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华
程毓咬了咬嘴唇,指指餐桌上留的饭菜,说,“吃点东西吧。”
周宏远喜上眉梢,凑到程毓跟前,“叔叔,你对我真好。”
程毓低了低头,不想看周宏远这副得意的样子,过了半天,才挤出了声“嗯”。
周宏远不在意吃程毓留下的剩饭,更何况他心里清楚,这些都是程毓为了等他而特地留下的。他将两盘儿菜统统吃了个光,连菜汤都要用馒头蘸干净吃进肚里才算作罢。
程毓瞧他吃得这么香,神色缓和了不少,声音也温温柔柔的,“这么饿?喜欢吃明天再做给你吃,可怜巴巴的。”
周宏远眨了眨眼睛,说,“叔叔做得我都喜欢。”
这些年,程毓的厨艺增长不少,再不会做出“土豆棒”这样荒唐的菜品了,虽不至于能与大厨媲美,做出的饭菜却是色香味俱全。周宏远没吃几次便习惯了、爱上了。他虽怀念那些不完美的曾经,可如今活生生地程毓就在他眼前,他也乐于去品味这些更为可口的饭菜。
程毓轻轻笑了笑,自顾自地回屋看文献去了。
周宏远收拾完碗筷后,跑到程毓屋里,从后面搂了搂他的肩膀,故意撒娇说,“叔叔,叔叔你陪我玩会儿吧。”
程毓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周宏远少年早熟,就算曾经刻意示弱,又何曾对自己说过这般幼稚的话?他不免觉得好笑,拍了拍周宏远的手,一边示意他别捣乱,一边说,“陪你玩什么啊?”
周宏远不依不饶,又环上程毓的肩膀,说,“那你教我,教我数学。”此言一毕,两人皆想到了当初那间狭小逼仄的老房子里,程毓每晚卯足了劲儿给周宏远补课的温馨时光。
程毓不觉笑了出来,“你快去一边儿坐着,我看完这点儿。”
周宏远不敢太过火,只好乖乖坐在床沿儿上,他盯着程毓的身影看起来没完没了,程毓只觉得身后像有两个大功率的暖灯,不停地向自己发射着红外线。不过一会儿,程毓就坚持不住了,回过头去,瞪了周宏远一眼,还没等他说话,周宏远便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去,连动弹一下都不敢了。
程毓这才心满意足的投身到自己的工作当中,等文献看完了,思路理清了,才想起旁边儿还坐着个周宏远,他回过头,却发现周宏远已经闭上了眼睛,靠在靠背上睡着了。
程毓怜悯他一路辛苦,没忍心把他叫醒,只挪了挪周宏远的身子,让他平整地躺在床上。他叹了口气,关上灯,自己去客房睡下了。
第二天周宏远醒来时,大脑出现了几个片刻的空白,他睁大眼睛巡视四周,方发现自己竟睡在了程毓的房间,他伸手往旁边够了够,却没找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不光人不在,连被褥都是一片冰凉。他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自己在一旁陪着程毓工作,却不知怎的睡了过去,想来程毓还是心疼自己的,竟没把自己叫醒。
周宏远下了床,从客房找到了蒙着被子大睡的叔叔,他半蹲在床边,就着房间内晦暗的光,用目光贪婪而谨慎的一遍遍临摹着程毓的容颜。他忍不住凑近了几分,程毓平稳的呼吸湿湿热热的,打在周宏远的脸上,让他十分受用,又心痒难耐。他飞快的下定了决心,在程毓的嘴唇上印了个稍触即离的吻。
紧接着,周宏远迅速往后撤了撤,唯恐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惊扰了心上人的安眠。寂静中,他在心中呐喊,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没在一起啦,只是叔叔不再抗拒周宏远回家了~他们还有很长的感情之路要走呀
第77章
那日以后,程毓不咸不淡地与周宏远相处着,有时,看着周宏远在自己身旁撒娇卖痴,又或是胡言乱语,他甚至恍若隔世。旧时光总在岁月中褪色,无论是那些温馨的还是痛苦的,程毓都已不愿去想太多,再多的撕扯,无论是哪个方向,都必然只有透彻心扉一种结局,而现在的他,只想做个得过且过的鸵鸟。
周宏远亦不敢想太多,与程毓在一起的日子是他强求来的,每一天都是赚到了,又怎敢奢求太多。
程毓再没有说过什么令周宏远难堪的话。他本就不是个尖锐犀利的人,更何况若对手是周宏远,那么他最多也只能落下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他早已明白了这些,更不必拿尖锐的棱角同时刺穿两个人的心了。
周宏远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之前是为着名利事业蝇营狗苟、后来则是为了程毓,每周往返与北京与J城间。八月末的时候,北京下了场大雨,天气骤凉,写字楼里的空调却还没关,周宏远体质虽然不错,却因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心力交瘁,免疫力下降,发起了高烧。越是平时不生病的人,乍一得病便更是难耐,他断断续续地烧着,一场病从周二拖到了周五,三四天都没见好。生了病,周宏远本不想开夜车赶回J城,可自打这个夏天以来,他就辞了家里的小时工,此时生了病,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他不免想起了少年时代程毓在身边嘘寒问暖的样子,心里的那股委屈劲儿怎么都压不下去。可这一刻他突然好想念程毓,片刻都不愿耽搁。
周宏远是个行动派,当即拿了车钥匙下车库,直奔J城而去。
到程毓家门口的时候,周宏远的脑子已经昏成了一锅浆糊。他虚虚地靠在墙上,“哒哒哒”敲着门。
程毓早就摸准了他每周五都会回来,听着声了便趿着拖鞋一路小跑过来开门,却看到周宏远整个靠在墙上,沾了一身白灰仍是不知,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
程毓刹那便觉出周宏远不对劲儿来了,他咬了咬嘴唇,问,“怎么回事儿?”
