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合鸽鸟子
他不再拿假通行证出校门,中晚饭在食堂解决。秦戈等人下了课就像脱缰野马往食堂冲避免排队,陈栖叶自知跑不快,就错开时间在教室学习到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然后再起身去没队伍也没什么好菜的食堂就餐。
他不再去数学竞赛教室。潭州在九月底遭了下半年第一波冷空气,很多教室都关了空调,避免学生在换季时感冒,以秦戈为首的一小撮胆子大又怕热的人就去竞赛教室晚自修,秦戈原本以为陈栖叶会心照不宣的跟过来,但他在竞赛教室里待了快一个星期,陈栖叶都没有出现。
秦戈也渐渐觉得没那么热。他趴在桌子上看廊道外葱绿的枝叶冒出黄边,推开窗,阳光还是那么热烈,但如浪潮般起伏的蝉鸣早已停歇,偶尔想起的几声成不了气候,更像是在提醒,秋天真的要来了。
若不是陈栖叶问过他是否会出国,秦戈或许会以为陈栖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跟自己玩若近若离那一套。
但陈栖叶没理由吊着秦戈,他只不过是即时幡然醒悟,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专心致志冲刺高考,而不是依附秦戈吃吃玩玩。
但陈栖叶也忍不住去关注秦戈的成绩和排名,羡慕他物理漂亮的小题分。如果没有理科加持,秦戈加上那两位数的语文分数后排名肯定又要跌出一百名外,但他英语也好,即便语文拉了后腿,总分还是能进前二十。
而陈栖叶的英语中规中矩,语文单科排名虽然靠前,但文科没物理能拉分,最终排名在三四十左右,在创新班里算不上最拔尖的那一批。
然后他又导出全校的排名,把比例放小到自己的名字和秦戈的在同一页,下巴抵在手背上盯着两人的各项分数和排名,脑洞大开自己要是有秦戈的物理分数,秦戈有自己的语文分数,那他们就能一起进前十,考同一个top5高校,不比国外的常青藤差。
陈栖叶倏地挺直背,双手撑捏住讲台桌边缘,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
他竟不知不觉地奢望一个有秦戈的未来。
他在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没来由地脸热,掏出便签转移注意力,双眼却对不上焦看不清今日计划,幻想中的日后时光越来越像个乌托邦。
他在学校里待到了4号,没有智能手机不知道兄弟群里发生了什么,当他在教室里复习和归纳,(1)(2)两班不少同学在林记家的酒店聚餐。
那天晚上秦戈也在。浙江人经商常以家族为单位,他回潭州后在各种酒局的觥筹交错间耳濡目染,把高中生的聚餐氛围带动起来再容易不过,但他那天却兴致缺缺,唯一一次在状态是玩游戏输了之后被罚大冒险,需要给一个人一个吻。女生全都害羞着一声不吭,马思睿就把自己的脸颊凑过去,主动贴上秦戈的嘴唇,极具牺牲精神道:“那就让秦戈归我吧,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秦戈把马思睿的脸掰开,颇为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滚!你哥初吻还在呐。”
马思睿委屈唧唧,照着电视剧里的那些深宫怨妇演,指着林记控诉:“那你还能亲谁啊,还是说……还是说您心里还念着大明湖畔那只鸡。”
“鸡不会游泳,大明湖畔的是鹅。”秦戈逃到陆鹅身后躲马思睿,“我秦戈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亲你!”
在场所有同学都被这场基情大戏逗得捧腹大笑,陈小娴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说还是直男会玩。马思睿什么包袱都没有的嘟起嘴想去强吻秦戈,陈小娴让他别费劲,男生长得跟(2)班的陈栖叶那样眉清目秀,秦戈才可能勉为其难亲一口。
这场大冒险不了了之,陈小娴的话却提醒林记,再仔细回忆细想,秦戈和陈栖叶确实挺剪不断理还乱,好起来时他和马思睿这种兄弟就成了衣服,没好几天就又淡了,不相往来仿佛从未相识。
但他又直觉陈栖叶对秦戈来说是特别的。秦戈一直没决定是去留学还是高考,八月份回学校后日常郁闷烦躁,他们这些朋友再怎么安慰开导也像是在说废话,唯有跟陈栖叶在一块儿的时候才有真实的笑容。
林记和秦戈一样不爱看书,日常除了打篮球就是玩游戏,再加一条刷B站,什么类型的视频都会看一眼。
15年吃播行业还未红火,林记之所以知道大胃王的存在,是因为B站上有木下狂吃3公斤炒面的搬运视频。林记起先不能理解这种视频点击量为什么如此之高天天飘在自己首页,直到秦戈三天两头买零食投喂陈栖叶,陈栖叶吃的越津津有味,秦戈光看着陈栖叶吃,心情就会跟着越愉悦。
于是林记跟秦戈开玩笑帮他俩另谋生路,反正秦戈的外公外婆就他一个外孙,他干脆别读书了,回家继承家业做个潭州土豪算了,到时候钱多到花不完,天天在陈栖叶的美食直播间刷火箭。
“挺好啊,反正我再怎么念书,以后拿的工资还没他们挣的零头。”秦戈当时是这么说的,“至于陈栖叶……他现在连个智能手机都没有,还不知道拍视频也算种职业吧。”
林记能明白秦戈在颓丧什么。超越父辈是人证明自己的重要方式,但秦戈这代人就算考上了最好的学校,在物质财富的积累上也拼不过初高中辍学下海经商的上一代。
所以秦戈在其他人拼搏高考的冲刺阶段反而过得茫然没有目标,他不知道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又不想过什么的生活,等这个学期结束他要是再拿不定主意,希望他出国的外国外婆就帮他做决定。
无法自己掌控未来确实是件头疼事,秦戈也天天头疼,天天苦大仇深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样子确实挺拽,远远看着很酷帅,反倒让暗恋他的小女生更多了。不过林记作为兄弟当然希望秦戈开心点,所以决定帮兄弟一把。5号傍晚,林记来到学校敲开(2)班教室的门,冲正埋头写作业的陈栖叶吹口哨。陈栖叶抬头,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林记把(2)班当自己班,大摇大摆地进来,反向跨坐在陈栖叶前一拍的位置上,问:“我昨天请客,你怎么没来?”
