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 第209章

作者:四面风 标签: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这次凌笳乐竟然接电话了,让沈戈十分惊喜。

“我在医院……哦不是我,是导演,导演病了。”凌笳乐恹恹地说道,“你来吗?”

沈戈当然要去。他的助理留在剧组处理后续的合同问题,沈戈独自坐上飞机。

他马不停蹄地赶路,当天就披着一身风尘赶到凌笳乐所说的那家私人医院。

这家私人医院看起来十分高级,大厅敞亮且没什么人,沈戈一进去就被保安叫住了,问他有没有预约。

沈戈被保安领到大厅的护士台,他说自己是来探望病人,却又说不上王序的病房号,只好给凌笳乐打电话。

“503。”凌笳乐告诉他。

沈戈填了一张复杂的表格,又出示了身份证后,终于被放行。

他奔至电梯间,摁下按钮。医院的电梯总是很慢,他等了几秒就转头向楼梯间跑去。

五楼,他转眼就跑上去了,额上又微微冒起些汗。

他真是太容易出汗了,沈戈出了楼梯间,放缓脚步,由奔跑改为大步走,并从兜里拿出纸巾擦拭额头和脖颈,有些懊恼刚才跑得急,又后悔下飞机后只是在机场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没有认真洗个澡。

他找到503,轻轻地敲了三下。

是副导演过来开的门,一见他就露出喜色:“沈戈也过来了?徐导那边的戏拍得怎么样?”

“挺顺的,拍得很快。”他嘴里敷衍着,眼睛早就越过副导演的肩膀看向里面。

这是间单人病房,很宽敞,有大大的落地窗,采光极好,照得屋里极为暖和。

王序倚靠在床头,却盖着被子,一副怕冷的模样,听到动静朝沈戈看过来,依旧是平时最常见的冷淡模样。

凌笳乐坐在他床侧,低头摆弄着什么,并没有往门口看去。

沈戈来时的激动登时冷了下来,之前的种种不对劲终于串起来,顿时有些心慌意乱。

还是王序先开的口:“沈戈过来坐。”又支开助理,“你去下公司吧。”

王序病床的另一侧还有一把椅子,沈戈走过去,坐下,眼睛一直看着凌笳乐。

凌笳乐始终低着头,原来是削苹果。

沈戈忽然站起身,伸长了胳膊,越过王序的身体,“我来吧。”

凌笳乐终于抬头看他了,沈戈用力地凝视着他,发现他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远不是前几天照片里精神饱满的样子,人也显得有些没精神,完全不像打字聊天时显得那么活泼。

王序将手插到两人的手之间,将苹果拿了过来:“我还没病到连苹果都削不了的地步吧?”

沈戈将手缩回去,问王序:“导演,您怎么样了?”

“老毛病。”王序轻描淡写地说道,手里给苹果去着皮,看动作并不比凌笳乐娴熟多少,他忽又抬起头问沈戈:“来探望病人还空着手?”

沈戈一向聪明的脸上空白了一秒,微微张着嘴下意识看向凌笳乐,显得有些蠢笨。

凌笳乐却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眼睛看向窗外。

王序轻笑一声,“我刚和笳乐聊我们那个片子呢。”

自打进门后,沈戈的心跳就一直很快,此时更是指尖一颤,忙将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

王序是在对他说话,却只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凌笳乐身上:“我刚说呢,你聪明,悟性好,早就看懂我是怎么引导你们入戏了……其实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笳乐的,一开始就折腾他,让他体会那种孤立无援的境地,只能依靠你……幸好没白费力气,他也没有白受苦,他真的挺依赖你的,沈戈也懂事,没有拆穿我,咱们这部戏才能顺利地拍下去,把两个人的爱情也都顺顺当当地演出来了。”

沈戈觉得他说话别扭,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尤其看到凌笳乐冷淡的眼神,更觉得心乱如麻。

王序意味深长地看看两人:“谢谢你们两个在戏里的贡献。”

第105章 背向

“其实沈戈一开始不认同我引导情绪的方法,尤其是对笳乐那边,这我可以理解,毕竟你们两个的表演方式不一样。说起来挺有意思的,也挺让我意外,沈戈竟然是表现派的。一般没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第一次表演都是本色演出,比如笳乐,开窍以后就是用下意识在表演了,这就是体验派里的天才——我没想到沈戈不是这个路子,他竟然靠自己摸索出技巧,自发走上表现派的路,也是天才!”

他这样赞美,凌笳乐却始终没什么反应。

沈戈仔细地看着凌笳乐的脸,又觉得他不是冷淡,更像是心不在焉,没太在意一直说话的王序,也没太在意坐在对面的自己,兀自揣了满腹的心事。

“你们两个的表演方式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路径,笳乐是由内而外,沈戈是由外而内,所以沈戈一开始不太能理解我对笳乐的引导,也是很正常。”王序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有唱独角戏的嫌疑,转而看向沈戈,像是征求他的意见:

“我记得沈戈好像是……是游船那场戏之后就明白我对你们两个的引导不一样了,是吧?当时还为这事找我打了一架,嫌我控制笳乐的情绪,冲我喊:‘休想把江路塞进凌笳乐的身体里!’ 真是有意思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得。”

王序又学了一遍,“休想把江路塞进凌笳乐的身体里!”用着沈戈当时的语气,却是笑着说的,听上去十分怪异,“其实他那会儿也算是半个体验派,有时候表现派也会进入到体验派的境界,他那会儿就受张松那暴脾气的影响了。”

凌笳乐终于动了,惊讶地看向沈戈。

这半晌他一直在回避沈戈的视线,此时两人终于四目相对了一回,却也只维持了一秒,就散开了,凌笳乐看向王序,等着他继续说。

沈戈想他刚才那眼神,即使在惊讶,也依然是安静而沉寂的,很不像这几天给他留言拍照片的凌笳乐,倒像是江路还在他身体里没有离开。

比起王序莫名其妙的话,凌笳乐的表现更让沈戈不安。那是发现眼前的一切都与预期不符的心慌,此时与未来似乎都在脱离理解和掌控的恐惧。

他忽然把王序之前做过的所有坏事都想起来了,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我当时也气坏了,回他:‘不把你变成张松,不把笳乐变成江路,还怎么拍?’沈戈是站在角色外面摸索设计,他演得太清醒,不明白你的,你就是得和角色合二为一才行。”王序已经把凌笳乐的注意力抓过来了,一直看着他说道:“你们当时是演爱情,还是充满巨大激情的爱情,最不好演。幸好所有的爱情都有一个触发点,江路和张松之间的触发点是依赖,我就让你对沈戈——其实是对扮演张松的沈戈也产生依赖,正好沈戈和张松一样,都是享受这种被依恋的性格,这对他的表演也有帮助……”

凌笳乐扎扎实实地看了沈戈一眼,满眼都是惊诧。

沈戈也=有些慌了,王序那一开一合的嘴此时在他看来,不啻于喷着瘴气的沼泽,这沼泽最擅长吞噬人心,而凌笳乐又是最容易被人动摇的……

他试图打断王序,试图为自己辩解,他明明没有撒谎,却有种被当场拆穿的恐慌:“游船那场戏本来是因为你——”

王序根本不看他,只盯紧凌笳乐,语速越来越快,让沈戈插不进话:“咱们之前聊的那些,在剧组里故意孤立你,让你对沈戈产生依赖,这是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我当时必须得这么做,不只是为了让你贴合江路最开始的状态,更是为了让你能像江路一样,最终把这份依赖发展成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