倾向。
秦戈全程一声不吭,尤其是当陈栖叶表露出对禁锢后不通畅的呼吸的迷恋,秦戈的面色就没好看过。
陈栖叶小心翼翼地问秦戈是不是对自己很失望,秦戈摇头,反问陈栖叶有没有想过原因。
陈栖叶茫然。他当然思忖过,但没找到什么特别明显的诱因,所以一度怀疑自己是天生的。
秦戈皱着眉,喉结动了动:“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脾气不是很好,嗯……不止一次跟你动粗。”
也不止一次掐住你的脖子。
紧紧地,死死地,听到你求饶、直到你眼眶发红、眼里有泪花才松开。
陈栖叶微张着嘴,发着愣和秦戈对视。
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可当秦戈这么说出来,他又哑口无言,无法否认他真正迷恋是秦戈。
——他对秦戈卑微而又隐忍的爱意在这种近乎惩罚的桎梏中延续。
陈栖叶低头,秦戈看到他耳朵红了,也看到晨光从他背后的窗帘缝隙中泄进来。他们都该休息了,这是个非常美好的生日,陈栖叶画蛇添足地强调:“我没喊过安全词。”
“嗯,知道了。”秦戈也知道托尔斯泰是个很好的人,很称职的朋友兼合伙人。他挑了挑眉毛,故意戏谑,“毛子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陈栖叶受宠若惊到有些不太相信,小心翼翼地跟秦戈说“晚安”。秦戈回应后并没有直接挂断,陈栖叶也不敢挂,过了半分钟后战战兢兢地问秦戈:“你在干嘛呀?”
“看机票!”秦戈阴阳怪气道,“诶哟,还学什么医啊,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我现在就把手头所有btc都卖了,明天第一班航班去加州去硅谷会会这个毛子,不就是搞人工智能嘛,了不起哦,牛逼哦,老子二十亿一把梭哈的时候他还在俄罗斯养熊呐……”
陈栖叶成功被逗笑了,秦戈见他不紧张了,也跟着笑,接下来说的话才是正经的:“乖,别胡思乱想,等我回来*你。”
陈栖叶红着脸挂断,两人终于好好过了一次生日。欧洲比国内慢六个小时,每当秦戈需要吃午饭,陈栖叶也到了晚饭时间,两人除了晚上,这个时段通常也会视频,因为秦戈的胃口还是不太行,在饮食文化差异极大的异国他乡更是食欲缺缺,陈栖叶就做他一个人的吃播,陪他一起吃顿饱的。
“今天是非常优雅的吃西餐的一天!”屏幕里的陈栖叶不仅语气夸张,双手举给镜头展示的餐盘也大得夸张,里面的牛肉是正常份量,应该作为配菜的土豆泥却堆得如小山一般高。
正在cafeteria就餐的秦戈盘中也有土豆泥。欧洲高校不会特意空出时间午休,秦戈只有半小时的就餐时间,然后重回这所学校的报告厅,他若不外带食物,这家提供简餐的cafeteria就是唯一的选择。
秦戈不挑剔,实在是这家餐厅能提供的主食太少,除了国人吃不惯的长米就是土豆泥,或者土豆块。陈栖叶已经不止一次看着秦戈只喝杯咖啡就算吃过饭了,秦戈就算不饿,陈栖叶也替他饿,于是准备了好大一份土豆泥刺激秦戈的食欲。
“嗯,味道不错,很细腻……也很有机,虽然碳水化物爆表,但会浑身有动力……”陈栖叶是那种话多的吃播,把平平无奇没什么味道的土豆泥吹得天花乱坠,每送进一口,都会露出享受而又满足的表情,咽下去后继续夸两句,再笑脸盈盈地吃下一口。多多也入镜了,那块牛排没有放盐,就是给它准备的,它摇着尾巴等待陈栖叶时不时的投喂,陈栖叶自己只吃土豆泥,陪秦戈受苦受累。
秦戈能看出陈栖叶有表演的成分在。别人当然很难发现痕迹,但秦戈见过陈栖叶对食物尊重又虔诚的模样,那种对食物纯粹的憧憬和喜爱在陈栖叶身上早已消失殆尽。
秦戈没戳破,很给面子地慢慢吃自己盘子的土豆泥,听陈栖叶叽里咕噜谈天说地,不失为一种乐趣,陈栖叶说着说着突然啧舌,特别不好意思地把镜头挪离自己的脸撇向别处。
秦戈一回头,注视着马老师从自己身后走到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放在餐桌上的餐盘里也有土豆泥。
马老师把眼镜从鼻梁高处压下来,正眼看着秦戈:“跟朋友视频呐。”
“嗯。”秦戈知道陈栖叶还在听,说,“男朋友。”
不管是屏幕外还是屏幕内都陷入一片寂静,陈栖叶都结巴了:“我、我挂断了,你们聊。”
秦戈取下了蓝牙耳机。马老师把眼镜扶回去,并不觉得意外。
“算你小子诚实。查房的时候听护士传你有女朋友,还以为你小子当初骗我,看不上我闺女,所以用性取向糊弄我。”
秦戈笑:“令媛很优秀,是我配不上。”
“别拍我马屁,我当初给你offer就是看中你话少又能干。”马老师吃起了土豆泥,吃了几口,总觉得秦戈那个吃同款土豆泥的男朋友眼熟,秦戈提了句人工智能和算法,与时俱进的马老师就全想起来了。
冲浪达人马老师和他的老古董学生在年龄上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这两天听的报告在概念上都很超前,今天上午一位北美学者更是展示了大量药理学的实验结果,推断在不久的将来,他的实验室就能发明出能捕捉生物体思维的药物,提取后上传云端,实现人脑记忆数据化。