陈栖叶眨眨眼:“……什么?”
林记“啧”了一声:“我在兄弟群里说过多少次了,秦戈物理拿全校第一我就请两个班的人吃饭。”他玩笑道,“昨天要是再加上你和全部老师,这谢师宴就齐活了。”
“我同桌也去了?”陈栖叶有些惊讶,左泽文被秦戈压了排名,居然还有心思去吃饭。
“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你的同桌,”林记一本正经道,“左同学在占便宜这件小事上从来不顾尊严面子,只要是免费的,别人买单的,他肯定不会错过。”
陈栖叶转念一想左泽文确实干得出这种事,“噗嗤”笑出了声。
“走吧。”林记拽住陈栖叶的胳膊就要把人往门口扯,陈栖叶站起来抖开林记的手,又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茫然样。
“昨天左泽文没来有多普天同庆,你没来我就有多遗憾。”林记还动上手了,把他桌上的课本资料都往书包里塞,拉好拉链后扔还给他,收笑严肃道,“都是兄弟班,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可是——”陈栖叶懵懵的,总觉得他和林记还没熟到这种程度,林记暗示道:“今天晚上不止我们俩,你不给我面子,也得给他面子吧。”
陈栖叶愣住,林记再把他往外面推,他就没刚才那么踌躇犹豫了。
他甚至都没问那个“他”是谁,林记叫了辆出租车到潭州的酒吧街。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就有人潮涌动,显得背书包穿校服的陈栖叶很是格格不入,林记就脱下自己的运动外套给陈栖叶,防止他衬衫上的校徽露出来。
“我们不应该来这种地方。”陈栖叶也不希望有好事者拍高中生进酒吧,把林记的衣服穿上后拉链拉到顶,那拘束生涩的模样并不比之前好多少,林记则推开一间酒吧厚重的木门,悦耳的现场女声和酒香一起从里面飘出来。
“这是家餐厅性质的音乐酒吧,除了喝酒还可以点菜。”林记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颇为了解道,“你进去后喝旺仔牛奶就好。”
可陈栖叶还是摇头:“我们是高中生。”
林记逻辑鬼才:“我们也是成年人。”
陈栖叶哑口无言,他晚一年上小学,现在确实满18周岁了。
他还是犹豫,酒吧里的女声变成轻轻的哼唱,充当主持人转场的声音格外熟悉,吸引着他不由自主地进入,再一眨眼,他就站在了灯光幽暗的大厅内。
“我没骗你吧。”林记用眼神示意旁边桌子上的一大盘酸菜鱼,忽略鱼旁边的洋酒瓶,继续给陈栖叶洗脑这是个披着酒吧外皮的餐厅,而不是提供硬菜的酒吧。
但陈栖叶的注意力全在不远处的舞台上。那台子不高也不大,但该有的设备乐器一应俱全,光线也比食客区亮堂。台上两人都坐在高脚凳上,女的温柔清丽,从妆容到服饰都走文艺女青年路线,旁边的男生为她鼓掌并说:“谢谢小陈粒给我们带来的这首《走马》。”
被叫做小陈粒的女搭档跟他商业互捧:“那么小许巍接下来要给我们带来什么呢?”
“那要问问场下的客人们想听什么。”秦戈原本面朝女搭档,现在转向台下,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弯起踩住椅腿,腿背上放着吉他。
他今天穿件黑色无花纹棉卫衣,外面套了件暗灰色的工装马甲。他的裤子也是黑的,在灯光下更显修长笔直,鞋子是白色的空军一号,崭新的像第一天穿。
“《像风一样自由》。”林记双手做喇叭状朝舞台大喊。秦戈看过来后果然眼睛一亮,向来松垮挺不直的后背都硬挺起来,冲旁边的陈栖叶勾唇一笑。
他没唱,而是临时叫停做中场休息。酒吧今天生意好没剩几张空座,林记和陈栖叶只能坐在较为偏远的地方,想看清整个舞台还需要找特定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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