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钰
满场观众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哪怕是过去被欧阳里打的惨败的对手,看着欧阳里被郝萌打的如此凄惨,都忍不住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欧阳里对上郝萌,是全方面的被压制。
不是一局两局,不是一圈两圈,除了开场第一圈第一局以外,欧阳里就没胡过一把牌。
是欧阳里的技术不好吗?当然不是了,欧阳里做花色做的很有远见,而且速度也不慢,但可气的是无论他怎么做花色,郝萌总能在几张牌之后精确的察觉到欧阳里做牌的意图,然后……小三一样的撬了欧阳里的墙角,还是个绝色妖娆的小三,墙角一挖就倒,花色一做就成。
恶人队的支持者就不必说了,其他观众看着郝萌这样的恶霸行径,都觉得欧阳里实在是很狼狈。
欧阳里扑克脸,也是打了很多次比赛的老选手,脸上是没有露出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但是随着他结巴的越来越严重,几次三番的说“你你你……和我做做一样的牌牌很……很吃亏亏”这种话,也能看出来欧阳里其实内心并不平静。
毕竟职业比赛主办这么多年,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同花色可恶吗?可恶!可是一把两把都还能用运气或者是碰巧解释,把把圈圈都抢胡成功,就不是一件简单事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郝萌打的又很透明,是没有任何出千的可能。而且二人麻将里,出千也不太容易。
大家在同情欧阳里的时候,也对牌场上肆意奔放的郝萌有些羡慕,想想,谁要是掌握了这一项技能,这要是以后和对手在牌桌上打起来,看谁不顺眼,冲上去抢了别人的花色,想想也挺爽的。当然,这也要本事够大才行,一般人还真做不了这个事儿。
同情羡慕以外,如红鹰极光青羽之流的赛队选手们,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严肃的神情。郝萌和欧阳里交手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够令他们引起重视了。欧阳丽的单人实力很强毋庸置疑,郝萌能稳稳的压制欧阳里,就已经说明郝萌拥有了足以和顶尖一批职业选手交手的资格,甚至可以冲击胜利。
对这些顶尖赛队的选手来说,是多了一个劲敌,自然要加以重视。
杨聪絮絮叨叨的解说着:“时间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今天这场比赛,打的怎么说呢,实在是出乎人的意料。虽然我们说竞技麻雀里,一切皆有可能,胜负不会是稳定的,我们见证了许多以下克上,以弱敌强,但是今天这一局,确实是一个很没想到的局面。”杨聪斟酌着语句,“常胜将军欧阳里赢了一局牌,新秀冠军郝萌一路同花色抢胡把把成功,到现在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是的,最后一局,对结果的影响其实并不大,结果已经定了。”林青看了一眼旁边的电子记分板。
“我们之前说过,今天这一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场综合实力的较量。我想雀坛里没有人会质疑欧阳里的综合实力,而且今天他的表现大家也看的很清楚,我们不能说欧阳里发挥的惊艳,但的确是符合他以往的实力的,并没有发挥失常或是犯什么常识性错误。但欧阳里最后还是以这么大的比分落后于郝萌,”林青顿了顿,“看来我们要对这位新秀冠军的实力进行新的评估了,我想,至少他的综合实力,不会弱于欧阳里。”
杨聪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观众席里一片嘘声,这回林青说出来,赛场上却是一片沉默。
没人能反驳林青的话。
郝萌这不是一局两局,一圈两圈,而是从头到尾,欧阳里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他的战术也很简单,做同花色抢胡,欧阳里最后也看出来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欧阳里有什么办法能克制这种打法吗?也许会有,但绝对不会在赛场上短短几个小时想出来,就算想出来,还有实验磨合练习的时间,等欧阳里摸清楚,比赛早就打完了。
所以欧阳里就全程在一个很被动的局面里,被郝萌追着抢东西,长这么大个儿,气场这么冷峻,竟然也都抢不赢时间不到一分钟,最后一把牌了。
依旧是同样的推不倒,依旧是郝萌比欧阳里的花色早做成一步。
对于这样的局面,观众都已经麻木了,林青和杨聪也早已见怪不怪。
等郝萌摸到最后一张白板,先欧阳里胡掉推不倒,记分牌再往上跳分,众人终于落下心中一口气。
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奇迹发生,盼了一晚上,也没盼到黑道大哥重出江湖,而且照这阵势,简直像是身手了得的黑道大哥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傻乎乎的乡下少年,然后被狠揍了一顿,对于观众来说,第一个感觉并不会是乡下少年很牛逼,而是这大哥也太没用了。
林青道:“锦标赛第一场的单人赛到现在为止,已经落下了帷幕,之前说夕阳红派郝萌出战,是一个不理智的行为,因为郝萌作为主力,来打单人赛,有点不太合适,但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我们认为恶人队派出欧阳里,郝萌和欧阳里这场比赛,最多是大家成绩不相上下,但最后郝萌得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分数,等成绩计入最终总分,对夕阳红会很有利。我想现在各位跟我一样,心里肯定有很多感慨,郝萌这个选手,几乎是我们看着一步步从新秀成长起来的,从新秀赛到常规赛,他一直保持着连胜的记录,现在他来到锦标赛了,锦标赛首场告捷,这也让我们期待他在今后的表现,会不会一直保持这样的记录,甚至创造更多的奇迹。”
“怎么可能。”恶人队的钱程道。钱程就是那一晚,恶人队带头说燕泽坏话被郝萌听到,郝萌过去和他打赌的人。他自然也知道,当着红鹰的面儿应下赌约,恶人队要是输了,就会公开给燕泽道歉。这对于恶人队来说,会是一件非常严重的公关事故,所以恶人队才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甚至派欧阳里去打单人赛。
可就是欧阳里,还是被郝萌打趴了,最重要的是,郝萌打欧阳里的方式,欧阳里根本没有反杀的机会,就这么顺顺利利的……输了?挣扎都没挣扎出一个水花,欧阳里就是恶人队的队长,欧阳里有多强恶人队的队员心知肚明,郝萌打的这么强势,岂不是说……他比欧阳里要强上很多?