周宏远平日里虽爱极了与程毓撒娇,遇上事儿了却是个要强的性子,他只摆摆头,正了正身子,刻意拿出一副精神头满满的样子应对程毓。
程毓笑了一声,用力扯了扯周宏远的胳膊,把他拽进家里,轻声说,“我还能不知道你啊。”
周宏远听了这话,顿时没了骨气,软塌塌地往程毓肩头一靠,程毓颇有些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让他坐在沙发上。
周宏远早已累脱了力,一倒在沙发上就昏昏沉沉地,再睁不开眼睛了。程毓皱着眉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端来温热的粥让他喝。周宏远直不起身子,程毓就拿了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喝,直到大半碗都喝尽了,复拿来药和水让他吃。做完这一切,程毓又将周宏远扶到客房里去,给他盖好被子,才准备关灯离开。
周宏远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眼睁睁地看着程毓正要往客厅走,他想叫程毓一声,却发不出声音来。不知怎地,周宏远又慌又急,胡乱伸手一挥,打落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咣当”一声,玻璃碎了一地,冒着热气的水顺着地板一路流到程毓脚边。周宏远这下彻底惊醒了,惊慌失措地盯着程毓的后背。
程毓回过头,一脸无奈,“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刚一走就把杯子给打了。”
周宏远舔了舔嘴唇,低下头去,不敢看程毓的脸色。
程毓突然觉得好笑,此时周宏远这副胆怯的样子,倒与当初李艳华刚刚跑路,周宏远一觉醒来失手打碎玻璃时的模样相重合了。他不免多了几分恻隐,柔声说,“你怕什么啊,不就是杯子碎了么。”
周宏远才不肯承认自己怕了,硬着脖子跟程毓犟,“我有什么可怕的?”
程毓笑笑,不理他,拿了拖把和簸箕过来收拾。周宏远看他笨拙地蹲**去,顿时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周宏远总是这样,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却又给他添了一次又一次的麻烦。
周宏远心里闷闷地,他看着程毓为自己忙里忙外,又是惶恐又是难受。程毓长期伏案工作学习,腰和肩膀都落下了职业病,蹲了那么一会儿,站起身时,腰和背都酸得难受,他扶了扶墙面,却没停留,将垃圾丢掉后,又端了杯新水过来,稳稳当当地放在周宏远手里。
周宏远连忙接过来,喝尽了才放在床头柜。他偷偷打量着程毓,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程毓搬了个凳子坐他床边儿,语气里虽带着埋怨,却听不出怒气,“你生着病呢,干嘛还跑这一趟,多不安全啊。”周宏远病成这副样子还开了四五个小时的夜车赶过来,程毓再多的气恼都统统化作一阵阵的后怕。
周宏远舔了舔嘴唇,听了程毓的话,才抬起脸来,直勾勾地盯着他,“想你。”
程毓皱了皱眉头,终是没忍住,抱怨了一句,“现在这么狗腿,早干什么去了。”
周宏远听得出程毓没认真,可就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抱怨,亦让他心惊胆战,他扯扯程毓的手,“叔叔……”
程毓拿他没办法,自己养大的孩子,总是狠不下心来的。他掰开周宏远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声催促道,“又没说你什么。快睡吧,好好养病,别想三想四的。”
周宏远本来还竖着耳朵听程毓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声音,可他实在太累了,几分钟的工夫,就打起了瞌睡,恢复意识时,已经是周六的早晨八点半了。
周宏远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整夜,起床后,只觉得浑身清爽,连步伐和呼吸都轻快了许多。他走到客厅,看到餐桌上摆的早点才觉出饿来,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他看着桌上的菜包子咽了口唾沫,抓起来就往嘴里填。
程毓正坐在一旁看文献,听见声音了便瞅了周宏远一眼,“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上一篇:我以为我们在恋爱
下一篇:闪婚(咖啡色的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