对于这类报告,年事已高的马老师向来听得津津有味,跟看科幻小说照进现实似的。他问秦戈有什么看法,秦戈很现实,不认为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得到这么高的科技。
“但根据加速回报定律,人类的进化速度只会越来越快,社会的变化也会越来越大。”或许是因为所处的环境,马老师说起了英文,秦戈也切换了语言,他高中的时候能说非常纯正的伦敦腔,他现在说英语反而不会端着,毫不造作,就用最自然的发音。
他说到自己的男朋友。当马老师有心想撮合他和自己的女儿,他拒绝的理由是他心里有人,他在等那个人。马老师不信,问他要照片,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有的、和陈栖叶唯一一张合影是在18岁生日那一天,那绝不是段美好的回忆,他和陈栖叶在照片中也疏离并不亲密。
于是他去找马思睿。他记得当大家都还是高中同学,马思睿卡片相机不离身,拍了很多课上课下的剪影。秦戈来找马思睿的时候,马思睿的拍摄设备早就更新换代,当年的内存卡也找不到了,两人遗憾之余几乎是同时打开网络贴吧,搜索高中的名字,他们都记得那个选出校园最佳cp的帖子,帖子最火的时候秦戈和陈栖叶却在闹分手,秦戈发愁怎么把人追回来,就给自己和陈栖叶的选项拉票,让马思睿拍到的所有自己和陈栖叶的照片都放上去,吸引其他人投票。
“但我们什么都没找到。”秦戈告诉自己的导师,他们那时候才知道网站发布过公告,所有、全部、一切早于2017年的帖子都被隐藏无法访问。
而他们毕业于2016。那个对秦戈来说很重要的帖子跟其他数以亿计的帖子一样,消失了,轻飘飘地不见了,好像从未存在过,连带着他觉得珍贵的照片,那些和陈栖叶有关的青春影相也没了痕迹,变成失去客观真实性的证据只存在于他的脑海,时而模糊,永远清晰。
“nothing exists in a virtual world。”秦戈如是说。
马老师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是个很好的学生,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医生,但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总是很悲观。不过,你今天这番话反而揭示了你乐观的一面,我很高兴。”马老师也吃不下土豆泥,起身离开前拍拍秦戈的肩膀,实在地叮嘱道,“以后要记得备份。”
秦戈随后也离开了cafeteria。报告结束后马老师没再给他安排任务,他直接回酒店,跟还没睡的陈栖叶说:“导师允许我提前回国。”
“真的啊!”陈栖叶没什么倦意的双眼瞬间发亮,问秦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秦戈摇头耸肩,心安理得接受这块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那我们得好好庆祝啊,祝你终于得以喘息,暂时摆脱导师的奴役!”陈栖叶已经跟秦戈视频上了,高兴激动到跳下床在房间里跑了好几圈,更睡不着了。秦戈把手机架在床头,忙着收拾行李没怎么跟陈栖叶说话,陈栖叶就自顾自地释放快乐,去厨房打开冰箱后见没什么好吃的,就点开外卖软件挑选。
陈栖叶趴回床上,边浏览边把食物的名字念给秦戈听。总有店铺24小时配送,陈栖叶饿了想吃点夜宵很正常,但他汉堡一点就是五个,鸡翅一上来就是十对,秦戈听他又加了两瓶大可乐,衣服都没心思叠了,很认真地跟陈栖叶说:“你别吃这么多。”
“为什么啊,我又不是吃不下。”陈栖叶不能理解。秦戈是看过他早期的直播和视频的,他的胃确实能塞下那么多东西。
秦戈皱眉,理由很牵强:“这么晚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吃不胖的。”陈栖叶给秦戈展示自己平坦的小腹。他曾经连着一个月都直播,每天晚上都吃远超于常人饭量的食物,他在镜头前从来没胖过,吃得越多反而越瘦。
秦戈很无奈,欲言又止,叠衣服的动作没停。陈栖叶看出秦戈不是很乐意,秦戈没出国前也一直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饮食,只让他吃一人份的量,再多一点都不给。陈栖叶早就想询问原因了,他怀念那段被秦戈投喂的时光,那是他饱腹感最真实的时光。
陈栖叶于是钓鱼执法,板着脸,声音也干巴巴的:“你是不是怕我把你吃穷了,你是不是没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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