比不过燕泽就算了,连一个业余新秀都比不过,恶人队拒绝承认这个既定的事实。
钱程一说完这话,就看见队友们看向他的目光,他觉得有些毛毛的,嘴硬道:“看我干什么?都怪那小子太邪门!”
郝萌这会儿刚起身离座,到休息室去拿东西。恰好遇到欧阳里也在里面,欧阳里拿到手机,冷冷的盯着郝萌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想和郝萌说话,还是根本就是觉得说话太费劲儿,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郝萌:“等一下。”
欧阳里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今天跟你做同花色抢胡,实在不好意思了。”郝萌道:“很抱歉,这一场我必须要赢。”职业比赛上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局面,不过郝萌反省了一下,任谁遇到这种情况,心里也会觉得憋屈。欧阳里又因为不爱说话,别人可能还要嘴上痛快几局找回场子,欧阳里就只能自己咽下。
郝萌对欧阳里其实很欣赏,直到最后一把牌的最后一步,欧阳里也并没有因为郝萌抢胡的行为而失去理智,明知道每次都被郝萌抢胡,他还是在谨慎而努力的做每一把花色,不因为外在情况而慌张打错牌,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这样的手段,欧阳里都相当不错。
高手总是惺惺相惜的,不管各自在什么阵营。
欧阳里动了动嘴巴,又闭上了嘴,想了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不过,还是说了。
他说:“只是一一一局单人赛赛,还有团团体赛,你你你们不一定会会赢。”
郝萌:“团体赛我们会努力,但团体赛不是必须赢的比赛。”
“什什么意思?”欧阳里疑惑的问。
“我只想赢单人赛,”郝萌道:“或者说,不能输单人赛。”
“为什什么?”
“因为一点私人原因,”郝萌道:“准确说来,你们队友侮辱了我的……我们的人,我想帮我的朋友找回公道,但是找回公道不太容易,还要赢了比赛才可以。所以不好意思,”他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只有打赢比赛了。”
欧阳里面露诧异,郝萌了然,欧阳里可能不知道这回事,这也可能,当时在团年饭的时候,好像确实没看到欧阳里。欧阳里估计又从早到晚都在忙着训练,可能无暇顾及这些琐事。
郝萌:“哦,你们队和我打赌的人,好像叫钱程,我记忆力不错,回头让他别忘了公开代表你队道歉,这事儿可不能马虎,要走正规程序,”郝萌道:“红鹰队满屋子的人可都在,人证不缺,我当时挺无聊的,回头发现手机在裤兜里不小心按了录音。”郝萌顿了顿,注意了一下欧阳里瞬间沉下来的脸,认真道:“我觉得录音挺有趣的,还拷贝了一份,扯的有点远了,我就是希望,你能替我转告一下我刚跟你说的话,让钱程早点出来。我们赛队的大海哥,有时候喜欢用我的电脑,要是发现了录音……”郝萌没有说下去了。
欧阳里说:“你……你故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郝萌莫名其妙,“我就是故意赢一下,又不犯规。大哥,没事的话我先走一步,你记得我说的话啊。”
郝萌觉得,自己该交待的话都交代了,连话里应该有哪些威胁都考虑到了,当然了,录音什么也是假的,是他随口胡诌的。不过有一点他没骗人,红鹰确实是个证人,如果恶人队耍赖,红鹰也要和稀泥,他就连着红鹰一起收拾。
啊,这样的做事风格,突然觉得和某人有点相似,郝萌感叹了一下,果然是近墨者黑。
他走出了休息室,来到观众席,方大海早就迫不及待的把一束蔫儿了的野花递给他:“祝贺祝贺!”